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王宰自然听出了他的话中之音,“只要姬先生你能帮我度过此次难关,我定然会派出人马,将你们三人安全送到齐州历城。”
“好,一言为定。不过……”姬无为迟疑了一下道,“……若是此事万一有个闪失,王大人可以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姬某人身上。想必大人也知道,程家和秦家也不是可欺之人……”
“姬先生严重了,我得先生指点,此役大获全胜可期。”王宰原本没有要人顶锅的心思,此时听姬无为这样说,顿时心里一动。可他也明白,姬无为既然是程府的西宾,不到万不得已,自已也犯不着和这些功勋之后结下冤仇。“就算万一有所不利,也是老夫一力承当,断然连累不到先生。”
姬无为心想这样最后,可见他眼神闪烁,便知这人不可深信。于是向他抱拳告辞,向程雪怡和小绿歇息的营帐走来……
程雪怡从姬无为走后,便小心的倚在床榻上休息。营帐中央,放着两个不大的火盆,盆中的火苗在牛油灯昏黄的光亮里跳动闪烁。不远的床榻上,小绿安然入睡。她耳听着小绿细微的鼻息声,鼻中嗅到的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那是床榻上被褥散发出来的异味——尽管她身心疲倦,可在这样的环境中,却怎么也睡不着。营帐外面,时不时有巡逻的兵士走过,“唰唰”的脚步声更令她心烦意乱。她突然想到远在凉州的父亲,不知道他如何了;她也想母亲和弟弟,他们应该早已经接到了父亲前些日子快马传去的书信,估计正翘首以盼的等待自己呢。一阵冷风顺着营帐的缝隙处钻了进来,将牛油灯吹的忽明忽灭,这让她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她虽然不是什么官宦的小姐,可托庇于程氏先祖的功劳及父亲的努力经营,一直以来顺风顺水,那经受过这样的险境。若不是先祖卢国公英名尚在,很难说会有什么后果——当然姬无为也还行,不像来福这个奴才,看到土匪就只顾自己逃命,完全不顾主子的死活,亏的父亲还把他当做心腹之人。肩膀上的伤口处,传来阵阵隐痛,她下意识的拂了拂,忽然想到这还是姬无为替自己包裹的,虽说事有经权,也没办法,可到底他是一个男子啊?想到他的手曾无意间触碰到自己的肌肤,她不由的觉得脸上开始发热——其实,他还不错,她想。
“小姐……”不知何时,小绿醒转过来,见程雪怡脸色发红,不由关心问道:“……为什么你的脸那么红?是不是生病了?”说着争扎着起来,向程雪怡走来。
“我没事,倒是你……好些了吗?”程雪怡关心的问道。
“好多了,就是有点饿……”小绿赧然道,她的肚子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咕咕”作响起来,惹得两人不由的笑出声来。“对了,姬先生去那里了?怎么不见他?”
“你这丫头……”程雪怡忽然想到在山腰间时姬无为居然知道小绿身上有引火之物,心中一动,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点,“老实交代,你和……和……那个人……是不是……”
小绿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不由的羞的地下头,正要想法儿狡辩,却听她说话异样,联想到刚才她的神态,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见她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渴望的神色,不由“噗嗤”一笑,道:“小姐,那个人是哪个人啊?”
“死丫头,不和你说了。”程雪怡听她语带调侃,忙装作生气的转过身子,不再理她。
小绿也思潮起伏,她对姬无为,确实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好感,可自己身为程府下人,婚配嫁娶由不得自己做主。想到自己和姬无为在身份上的差别,她一阵难过,好久才低声道:“我只个小小的丫鬟,而姬先生却是个读书人,他虽然暂时在咱们府中落脚,可我知道,他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到时……我怎敢有非分想法呢?”说道这里,她不由的红了眼圈。程雪怡听了她这番如同表白心迹的大胆言论,一时间惊呆了,正要啐她,却见她忽然顽皮一笑,迎上自己的目光:“倒是小姐你,我看姬先生一路走来,对你也甚是照顾,虽说他身份不显贵,可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说不定将来有高中之日呢,到时间你们郎才女貌,必然传为佳话……”
“你这死丫头,嘴里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程雪怡听她口无遮拦,恰好又说破自己刚才不敢也不好意思去想之事,还以为她看出了什么,不由羞急交加,便要去呵她的胳肢窝。小绿最怕痒了,见她来呵自己,虽然还没呵上,但已经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格挡躲闪。程雪怡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回到了和小绿无拘无束打闹的场景,愈发的起劲,一时间,两女银玲般的笑声在营帐中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