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手机很快停止响动,徐昊候在一旁,尽管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冷静而沉着的,可他却更加噤声。
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搭在刚刚收到的快递的文件上,男人的嗓音淡淡凉凉的,“推掉下午的行程,我有事需要处理一下。”
徐昊不敢有意见。
他眼力太好,顾莫白打开那份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瞄了一眼,正好把文件的中心句给看进去了。
离婚协议书。
不敢说全世界,但就T城来说,估摸着也就只是慕浅这个女人,才会想方设法,一而再再而三的舍弃SK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了。
她是真的不稀罕。
对顾莫白冷言冷语不说,如今离婚协议书都寄到公司来了,打电话都不接。
究竟是把顾莫白嫌弃成什么样?
徐昊跟他报备了下,便走出了顾莫白的办公室。
男人在椅子上坐了会,手机又拨了个电话出去,对方依旧挂断,而且是在三秒之内挂断的。
男人的眼眸深眯,手指捏起了桌面上的文件,翻了几页,在最后一页看见熟悉的字迹。
就那两个字,黑色签字笔签的,按理说是不怎么显眼的,但落在他的眼里就是无比的碍眼。
大手扯了扯领带,顾莫白一语未发的站起身来,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对方很快接了:“顾总?”
“慕浅在不在你旁边?”
宋舒呃了一声,“我现在在国外呢,浅浅没跟我一块出来啊,出什么事情了么,浅浅……”
话还没有说完,顾莫白就挂断了电话,惹得宋舒一脸莫名。
她小声的嘀咕着,“脾气怎么这么差,还好辞职了……”
顾莫白转眼又给阮欢打了个电话,阮欢说昨天慕浅还来了医院,现在大概是在宋舒的家里。
都不在慕浅的身边,男人的脸色渐渐地阴霾,唇角抿得极紧,手机查了下慕浅的定位,却是在另一个城市。
室内的空调开着,温度控制在十八度,男人的脸色却慢慢的冷了下来,他打了个电话回别墅,吴妈接起来,他问慕浅有没有回家过?
吴妈说没有,但今天收到了一个快递,收件人是顾莫白她能理解,但寄件人是慕浅……她还觉得很纳闷呢。
没回去过,说明没把结婚证拿走。
男人的脸色稍缓,把电话挂断,立刻买了下一趟飞去F市的机票,出门的时候,徐昊照例询问了下他的行踪,男人的声音冷冽,微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抓人——”
……
慕浅望着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眉心皱着,小声的反问着:“您真的对周兰兰没印象么,听说她家以前是住这附近的?”
老人家看起来七八十岁,但身子骨还很健朗,说话声音也中气十足,“我说了不认识,这村里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谁都认识?”
慕浅见状,也不再追问,冲老人家道了声谢意,微微颔首之后,便转身要离开。
旁边有一个莫约十岁的孩子,眼神怯弱弱的却一直盯着她看,慕浅以为他怕生,收好照片离开前冲他笑了下,从包包里拿出了巧克力,送给了他之后,便离开了。
孩子扯了扯老人家的衣服下摆,把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他看,“太爷爷……”
老人家摸了下孩子的脑袋,笑容慈爱,“乖,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
孩子失落的哦了一声,老人家又道:“记住,不管谁来问你奶奶,都要说没见过,不认识。知道了么?”
“知道了……”
村里信号不好,而且还要继续往里面走。
慕浅不敢随意关手机,也还需要地图导航,所以不管顾莫白打多少个电话,她都只是挂断通话,不敢关机。
好在现在时间还早,大白天的应该没什么危险,慕浅就继续往里面走去。
之前一直不想来找那位十年前的证人,第一点原因就是因为居住的环境,是慕浅不太敢轻易接触的地方。
不是瞧不起山里人,只是觉得万一被顾夫人,或者孙诚知道她来了这,就这样的地理环境,想要把一个大活人变没,真不是难事。
她怕最惨的不是她死,而是那位证人出事。
当然还有第二点,那就是怕那位证人,不想成为证人。
十年前没有出来,估计十年后有了儿孙家人的牵绊,会更加不愿意出面。
大山里的人穿着似乎都简朴,慕浅低头看了眼自己白T恤和运动裤,觉着这样都还不够低调。
就这样无聊而艰难的走了一段漫长的路程,慕浅实在是饿的不行了,脚又疼,干脆把肩膀上背着的行李囊放下来,就地扎营。
她从包包里拿出面包牛奶和一些黑米粥,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就容易犯困,四下无人,慕浅想着天还早,调个闹钟睡一会,等养足精神再继续找下去。
山间的风徐徐的吹着,正是午后,深秋的太阳算得上是火辣,慕浅躲在树荫下扎营,睡的格外舒服安逸。
她其实是有点认床的,只是没那么严重。
尤其是一个人在异乡,会睡的不安稳。
昨天她就到了这个城市,下飞机后一直在坐车,赶到了这个地方的小镇上。
由于时间不早了,她就匆匆找了一间旅店来住,可能是隔音效果不好,隔壁的人时常发生响动,每一次她都被吓醒,之后又慢慢的睡回去,然后又被吓醒,接着又睡回去。
到最后隔壁甚至是传出那种声音来,慕浅拿起枕头覆上自己的耳朵都没能压住,就这样彻彻底底的睡不着了。
今天问了一上午的路,累着了,这会一躺下睡的舒服,就不想再醒过来。
闹钟醒了她也就是关了再睡会,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慕浅从帐篷里钻出来,舒展了下筋骨,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她把帐篷收拾好,再把装面包的塑料袋和一些垃圾卷成一团,用小袋子包住,重新塞进包包里。
一路向前走,慕浅拍了拍脸蛋清醒清醒,一边打起精神开始找人。
再往里边走的时候,慕浅看见了一个大概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
她唇角一勾,立即往前走。
但开口问了几个扛着锄头,戴着草帽的人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个特点,这村里的人似乎都不怎么爱说话。
她问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周兰兰的时候,这些村民基本上都是摇头的,而且转身就走。
有些人甚至都没理她,直接绕开她,宛若避开瘟疫。
慕浅扫了眼四周的人,大都很冷漠,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互相之间也很少交流。
她皱了下眉头,手心摩挲了两下,有些不安。
没人知道,她也只能是道谢,然后继续往里边走。
突然间有些后悔,没听陈铭的话,身边应该多带个人才对的。
但也只是想想,她身边可没人能陪她一块来找证人。
以前是想跟沈言一块来的,但现在……
谢晨算是她的保镖和专职司机,但他始终是外人,这件事意义重大,如果真的可以找到,并说服证人出庭,她不放心让他陪着。
这个世界有钱可使鬼推磨,谁知道他这会是她的人,下会是谁的人?
“你们几个是不是有病啊,我说了我不喜欢和你们玩——”
一阵嘈杂的声音拉回了慕浅的思绪。
她抬眸望去,见前方几个大男孩围着个小姑娘,年纪看起来都不大,男孩可能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小姑娘的声音听着娇娇尖尖的,都不知道有没有十五岁。
她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其中一个长的比较高的男孩伸出手,蓦然扯了下小姑娘的头发,“我也说了,你是我的女朋友,这么多兄弟在这里,你敢不听话?”
慕浅:“……”
是她老了么?
现在的小屁孩都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玩早恋么?
小姑娘头发被扯得发疼,眼睛蓄着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她尖叫着踢那个高个子,“你给我放手,不然我告诉我爷爷,让他打断你的腿!”
“你去告啊。”高个子的嗓门也大,语气甚至有些怒意,“你没爸没妈,那个老头子都还不够我兄弟揍的,你要想他死,你就去高啊。”
小姑娘哭的更凶,胳膊没他长,抓不到他的脖子,就只能在他的手臂上死命的掐,“周达成你这个*,你敢动我爷爷,我就拿刀剁了你。”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都没有落下,小姑娘就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紧接着那个高个子就开始发号施令,让他所谓的兄弟摁住小姑娘的手跟脚,小姑娘哭声漫天。
慕浅以为还只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示爱被拒,没想到还有暴力侵,犯。
她马上报了警,跟警察说了些位置之后,就想走前呵斥住他们,但想到她是外地人,这些村里人肯定是一个护着一个的,先把这些少年的罪行拍下来,之后再呵斥。
然,慕浅的脚步猛地顿住。
一瞬间她很理智的想到了一点——
万一这些人对她见色起意了……她打不过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