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皇后却是冷声道：“在梓桑苑的时候，是你对秦夫人用蛊的，对吧！”
刘菻儿神色不辨，道：“娘娘说笑，臣妾不过一介女子，又岂会这样骇人的法子，更何况，当时太医不是说了吗？那秦夫人中蛊的时间与我见她之时差了数月，臣妾又如何，为何要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动手呢？”
的确，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所以她才会蒙冤来到此处，她看着眼前的人，道：“那东西呢？当时本宫翻遍了秦夫人的寝殿，都未找到的东西，是被你拿了，对吧！”
“娘娘指的，是这个吗？”刘菻儿淡淡开口，随即也从袖间拿出一精致的盒子，而这盒子，正是当初用来装朱轨那块带有纹身皮的盒子。
“果然是你。”
“是我。”刘菻儿道：“又如何呢？”
“朱轨果然是你的人。”皇后纤细的手缓缓收紧，脸上的恼意丝毫不掩饰，道：“是你指使他对宫殿动手脚，借此来陷害宣儿和韬儿的，是吗？”
“是。”刘菻儿不否认，当初的确是她授意，只是不想事情的进展竟会比想象的要顺利。
皇后不曾想她会回答的这么干脆，有些意外，可更多的却是气恼。“你为何要这么做？”
“需要原因吗？”
“自然，本宫从未记得有得罪过你。”
“没得罪？”刘菻儿眼眸轻抬，眼底已是无尽冷意，她缓缓站起身，道：“娘娘的记性还真是不好，可即便再不好，也应该记得世儿身上的蛊吧！世儿不过是个孩子，娘娘都可下如此狠手，如今，却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臣妾呢？”
皇后微楞，她果然是知道的。
刘菻儿脸上笑意如旧，轻轻浅浅，却让人为之一寒，她道：“不过今日前来，却不是为和娘娘叙旧而已，娘娘身居此处，外间发生何事怕是不知吧！不然，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泰然自若坐在这里了。”
皇后浑身一颤，一阵不安涌上心头，她看着眼前的人，道：“你想说些什么？”
刘菻儿嘴角笑意却是更甚，她道：“娘娘或许不知，数天之前，秦公在夜宴之上遇刺，听闻，血都将大殿染红了，清洗了好久，可那股血腥之气却怎么……都冲散不了。”
刘菻儿故意拉长了语气，看着那满面惊痛不敢置信的容颜时，竟有几分满足之意。
“你说什么……”许久，皇后才回过神，她霍然站起身，一把抓住眼前的女子，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谁被行刺了！怎么可能！韬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行刺……”
刘菻儿却是快速避开了眼前人的束缚，却并未打算就此结束眼前的话题，道：“娘娘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对秦公下的毒手吗？”
皇后眼眶绯红，此时却已有些失了理智般，道：“谁？到底是谁？”
刘菻儿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意，道：“便是当朝太子，不，应该已是庶人了，是庶人石宣亲自行刺，王上已经下令，择日处斩，与当年的先太子，是一样的下场……”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的对不对！”皇后面色难看到极致，想要试图接近，却被一股力道摔的极远。
她有些狼狈的蝶坐在地上，嘴里只是失声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刘菻儿却是带着几分厌恶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袖，道：“愚蠢之人，在这宫中本就没有活路，石宣如此，秦公如此，娘娘你……亦如此。”
而闻言，皇后本还悲痛的眸此刻却变的凌厉了几分，她霍然站起身，道：“是你对不对，这些皆是你做的，对不对！”
“娘娘说笑了，臣妾可无那个本事为王上或太子做决断。”刘菻儿理了理衣袂，淡淡道：“臣妾要言之事已尽数告知，这里，可非常人能来之地，娘娘好生休息，臣妾先行告退。”
说完，便也信步离开。
皇后亦是瘫坐在原地，嘴里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石虎总归没有放过石宣，整个东宫的人亦尽数别牵连，整个漳河浮尸四见，水血相溶，一时竟分辨不清了。
皇后在冷宫之中苦苦哀求，可王上并无相见之意，在得知石宣身死后，亦呆滞如木偶般，不吃不喝，第三日送饭食进去的丫鬟却也发现皇后自缢于冷宫之中。
虽有禀报，可石虎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命人悄然处置了。
婧弋并不太懂，何以父子之间竟能到这种地步，可是这些事，她皆改变不了。
而自此次之事后，石虎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东宫之位不能空悬，这几日，石虎亦有选立太子之意。
大殿之上，石虎有些苍白的容颜亦带着些病态之色，他随意坐在龙椅之上，道：“众爱卿心中可有答案了？”
大殿之上，安静异常。
太子之事让人心惊，如今虽已过去月余，可却如昨日发生之事，亦让朝臣心有余悸。
“怎么？众爱卿是无话可说吗？”石虎扫视过殿下的人，冷声道。
久久，太尉张举却还是站出来，道：“回王上，燕公石斌长于军事统治，彭城公石遵长于礼乐教化，二人皆可选，便看王上如何抉择。”
石虎点头，却并未多言什么。
张豺却道：“回王上，燕公石斌，其母亲出身低贱，本人又曾经有过过错，并不是合适的人选，而彭城公，其母亲以前因为前太子石邃的事情被黜废，如今再立彭城公为太子，臣担心其对王上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忌恨，愿王上慎重考虑！”
“张大人所言，臣不敢苟同，治理天下这样的重任，不应该选择年少者，还望王上三思。”
而张豺却继续道：“王上之前两次立太子，他们的母亲全都出身低贱，所以才导致了朝廷祸乱不断，如今应该选择母贵子孝者立为太子了。”
“自古立长立贤，母亲出生固然重要，却不是唯一的条件。”
朝堂之上亦是争议一片。
石虎以手触额，久久亦道：“朕已有了决断，你们亦可不议了。”
众朝臣不敢再多言什么。
石虎回到寝殿，却并未着急休息，一旁的暗卫亦未多言什么。
“你不想知晓朕心中东宫之人是谁吗？”
“王上圣明，属下不管妄断。”
“圣明。”石虎缓步挪着步子，道：“朕若圣明，朕的几个儿子也不会接二连三的想要朕的命了。”
那暗卫微楞，却知此话不能接，便也不敢多言。
石虎却无奈摇了摇头，道：“朕老了，不想再与自己子嗣争斗，世儿年幼，待他真正长大之时，亦不会再有他几个哥哥这样的事了。”
那暗卫一愣，却也道：“王上圣明。”
建武十三年，皇子石世立太子，其母刘昭仪位皇后。
月明星稀，婧弋自王上寝殿走出来时，天色已黯了些。
这些时日，石虎的身体越来越差，赤卫来请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并不打算就这样一直留在这里成为石虎身边的贴身医者，待这两天事了，她亦会彻底消失在石虎的视线。
亦如当时自己所说的条件一般。
婧弋信步走着，刚走过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通道，本欲直接出宫，却不想竟看到一处殿宇门口站了一个人影，婧弋抬眸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此处是东宫的一处偏门。
自东宫出事之后，或许是忌讳，这里便甚少有人前来，为何却有人深夜来此？
那人影个子不高，看上去到像是个孩子，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有些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