阮欢说疼,把慕浅吓得不轻。
她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路上狂飙,一边轻声安慰阮欢,“你撑住,很快就到了。”
等到了医院,阮欢被迅速送去急救室,慕浅凌乱的头发没有梳理,在走廊里不断的走来走去,一会望着急救室的门,一会又把视线收回,急的团团转。
她的胳膊上,手背上留着很多指甲痕,红通通的一片,在此时竟然也不觉得疼痛,不知过了多久,急症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慕浅赶忙迎上前,“医生。”
医生把口罩摘下,脸色尚好,“孩子没事,不过胎儿尚未稳定,尽量别刺激孕妇,很容易造成小产。”
慕浅深呼了口气,冲医生笑了下道:“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阮欢被送去病房,慕浅本想跟着去的,但她还没有走进病房,就被警察局的人叫住了。
说是有人告她故意伤害罪,现在要将她带回警局调查。
慕浅抿了下唇,她看了眼病房里的阮欢,她的脸色依旧发白,双眼闭着,还未清醒过来。
慕浅皱着眉,跟警察说了句稍等,给唐榛打了个电话,又跟看护病房的护士郑重请求之后,才跟警察一块离开。
……
跟她一块呆警局的,是孙静婷。
她的额头上贴着纱布,漂亮的脸蛋上挂了彩,而慕浅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双方打架,警局的人自然是看谁的伤势严重,而判定结果。
慕浅自进来开始,就只说了让警察去查监控。
孙静婷也是一样的说法,于是警察局的人又去咖啡厅里取证。
她们两个打架,倒是被劝架的人打进了医院……警局的人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劝她们双方不如和解,两个女人都说无解,最后只能是各自拘留,等监护人来保她们出去。
孙诚跑了,但孙静婷的妈妈还是在家的,她很快就被人保了出去,慕浅无父无母,宋舒不在,阮欢还在医院,便双手环胸,在椅子上一直坐着。
孙静婷走之前冷笑了一声,对慕浅说:“我们的事情,还没完。”
慕浅眼睛都没眨一下,没看她,眸色极冷,“你没被人整死,当然不算完。”
竟然对欢欢动手,罪无可恕。
孙静婷呵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被人拥着离开了。
慕浅在警局里从下午呆到晚上,这段时间慕浅的消息被炒的沸沸扬扬,她自己又是个明星,警局的人大都认识她,知道她没亲人,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朋友,他们可以帮忙联系。
话里话外都暗指了沈言,毕竟在网络上,他们俩的关系还是很值得探究的。
慕浅说了句谢,没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我朋友在医院里躺着,别打扰她休息。”
于是话题又僵住了。
直到晚上七点半,有人来保慕浅出去。
慕浅皱着眉头,暗自深思会是谁来保她,走出警局的时候,便看见俊美的男人站在车子旁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他清隽的脸上没什么变化,眼眸漆黑一如往常深幽。
算起来,慕浅也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自从那次他把车窗升起来,打算跟她一刀两断之后,不管她用什么方式联系他,后者总能避而不见。
慕浅出来之前是想跟保她的人说声谢谢的,但等走到顾莫白面前的时候,她却毫不思索的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来保我,用的是什么身份?”
通常来讲,保人出去,需要某些条件,比方说是拘留人的监护人,或者是亲朋好友。
顾莫白前几天才上完电视,他那张脸识别度很高,又是出席做她的证人,估摸着这段时间很多人都能认出他来。
顾莫白倒是没有遮掩,坦白的开口:“监护人的身份。”
慕浅看他。
男人面色清冷,把副驾驶的车门给她打开,“为什么不让人给我打电话?”
慕浅没坐进车里,就这么跟他僵持的站着,“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
顾莫白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车里塞,慕浅没反抗,男人把车门关上,绕过车前走到驾驶座上,拧动车钥匙,启动油门。
T城的夜色优美,白炽灯一盏一盏往后退去,像是一闪一闪的星星。
顾莫白只问了慕浅一句地址,她应了一句,此后,再无两人交谈的声音。
直至到了宋舒的小区楼下,男人把车停好,嗓音低哑寡淡,“到了。”
慕浅的手摩挲了下包包的拉链,没有急着下车。
她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才侧首,深深的凝望着顾莫白,“我欠你一句谢谢。不管是前几天的事情,还是今晚的事情,都很谢谢你。”
顾莫白的视线望向前方,没有搭话的意思。
慕浅微微抿着唇,她低垂着眼帘,松开安全带,手搭在把手上,准备开车门下车,男人凉薄的声音却不疾不徐的传了过来,“把我的东西还我。”
慕浅回头看他,没弄明白,“什么东西?”
“项链。”男人言简意赅,幽凉的眸光终于落在了女人娇俏白皙的面容之上,“你从我这拿走的项链,还给我。”
慕浅看他,眉头慢慢蹙起,“但那条项链是我送你的。”
四年前送出去的东西,在情缘两尽的四年后她把东西收回,难道不可以?
顾莫白的身子微微倾来,朝她靠近了些。
他的目光直视着她,“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那就是属于别人的。”
男人强烈的气息压迫而来,慕浅下意识的往车窗那边挪了挪。
“有些事情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她唇角翕动着,“感情最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值得你费那么大的劲。”
顾莫白偏了偏头,敛去眸底深处流转的冷光。
“慕浅,”他把话题又扯回原点,“你既然要谢我,就不要像别人给你倒一杯水,你的道谢轻易随便又敷衍。拿出点诚意来。”
女人的唇角抿得更紧,车里的气氛顿时又僵住了。
过了一会,她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项链不在我手上,下次我们在民政局见面的时候,我一定拿给你。”
说完她便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男人的视线凝在她的身上,女人拿着包包挺胸抬头的往小区里走着,车灯照在她的身上,白皙纤细的手背晃动时,指甲抓出来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的眼眸深眯,望着她的眸光更加复杂了些。
……
慕浅回到家,把包一丢就躺在了沙发上。
她闭着眼睛,任由心底的酸涩和苦意流淌翻转,等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沙发上慢慢的坐起来,拿出手机,打开屏幕却一直是黑屏。
慕浅的眉头微拢,给手机充电过后,再开机。
开机成功后她才看见,阮欢给她打了很多电话,还有几条未看信息。
慕浅瞥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七分了。
这个点……慕浅给她发了个消息过去,“好点了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几秒过后,阮欢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慕浅喂了一声,阮欢就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痛骂:“你干什么不接我电话,还把手机关机,你知不知道我醒过来看不见你多担心,你这个臭丫头,你存心的是不是?!”
慕浅安安静静的听她骂完,“唐榛没跟你一块么?”
“他在这,从下午一直缠我缠到现在,我要出院他不肯,要不是他知道你在哪,我烦都快被他烦死了。”
“你就不能冷静点?”慕浅想起下午医生的嘱咐,“你还怀着孩子呢,我又没出什么事,手机没电了而已,你放心吧。”
阮欢在电话那边冷呵了一声,“是孙静婷找你茬是罢,她打人她还有理了,等我出院,我要不跟她算这笔账,老娘的名就倒过来念——”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出现了另一道声音,低低沉沉,“很晚了,她要休息了。”
慕浅的唇角微微牵开,“你好好照顾她。”
“嗯。”
慕浅挂断电话,又重新躺回了沙发里。
天花板白白净净一片,什么都没有,她放空了脑袋盯着看,越看越入迷。
开庭前两天。
慕浅好不容易闲下来,阮欢那边也没什么大事,她便放心很多。
其次宋舒说她的手术提前,沈言推掉了全部工作,陪她一起治病。
在电话里偷着乐。
慕浅问她不是特别害怕沈言知道她的病情,怎么还让他陪着一块治病?
结果宋舒那个没骨气的,深深的哀叹着自己的不幸,“沈言他色,诱我,我对美男没有抵抗力,你也是知道的啊。”
慕浅:“……”
她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经期一推再推,到这会还没来,她便去妇科那边检查了下。
阮欢和她一块去的。
医生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慕浅想了下,“好像比以前容易犯困,闻不了很腥的味,其他的,没什么了。”
她肠胃炎过,也是总想吐,而且还疼,这次倒是不疼,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一旦闻到比较刺鼻的味道,就会浑身不舒服。
医生没有轻易下结论,先让慕浅去做个B超,等报告出来之后,她才指着那黑乎乎一片的报告图,跟慕浅说:“恭喜你,孩子已经第七周了,情况良好。”
慕浅眸光滞住。
阮欢目瞪口呆。
先打破室内静谧的,是慕浅,“怎么可能,我吃过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