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为见她们相邻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点心,不好意思的答应了一声,向小绿做了个懊恼的表情,在小绿看你能把我怎样的神情中,坐在椅子上,吃起了点心茶水。还真别说,这酒肆虽然简陋,点心着实不错,姬无为虽然不是很饿,却抵挡不住美味,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几块才作罢。此时来福和来运已经将马匹安置妥当,正踏进门来,姬无为招呼他们一起过来坐。来运和来福却坐到了另一桌上,来福笑道:“我们是什么身份,怎敢和先生同桌而坐呢。”
姬无为心想这些人拘泥礼法已经成了习惯,便也不强求,遂道:“如此也罢。掌柜的,给那桌上茶水点心。”
“来了。”只听的从里屋传来一声破锣般的声音,一个身高马大,体型肥胖的女人一手托着点心盘子,一手提着水壶,麻利的给来福来运二人甜茶倒水,然后又给姬无为三人将茶水续满。“几位老客,本店的点心味道如何?”
“不错……”姬无为道。
“……岂止不错,告诉您几位老客,凡是在我这里停歇的客人,无不夸赞。”那妇人粗声粗气说。然后又用大如蒲扇的手掩在嘴边,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虽说她可以压低声音,可对常人来说,无异于大声喊叫一般——凑在姬无为耳边道:“不瞒您说,我家死鬼男人家族,原先也是皇室一脉,只是在天后时期跟错了人,才落到如此这般地步。虽说败落下来了,可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不比寻常人家,这不,和那些宫廷里的厨子学的一手好好手艺,才勉勉强强支撑着没被饿死。”
“你男人是皇室一脉?”姬无为质疑道。
“那可不。”妇人见姬无为不信,忙找证据,“我家男人也姓着国姓呢,算起来,当今皇上还是他未出五服的哥哥呢。”
“这……”姬无为心说自己这运气真是好的离奇,若是在二十一世纪不买彩票可惜了。他正要详细问盘问,却见小绿径直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趁着那妇人没注意,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扭了一把,低声道:“你这人……真是的,有的没的信这些疯话。小姐说如今还在凉州地界,怕出什么差错,等到了甘州地面,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哎,我说姑娘……”那妇人也听到了小绿的话,忙打断她。“你还别不信,我当家的那眉眼,那气度,你看一眼,保准觉得他有贵胄气派……当家的,你出来。”夫人对着里屋喊道。
不一会功夫,果然从里屋出来个人,众人一看那人,想着妇人说的贵胄气派,不由的哄堂大笑起来,就连目不斜视,文文静静的程雪怡,也“扑哧”的笑出声了。原来那人长的干瘦矮小,面目丑陋,一身粗布衣衫沾满了油腻,加上行动唯唯诺诺,哪有一丝的贵胄气派。
“诸位别笑。”那妇人也觉得自己的男人这个样子确实没有半点自己所说的贵胄气派,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都是这几年操磨所致,我刚嫁给他那会儿……”
“我说老板娘,”来福放下喝了一半的茶,用袖子抹了抹嘴道:“该不是老伴被你压榨成这样子的吧?哈哈哈……”
众人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姬无为不由的也大笑起来;就连来运也“呼哧呼哧”的笑了起来;只有程雪怡和小绿俩人,红着脸低下了头。
“看你这位客人说的,我怎么能把他压榨成这样,他是从娘胎里出来就这个样子。”老板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把这些风言风语全不当回事儿。
“就你话多。”老板低着头,诺诺的道。“还不快帮我做糕点,待会客人来了怎么办?”
“去去去,你快回去做你的糕点去。”老板娘笑斥,她待老板折回里屋去了,又道:“大家别理他,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说着又朝着里屋喊道:“你个死鬼,就知道一天做糕点做糕点,你也不用你那颗榆木脑袋想想,潞州都打翻天了,谁还敢出门呢?听说长安也被叛兵围困了,你还一门心思的想着做你的糕点——也不怕让叛兵来了将你榆木脑袋一刀割去了。”
“长安真的被围困了?”老板娘说的这些消息,关系到姬无为等人的切身厉害,因此姬无为不由的问道。
“鬼才知道呢。”老板娘又给几人续满茶水,找了个空桌椅坐下。“都是过路的客人说的,我也就听了个一星半点。有人说长安被围困了,也有人说已经被占领了,更多的人却说叛兵已经被围困在潞州城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平复的——怎么,几位要到那里去吗?”
姬无为自然不能对他说实话,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他见来运来福等人依然吃饱喝足,便结了账,向老板娘告辞,一行人便又上了路。
姬无为知道,潞州叛兵的事情离他们还远,眼前主要的任务是离了凉州,不然被娄知县发现,那程老爷子的安排就白费了。于是他打定主意,和程雪怡商量,一切等离了凉州境内,边走边看。
那齐州距凉州上千里路,中间要经过甘州,兰州,岐州,京师,洛阳等地。姬无为一行人出了凉州地面,原本想停下打听京师以及潞州传来的消息,可一打听才知道,京师安然无恙,压根儿就没有被叛兵围困这回事儿。几人估摸着老板娘的消息根本就不准确,于是便不再停留,直奔齐州而行。路过京师长安,眼见繁华异常,姬无为本想停留几天,见识见识唐朝的都城,可程雪怡和来福是走惯了的人,就连小绿,也来过不止一趟,因此上姬无为只好打消念头。等他们过了京兆府,进入洛阳地界,便听人说叛兵已被消灭,更是放下心来。
这一路虽然有美同行,可着急赶路,姬无为别觉得甚是无聊,也急着想快快到达历城。这一天午后时分,他们到达潞州地界,一路行来,但见百姓安居乐业,全然看不到一丝惶恐,更是放心大胆的赶路。又行了两日,便过了上党城——这里是此次叛兵据守之地——虽然还能依稀从城墙上看出战争的痕迹,可城内城外人来人往,已经恢复了平静。
来福提议在上党城内歇息一晚,因为城南五十多里处有座山,名唤旬山,历来有土匪出没。可程雪怡着急着要见母亲以及舅舅,心想既然此处刚刚有过战事,土匪断然不敢于此时出没,坚持到旬山南边的一个镇子再歇息。姬无为一路听说兵刀之事,可却毛也没见,何况他也不想逆了程雪怡的意思,便同意了她的主意。
那旬山既不高大,也不险峻,只是周遭有一片密林,是过旬山的必经之路。他们一行人进入密林,起先还想着来福的话,走的小心翼翼,可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不要说土匪了,就连野兽也没见一个,不由的放松了警惕。又走了半个时辰,看看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出的林子,此时人疲马乏,便停下来歇息一会。熟料刚歇息不到一炷香时间,突听林内四处呐喊不断,远远的向他们围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