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郑晚渔刚坐上办公桌,土家风情园的小姐们就涌了进来。
她们来的目的很明显,要求合同甲方之一群艺馆,对合同事项做出承诺。
“你们应该去找傅红磁。”郑晚渔说话很简短,他知道有些事话少要比话多好。
“找了,都找好几回了。”
“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在群艺馆了,而且合同书上又不是盖的他的私章。”
郑晚渔在心底狠狠地骂了一句娘。
他知道这些小姐们可不是一般的良家之女,言语激了,会起反作用的。他的语气仍然很平和,“劳动局去了没有?”
“他们说,这事以群艺馆牵头,叫我们先找群艺馆。”
“就算这话说得过去,”郑晚渔从椅子上站起来,做出送客的架势,“这也是两个单位的事,我们一方也办不成,等我们与劳动局方面具体磋商一下,再给你们答复。”
郑晚渔好说歹说总算把小姐们打发走了。他冲好一杯茶,刚坐下就听提着瓶开水进来的小邓说:“万世杰上楼来了。”他立即起身转到身后那排高柜后面,并吩咐小邓:“就说我不在。”
万世杰走进办公室,问:“你们馆长哩。”
“不在。”小邓头都没抬。
万世杰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见办公桌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心里有了谱儿,安安心心坐在那里等。小邓见他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心里便有些毛了。
郑晚渔猫在柜子后面,屏声敛气。办公室静了下来,只有那杯热茶散发着幽幽清香在办公室里飘荡。
看来戴立文的话没错,这可是把用弹壳做成的交椅,不是那么容易坐的。郑晚渔在心底下着决心,明天写份报告上去辞了这份差。好一阵过去了,见万世杰还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他便有些沉不住了。
“小邓,”他在柜子后面喊道,“你来帮我找找,我记不清夹在哪里了。”
他终于找到一个出来的台词,一边用手撩着缠在头发和眉睫上的蜘蛛网,一边说:“我记得就夹在那沓报纸里了,怎么就不见了哩?”
小邓会意地走了进去。
“喔,万老弟,怎么……有事呀。”
“能没事吗,那二十万是你的,你能坐得安稳?”
“他怎么说?”
“他还会怎么说,你不认识他?”
“其实当初他也是为你好,给你块肥肉,你又嫌腻了。”郑晚渔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我说老兄,你就别拿我开心了,你接了个烂摊子,我亏了二十万,其实我们都是一根藤上的两根苦瓜,应该……”
万世杰没有把话说完,他觉得还不到那个份上。他知道郑晚渔对自己有成见,自己可曾是傅红磁的死党。
“我这次来,是想约你、李局三人碰个头,磋商一下风情园到底何去何从,要不干脆宣告破产,转让出去,我拿了我的那份走人。”
万世杰颇具感慨地继续说道:“我万世杰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未翻过船,这次真算交够了学费,下辈子也不和你们这些不会做生意的人,入什么股合什么伙了。我,我彻彻底底地认输了。”
“你亏钱是事实,不过……”郑晚渔停顿了一下,“这事你还是先找找李局,由他来约。”
“我都找过他好几次了,他说只等你一句话。找你也不是一趟两趟了,老兄您就别再推诿了,就明天吧。”
“明天?明天我有事。”郑晚渔说。
“不就是找池莲心吗,找到她又怎样?她能听你的?就算她能听你的,那又怎样?”
郑晚渔心里一紧,暗暗吃惊,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快。万世杰见自己的话引住了郑晚渔,抓住时机继续说道:“现在全国不是在反腐败吗,这才是最敏感的。”他伸出手,做了个握拳的姿势,“姓傅的把柄在这儿,想要,明天来桂花酒楼取。”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