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弋面色沉静，道：“第一，草民有绝对的自由，除了替王上医治之外，不留在宫中。第二，草民可入太医署，不管用何药，不得有人妨碍。第三，王上一旦龙体康复，草民便会离开，王上不得让人阻拦或……暗杀。”
石虎眼眸微眯，这几个条件并不过分，可他却因这人有些狂傲的态度而极为不爽。
他道：“你凭什么觉得朕会答应你这些。”
婧弋却浅笑道：“王上亦可以不答应，也可以现在就杀了草民。”
石虎眉宇因气恼而有些抽搐，两人僵持许久，整个大殿亦是安静的可怕，一旁的内侍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不由佩服站在那殿上的瘦弱医者，这个世上还无人敢对王上这样说话。
他下意识瞟了一眼王上，王上该不会真的答应这人吧！可以王上的性子，即便答应了这人，待症状好了之后，亦会亲自杀了她的。
“好，朕答应你。”
“多谢王上。”
“过来替朕医治吧！”石虎道。
婧弋并未拒绝，一步步朝那殿上之人走过去，心头却已是紧张万分，她从未奢求或相信石虎会说话算话，刚刚那些，也不过是想他能答应自己之前的条件，且不怀疑石闵罢了。
她一步步走近，而石虎视线也未从她身上移开，将手放置到龙案之上，婧弋亦已轻纱遮住他的手腕，抬手诊脉。
而确定脉象之后，婧弋眸色亦紧了几分，果然，刚刚看到石虎时便觉他神色不对，未曾想真是如此。
她收回了手，石虎亦道：“如何？”
婧弋道：“王上脉象草民已诊得。”
“要如何医治。”
“现在还不急，今日才刚刚入城便被王上的人带至这里，草民行医用药的东西皆在宫外，需要出宫一趟，明日再替王上诊治。”婧弋道。
石虎眉宇轻挑，道：“你需要何物，朕的宫中会没有吗？”
“王上该清楚，习武之人会有一得心应手的兵器，医者也一样，王上宫中虽什么都不缺，可是有些东西再过精贵却无顺手二字来的实际，否则王上宫中太医无数，又怎会特意邀草民入宫呢！”
石虎虽气恼，可她这话也不无道理，便也道：“你需要什么东西？朕命人去帮你拿来便是。”
“草民身份卑贱，凡事已习惯亲力亲为，王上刚刚便已答应草民有绝对的自由，如此，到叫草民不安了。”
石虎面色难看了几分，死死的盯着婧弋，久久，亦道：“好，朕放你出宫，明日此时，你若未出现在宫中，朕，必定会手刃了你。”
说完，亦拂袖站起身，挪步离开。
婧弋刚刚一直紧攥的手这才稍微松了一些，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似察觉到什么，回过眸，却也瞧见那静静站在殿上的人。
他眸色深沉，却带着少有的担心，一句话也未说，也一动未动。
婧弋心头一紧，可却并未上前，此时还在石虎宫殿之中，四处眼线又岂会少，所以更要谨慎，石虎的突然离开或许也只是为了试探他们两人的关系罢了。
“草民对宫中之路并不熟悉，还得有劳石将军送草民出宫了。”
“请。”
她别开眼，亦在片刻间恢复了之前清冷的摸样，而后转身便也离开。
石闵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了几分，亦未再多言，缓步离开。
一路两人都未说话，直至到了宫城之外，苏亥和周成来了之后，石闵才开口，带着些许愠色，道：“你所谓的有方法，便是此法吗？”
她每日都会进宫，而自己未经传召是不能进宫的，仅她一人，随时都会有危险。
婧弋却浅笑道：“无碍，此事也算上天帮忙，在他未好之前，应该不会对我动手，而我刚刚也已将条件讲清了，只要他病一好，即便我消失不见，他也不会怪罪到你的身上。”
石闵俊眉轻挑，怪罪？他会在意这些吗？
他在意的，不过是她罢了。
不过事已至此，似乎已无他法，他会在她身边多安排一些暗卫，至少这样，他安心些。
“王上他真的生病了吗？”石闵看着眼前的人，她刚刚的摸样到不像胡言。
婧弋却摇了摇头，道：“他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饶是石闵，亦有些意外。
婧弋点头，道：“此毒虽不好辨，但脉象却是有异的，而刚刚如石虎所言，太医署的人并未察觉到什么，或许，他们是真的不知晓病因不敢乱开口，或许是知晓，而故意不说……”
话至此处，三分已明。
石闵神色复杂了几分，宫中竟有人敢对王上下毒，甚至可影响太医署的人，到底是谁，又怎会如此大胆……
婧弋看着眼前的人，该说的已说，她也不打算再多言，道：“谢言知那里，你如何安排。”
“王上已令我与张豺合力调查此事，我有权看押谢言知不让旁人接近。”石闵道。
婧弋点头，却也明白这是变相的保护了。“那谢家之人呢？”
石闵道：“在入邺城之前，我亦提早让人前去谢家，当时谢家之人虽与往常无异，周围却暗藏了不少眼线，该是守株待兔，那些眼线已经解决，人亦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
“如此便好。”婧弋道，如此，谢言知便无后顾之忧了。
石闵看着眼前的人，沉声道：“他们倒是无碍，你呢？”
婧弋却是耸耸肩笑道：“刚刚话已出口了，宫中我是留不了了，未免他怀疑，我也不能随你去，看来得流浪街头了。”
石闵亦是无奈，都这个时候了，她竟还有心思说笑，道：“我会在离将军府较劲的地方替你找一家客栈，里面有我的人。”
“好。”
这两日，因军粮之事邺城之中倒也有议论，可大多都对此事并不清楚，所以也未掀起多大的风浪。
将军府中，没有寻常府邸的华丽雅致，到时沉稳内敛，符合武人居住之所。
苏亥信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自家将军，行礼道：“将军，这是调查传来的消息，多数是与户部有关的。”
石闵接过，静静览阅。
苏亥站至一旁，即便不用看也知晓那上面所写是何，虽知朝中腐朽成性，却不想到了如此地步。
石闵不紧不慢的将那信件折好。“户部，单是一个韩郢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将军说的不错，这韩郢原本也是京中门阀子弟，阿谀奉承，时常伴随太子左右，此次能任尚书之职，亦是太子举荐提拔。”
“太子……”石闵眼眸微眯。“张豺那边情况如何了？”
“这张豺到不知是真的想查清这案子，还是其他原因，连日来一直严审兵部与户部之人，末将下午见过，都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苏亥也有些意外，到不知这张豺是真的不畏权势，还是针对太子，听闻之前那案子也是如此，皇后娘娘也因此还关在冷宫之中。
石闵却是冷笑，道：“此人野心不小，且心胸狭隘，不过这样倒好，这案子由他主审，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摆平的。”
“可是眼下，户部和兵部之人都无人松口，之前的军粮也尽数被毁，根本没有证据可言，若再这么下去，此案怕会就此了结。”
“是吗？”石闵的声音冷了几分。“息事宁人是因为事情不大，再等等吧！这把火，不会这么轻易就熄灭的。”苏亥微微蹙眉，不知将军是何意，却也未多言。
石闵道：“她如何了？”
苏亥自然明白将军指的是谁，道：“姑娘这两日也会按时入宫，开药，拿药，熬药，皆是她一人经手，之后便也会回来，王上到未多加为难。”
“嗯。”石闵沉声道：“继续跟着，她有有任何意外，你也不必再来见我了。”
苏亥微楞，却也道：“末将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