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手传播的怪病
“他居然没有戴手套。”
秦天十分诧异。
根据他的观察，这座山城里不是所有人都戴着手套，至少有一大半的人不戴手套。
而门外的小孩推门无果后，喘着粗气跑上楼。
这次秦天站不住了，直接开门跟上去。
这个楼梯是通往上层的，刚上去的时候还很正常，但是到了上一层走廊后，秦天惊讶地发现走廊的地面并不是平整的，而是曲折蜿蜒，逐渐下凹的造型。
“奇怪，还有这种结构的楼道走廊？”
秦天一脸的诧异。
眼前的走廊像是一条倾斜的麻花，麻花一端高，一端低，高的一端在秦天这边，低的那一端在对面。
而走廊里有一个小男孩，正向着走廊的尽头狂奔。出于好奇，秦天就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秦天眼睁睁地看着小男孩突然消失。
“嗯？”
他心中一惊，赶紧跑过去，发现走廊的尽头居然连到了二楼。
秦天的房间在三楼，而他目前所在的楼层是四楼，可是四楼的走廊尽头向下倾斜居然直接连到二楼，略过了三楼。
他跟着小男孩下到二楼，然后顺着二楼的走廊一路走到楼梯口，又跟在小男孩身后上楼梯，到了他房间门口。
“原来是这样。”
秦天若有所思。
难怪小男孩总能一次次重复经过秦天房门口，原来4楼的楼道走廊是一端严重下倾的，直接降到2层。
这么一来，3楼就有一部分是被4楼的走廊侵占的，但是这样的话，4楼上的人可以直接通过走廊下到2楼，而不用走楼梯。
“我还以为他是鬼，看来是我想多了。”
秦天还在迟疑，突然间，那个小男孩又绕着旅馆走廊跑了一圈，来到了秦天面前。
“砰砰砰。”
他这一次显得十分暴躁，用力地敲门想进去。
“你走错门了，这不是你的房间。”秦天实在是忍不住，才出声。
可小男孩的反应很奇怪，仿佛没有看到秦天似的，依旧在执着地敲门。
“你怎么回事？”
秦天拉了他一下，发现他双眼通红，嘴唇不断地颤抖着，咧开的嘴角还在流口水，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一副犯病的发狂样。
秦天正准备叫来老旅馆老板，没想到他却突然喘着粗气跑走了。
“谁家的孩子，真是胡闹。”
秦天嘀咕着开门进去，看到妹妹已经睡着了。
“连续坐了几小时的飞机和公交，肯定是累坏了。”
他笑了笑，然后收拾好行礼，特意把柜子移到房门后挡住，才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秦天听到房门又“咚咚”的响声，但他估计又是那个顽皮的小男孩，就没有理会。
反正门背后还放着一个柜子，小男孩是推不开房门的。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等到秦天睁开眼睛，已经是傍晚5点多了。
“咦？”
他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门背后的柜子被移动过，而且幅度还不小，甚至地面还有一小摊血液，是从门外渗进来的。
“发生了什么？”
秦天瞬间清醒了，赶紧移开衣柜，看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一个人头撞破了房门，身体还在门外面，头却透过房门上的窟窿伸了进来。
“是他，那个小男孩。”秦天惊得脸色狂变。
这个男孩已经死透了，脑袋撞门的时候用力过度，把头都撞瘪进去一大块，满脑袋都是血，尸体还挂在破碎的门上。
秦天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人可是死在他房间的，并且对方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他难逃其咎。
尽管如此，他还是报了警。
警察来后，检查过现场，把这起案件定义为自杀，没有追究秦天的罪责，只是给他做了个笔录。
旅馆老板也来了，他一看死亡现场顿时色变，拉着秦天的衣服悄悄地到没人的角落：“兄弟，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怎么了？”秦天一脸疑惑。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让你休息的时候不要锁门，带着点就行了，可你非但不听，而且还搬来柜子挡在门背后。”
“住在旅馆哪有不锁门的道理？老板你在开玩笑吧。”
听到秦天这么说，老板沉着脸有些犹豫，眼神变化了几下才出声：“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是一座诡城，但凡是在这里的人都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狂，必须要按照圆形的轨迹跑个几圈才能恢复正常。”
“但是吧，如果大家犯病时都在马路上跑，交通就会乱套了，所以建筑都建成圆形的，每栋楼的楼道都是圆形回旋型，这么一来，谁要是犯病了，在建筑的走廊里跑几圈就好了，也不会影交通。”
秦天听后沉默了，虽然老板这话说起来让人很难相信，可是秦天亲眼看到了小男孩的诡异表现，真的是不得不信。
“那些病是靠什么传播的？”
“空气，”老板脸色难看，“空气里有一种病菌，能通过人们的双手渗透到人体内。只有戴着手套才能隔绝空气里的病菌。”
秦天内心无比震撼，一时间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瞒你说，我这家旅馆也是有圆形回旋结构的，就是4楼的那个下倾走廊。但是我前些年为了能多赚点钱，就私自改造，侵占回旋结构的地方，改造了一间房间。”
“而那个房间就是你们住的地方。每一个圆形回旋结构都是完美的圆，被我改造后，我旅馆里的回旋结构就不完整了，缺了一块，必须在你们房间里绕一圈才是完整完满的圆形轨迹。”
“今天店里人住满了，只剩下一个房间，才让你们住的，平时这个房间不给人住。”
说着，老板偷偷地叮嘱秦天：“兄弟，我跟你说的可是这座山城的秘密。咱们互有往来，你得帮我保密啊，不要把房间的事告诉别人。”
秦天在心里盘算着，看了眼房门中镶嵌着的尸体：“为什么他一定要进房间？就算是不进房间，也能跑个圆形轨迹。”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一旦犯病，就会追求完美的圆形轨迹。如果圆形轨迹够完美的，绕着跑一两圈，病就好了。”
“那要是不完美呢？”秦天追问。
“就会像那个小男孩一样，一直在追寻完美的圆形轨迹，不受控制地往前跑着，飞蛾扑火一般丧失心智，只剩下本能在驱使着你。”
和老板短暂交流后，秦天就感到心神震荡。
这是很寻常的一个旅游小城市，居然会出现这种离奇的病？
有什么病是通过空气传播，以人的手为传播介质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妹妹被撞门而死的尸体吓得不轻，秦天顾不上思考太多，赶紧去安慰她。
“没事了，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不要害怕，警察都在呢。”
秦天下楼去超市里买吃的。
听了老板的话，秦天不敢摘下手套，哪怕是付钱的时候都戴着手套。
“来这里旅游的？”收银员看到了秦天手上的手套。
“对。”秦天注意到收银员没有戴手套。
付完钱，秦天拿着东西推门走出去，心里在想事情，手套不小心被门夹着从手上滑落，暴露在了空气中。
“嗯？”他回头看到一只手裸露着，后知后觉，连忙要捡起手套戴上。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个念头一直在呼唤着他，让他去寻找完美的圆形轨迹。
“我不信，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诡异的病。”秦天使劲地捧着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是脑子里不断地有杂音回响，而且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然而短短的10秒钟后，他扔掉手上的食物，红着眼疯狂地跑进附近的商场，在圆形的走道上一圈又一圈地疯狂奔跑。。。
“好舒服，好舒服！”
太舒服了，这种感觉，像是脑袋里突然冲进来一只萤火虫，在大脑中飞来飞去，带着思绪和意识一起在空中飞扬。
“嗡。”
顷刻间，他的耳边一阵嗡鸣，外界的一切都感受不到，眼中和心中只剩下那个圆圈。
一圈，再一圈，重复循环地狂奔着。
秦天的双眼布满血丝，嘴巴微张，发出细微的轻语。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停地顺着手掌，钻到他的身体里，侵占着他的细胞，让他的身体里多出一种莫名的东西，能让他发疯的东西。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秦天停下了脚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中逐渐恢复清明。
“我，我这是怎么了？”
秦天看着自己的手，对绕圈狂奔的事几乎丧失了记忆。
他不太记得狂奔的过程，但是对狂奔时产生的异样感觉记忆犹新，甚至有些迷恋。
“太诡异了。”
秦天没敢继续逗留，重新戴上手套，拿起掉在地上的食物回到旅馆。
房间里，警察还没走，一个女警察正坐在沙发上和秦雨欣聊天，帮她放松心情。
秦天刚把吃的拿给秦雨欣，就被旅馆老板一把拽住。
“你生病了。”
他紧紧地盯着秦天看，把秦天看得心里发毛。
“什么生病？”秦天转身要走。
“你的手套是不是摘了？”
“没有。”
“你可骗不了我。”他深深地看着秦天。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秦天沉着脸。
“直觉。”
老板似乎是不想告诉秦天。
秦天没有多问，只是注意到老板也和超市收银员一样，没有戴手套。
“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不用戴手套？难道说他们免疫这种怪病？”
秦天在心中嘀咕着。
等到警察处理完事之后，老板帮秦天换了一个房间，也是正好有客人退房。
“雨欣，你手上的手套千万别摘下来，知道吗？”
秦天郑重地叮嘱她：“就算是洗澡的时候，你也要戴着，只有等到离开这座城市才能脱下手套。”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老板送过来两床干净的被子。
“怎么样，这个房间不错吧。”
“还行，不过你这家旅馆的生意真的有这么好？现在又不是旅游旺季，居然都客满了。”
老板看了眼秦天，眉头微皱，没有立即回答秦天，而是冲他招手：“小兄弟，跟我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老板神神秘秘地把秦天带到走廊里：“谢谢你刚才没有出卖我，如果我私自改造房间的事被发现了的话，不仅是罚钱的问题了，有可能那个男孩的死也要算在我头上。”
“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那你最好是别再用那个房间了。”
“肯定不会再用了，小兄弟，你不是问我旅馆生意是不是真的很好吗？我告诉你，几乎每天客满。”
“不可能吧。”秦天往走廊外看了一眼，真是满目疮痍，环境差得可以了。
老板面带微笑：“都是外来旅游的人，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城，但是出城的人很少。”
他又说：“本来这里只是一个小镇，短短几年时间就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不亚于三线城市。”
秦天蹙着眉头没有说话，不断地在心里思索着。
“那是因为这座城市得了病，空气里有奇怪的东西，能透过手进入人体内，让人对圆圈产生狂热的柑橘。自从城市被改造成圆圈的世界后，所有的外来人口就没有能逃出去的。”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包括我。”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疯狂的事。”秦天眼皮狂跳。
虽然嘴上说不相信，其实他心里信了半分，因为他亲自体会过那种绕圈的感觉，只要尝试过一次就会痴迷。
秦天不敢相信，如果多试几次，他会有怎样的心理变化。
“我给你个忠告，小兄弟，立马离开这里，也许现在还来得及，别再拖下去了，生活中总有脱下手套的时候，一旦脱下手套就是万劫不复。”
说着，老板拍了拍秦天的肩膀：“你自己想想吧，反正这座城市能有今天，都是靠的外来人口，如果你也想一辈子被困在这座城市，那就随便你了。”
看着老板远去的背影，秦天陷入了沉默。
他也许是真的无法离开这座城市了，但无论如何，妹妹还是安全的，必须把妹妹带出去。
想到这里，秦天拿出手机翻了翻，确定没有出现任务，并且写作文档里也是空白的。
“既然没有任务，也没有文档在自动进行剧情，那么为什么会遇到这么诡异的事？”
秦天实在是想不明白。
经历过那么多次任务后，他已经相信了鬼的存在，也相信世界各地都会存在一些灵异的凶地。
每次任务出现后，是引领着秦天前往闹鬼的地方经历凶险。
“难道说我的运气就刚好那么差，主动到了闹鬼的城市？”秦天有些无力。
如果现在是在做任务，他还能通过剧情干预能力改变现实，逆转困境，可这次不管他怎么尝试，都无法在空白文档上写下他或者妹妹的名字。
一切都陷入了困境。
回到房间后，秦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着妹妹尽快离开这里。
“雨欣，我们现在就去登山游玩。”
秦天拿起行礼，带着妹妹离开旅馆。
“祝你好运，年轻人。”
旅馆老板目送秦天远去，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本，在上面勾画掉两个名字，分别是“秦天”和“秦雨欣”。
当他翻动笔记本时，上面居然写满了名字，所有的名字上面都被画了一个叉号。
而秦天和秦雨欣一出旅馆就拦下一辆出租车，要出城。
进城的时候，秦天对这座山城的繁荣感到惊讶，出城的时候，看到街道上密集的人流量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突然有种惊悚的感觉。
很多年前，这里只是个偏僻的小镇，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成了繁华的现代化大都市，这一切都是因为外来旅游的人。
他们，永远都离不开这座城市的圆圈轨迹，他们沉迷那种痴狂的感觉。
出城的过程很顺利，没有遭到任何阻挠，也没有遇到丝毫的危险，十分轻松地就出了这座城市。
“呼。”
刚离开城市没多久，秦天突然浑身冒汗，不断地喘着粗气，心里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爬动，骨髓都在颤抖。
在这一刻，他的脑袋里全都是那些圆弧轨迹，一圈一圈跑动着的刺激感觉。
“哥，你怎么了？”秦雨欣担心秦天，一把抓住秦天的手。
“没什么，我没事。”
秦天强装镇定，使劲想要冷静下来，但是做不到。
“嗷！”
仅仅2分钟后，秦天双目通红，面目狰狞地嘶吼，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而就在这时候，出租车司机突然痛苦地叫喊，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透过后视镜，秦天看到司机眼中布满血丝，嘴巴大张着，不断地有口水流淌下来，身体剧烈抽搐。
“受不了了！”
司机癫狂地咆哮，而后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就折返回去，一脚油门踩下去，疾速返回深山围绕着的诡城。
“停下！”
秦天虽然很痛苦，但还算清醒，用力按住司机的手臂想阻止他。
“啊，我要死了。”
司机脸色都通红，七窍全都在流血。
“草！我居然忽略了这一点，司机没有戴手套，说明他在那座城市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经常跑圈的生活，这种人是出不了城市的！”
“雨欣，准备跳车。”
情况紧急，秦天别无他法，一把推开车门。
“哥，外面是悬崖啊！”秦雨欣惊惧地尖叫。
“下面有条湖泊，没有关系，我数三二一，就跳，听到没有。”
“好，好的。”秦雨欣害怕得双腿发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是下意识听从秦天的安排。
“三，二，一！跳！”
秦天拉着秦雨欣用力跃起，纵身跳进悬崖。
“轰隆。”
山路上的出租车失控，撞在山壁上发生了惊天大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