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欢还在熬夜写策划案,慕浅陪着她一块研究。
她之前是学金融的,就算时隔多年没碰过,但也比阮欢这个半路出家的,要好的多。
两个臭皮匠,虽然还是顶不过一个诸葛亮,但人多力量大,阮欢本来毫无头绪的,在慕浅胡说八道一顿叽叽喳喳过后,突然有了灵感。
于是阮欢把慕浅赶去洗澡,她则抱着电脑在沙发上写文案。
慕浅抱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她先把妆卸了,然后再痛痛快快的洗澡,因为病房里还有病人在,慕浅并没有穿睡衣,但也没想过要外出,所以就没穿Bra。
她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
刚走几步,等看清楚坐在阮欢对面的人是谁时,她的脚步蓦然一顿。
男人面色淡淡,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夏天慕浅更多的穿着都是短裤或短裙,露出一双笔直的腿,白皙又纤细,只是目光扫过她胸前的时候,微微顿了顿,眸色颇浓。
他站起身来,准备朝慕浅走过去,阮欢却重重的咳了一声,小声的提醒道:“木头,穿好衣服再出去说话。”
回过神来的慕浅哦了一声,她走到沙发边上,取出了自己的Bra转身就进了浴室,等换好了之后再出来。
顾莫白依旧站在原地,慕浅慢步走到他的身边,却是错开了他的身子,往门外走去。
阮欢窝在沙发上,倒是一直没出声,眸光凝视着顾莫白,见他沉默着转身,一言不发的跟着慕浅走出了病房。
过道上挂着的电子钟闪着红色的字体,晚上十点十九分,大多数的病人都开始休息,慕浅便领着顾莫白走到了楼梯口这边。
她双手环胸,纤细瘦小的身子轻轻地倚靠在白色的墙壁上,“我这几天都在这里住,等要集合的时候,我再赶往机场跟你们会合。”
顾莫白眉眼未动,“理由。”
“伯父的身体很不好,人是看一天少一天,我不想明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有可能会看不见他,却在他生前不好好的照顾他。”
慕浅的声音偏淡,在寂静的夜晚安静的走道里,显得过于清冷,听起来基本上没什么起伏波动,像是背熟了的课文从嘴里说出来的那般。
自然,但很机械。
男人俊美的脸淡漠的厉害,他站在走廊上,微垂着眸凝视着靠在墙壁上的女人,“你不是说,今晚会好好补偿我?”
慕浅:“……”
她静了三秒,才侧眸看他,“那推到以后再来补偿你?”
顾莫白也看她,突然换了话题,“你到底怎么了?”
慕浅的脑袋微微靠在了墙壁上,视线从他的身上收回,望向了自己的正前方,抿着嘴不再说话。
顾莫白往她身边走近了几步,“我来宴会找你,你见到我二话不说就走了。来医院找你,你也用照顾病人的理由搪塞我,”单手撑在了她的身侧,男人目光深深静静的盯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嗯?”
慕浅没说话,他的眉头骤然拧紧,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难道是妈,妈她惹你不高兴了么?”
他记得这些天顾夫人都没出过自己的小区,公司里的事情他有权力管理和支配事务,即便顾夫人安排了什么人对慕浅做了不好的事情,也应该会有人来通知他的。
但这些日子过的都是平平静静,丝毫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时过境迁,他不再是四年前,事事需要依仗自己母亲的顾大公子,即便顾夫人能力再大,也决计不会再向从前一样,可以在他的地盘上一手遮天,瞒天过海。
但慕浅……她的反应却又太奇怪,他不能不留心。
慕浅仰着脸看男人的俊美的脸,并不是很想为难他,可心里却一直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催促着她,要她问,问出心底最在意的事情。
她攥了攥手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没能问出话来。
顾莫白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手指卷着她柔顺的发丝,声音柔柔,“想说什么就说,别放在心里闷着。”
慕浅最讨厌的就是顾莫白这个样子了。
把她当成小孩子一般宠爱,仿佛她遇到的所有事,遇上的所有困难在他的眼里都不是问题,他总能为她出谋划策,替她处理。
让她自己失了能力,只能当个吸血的寄生虫,时刻依赖着他依靠着他,长长久久都离不开来。
她偏了偏头,不想他摸她的头发,但又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她跟顾夫人正面敌对起来,他到底站哪一边。
于是慕浅咬了咬唇,娇软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和不安,“如果是她呢,你打算怎么做?”
空气里一下子就死寂下来。
男人良久保持沉默。
沉默到慕浅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正准备解释的时候,他却忽然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了她泛凉的手,“我不想骗你,你跟她对我来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嗓音低凉而淡漠,“如果她伤害了你,我会站在你这边。”
楼梯的角落里的光线并没有很明亮,慕浅抬着眸看他,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她能够清晰的看见男人英俊的脸,深邃的眸。
他漆黑幽深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模样看上去稍许不安,慕浅突然笑了出来,“没有,她没有伤害我。”
她也没有问,如果是她自己伤害了顾夫人,那他是不是……就不会站在她这边了?
只是抬手轻轻地挥开了男人握着她的手,言笑晏晏的道:“别想太多了,我真挺好的,只是很久没有跟欢欢一起聊过天了,很想在这住几晚。”
顾莫白的轮廓清冷,他倒是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慕浅依旧在笑,看起来真没什么问题。
他蓦然倾身,目光牢牢的锁视她的唇想要压上去,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偏过了头,避开了他亲密的举动。
她避让的动作太明显了,撑在她身侧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攥紧了些,男人垂眸凝着女人皱起眉头的脸,还是倾了倾身,俯首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我知道了,你今晚好好休息。”
等他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在她身上的那一股无形的压迫力消散了些许的时候,慕浅才转了转身,没有看他,她很冷静的出声:“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
……
慕浅回了病房,阮欢上看下看确认她没受什么欺负一切如常之后,才忍不住的小声询问:“不回去么?”
慕浅摇了下头。
阮欢长长的哦了一声,猜测着他们两个估计是没有谈好。
她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那张床,“那刷牙睡觉吧,等明天你冷静下来了,也许能把事情想通也不错。”
慕浅深深的呼了口气,没什么心情跟阮欢说话,从桌面上拿过自己的牙刷牙膏,就往浴室里走去。
阮欢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见慕浅明显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的啧啧两声,“都行尸走肉了快……”
医院里的病人睡得早醒的更早,阮欢已经习惯了,六点钟主动爬起来给阮康量体温,阮康也醒了,医院走廊里有人走来走去,吵得他睡不下去。
刘管家晚点才会拎着早餐过来,阮欢帮他量完温度之后,跟他说要不要聊会天。
这段时间阮康愈发的消瘦,一张脸笑起来都满是皱纹了,而且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不想他总是沉睡,希望他能有点活力。
阮康摇了摇头,他闭了闭眼,又睡了过去。
阮欢的眉眼压着的都是浓浓的担忧,眼圈红了又红,她抬手擦了下眼角,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此刻的病房已经大亮,光线充足,等阮欢出来的时候,慕浅已经掀开了被子,在床上耷拉着坐着。
她倒了一杯水来喝,顺带欣赏下慕浅颓废的风姿,那个女人忽然抬头,远远的望了过来,阮欢差点把水喷出来,赶忙咽下去之后,她扭曲着脸问慕浅,“你昨晚鬼压床了,黑眼圈这么重?”
她俩明明在一张床上,能保证的是慕浅一定没有半夜三更出去鬼混,但现在慕浅的样子……真不亚于鬼混了一晚上。
慕浅揉了揉眉心,“我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快天亮的时候睡下去,你就掀开被子起床了。”
主要是外边很吵,她本来睡眠就浅,被这么一闹彻底没心情再睡。
阮欢清楚她浅眠的习惯,一有风吹草动都能立刻惊醒的孩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多没安全感。
她把水杯放下,“要我说,你不如痛痛快快的问清楚,问他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如果是你就离婚,然后爱干嘛干嘛,谁都不影响你的生活;如果他还喜欢你,那你……也是爱干嘛干嘛,可你就不会过的那么辛苦难受了,不是么?”
找出顾夫人杀害她父母的罪证,慕浅终其一生都不会放弃的,她也不可能劝她放弃,但顾莫白……
这个男人啊,确实有点惨。
不过,如果他母亲犯下的过错要他来承担的话,那未免有些过分。
慕浅揉了下头发,有些抓狂,“我要能问出口还要你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