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体管理得特别好看的人，你可以轻松找到切入点进行勾搭；把身体管理得特别好用的人，他的精神力量可能深不见底。
——戴猛
1.一起吃饭好不好
肖依的头发已经快长到腰了，黑亮黑亮的，透着精神。
刘总的贪腐集团被连根拔起之后，小姑娘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应届毕业生的生涩模样，似乎突然长大了许多。上班的时候，永远穿着干净利索的工装，身体轻盈地踏在高跟鞋上，脚不沾地来去如风。她的岗位仍然留在人力资源部，但已经坐到了机要秘书的位置上，就在总监的办公室外间。
不过，此时的戴猛，已经根据集团总部的安排，调任集团监察委员会任职。戴猛是监察委员会副主席，主席则由董事长亲自兼任。
华生呢？
华生被任命为内审部的副主任，主管技术、设备和案件资料。他这个心理学博士，目前主要操心两件事，一是智能软件的开发和移植，二是设法请肖依吃饭。前一件事情倒是比较简单，反正软件的原型版本已经从姜老师那里拿到了，只要按照内审部的业务模型进行改动就好。但后一件事情可真是让他头疼，因为肖依已经拒绝他6次了——虽然吃饭这事，是两人之前约好的。
肖依的父亲癌症过世之后，小姑娘有段时间很难过，把妈妈接过来陪着自己住，两个人互相慰藉，日子和心情都好过一些。阿姨每天早晨都起得很早，给肖依做好丰富美味的午饭带上，肖依吃不完，就分给同事们尝一点，每个人都夸阿姨手艺好。那时候，华生还在人力资源部。这些好吃的从一开始雨露均沾，到后来华生吃得最多，不知怎么回事，到最后就变成这些好吃的只有华生一个人可以吃到了。有几个年纪轻的，还会越过肖依的座位，直接到华生那里问他：“这白斩鸡，能分我两块尝尝吗？”说罢，一脸坏笑。
肖依新租的房子装修，几乎是她和华生两人一块儿弄完的，从挑材料到做计划，再到找装修公司施工，整整折腾了两个月。等搬进去入住的时候，肖依的妈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请华生到家里来吃饭。这一顿饭给华生吃的，口水都透支了。
当时肖依就问他说：“哎！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华生鼓着嘴吃力地回答道：“阿姨做得好吃啊！”
肖依妈妈就在边上看着华生的吃相，笑而不语。
肖依拍拍华生微微荡漾的肚子，看了一眼妈妈，揶揄道：“吃吧，就这么吃，看看你，30都不到，肚子快赶上张胖子了。戴总和姜老师都那么喜欢健身，看看人家两位大叔的身材，你得努力啊！”
华生憨憨一笑，又夹了一筷子酱爆鳝丝。
肖依拿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华生的手背，嗔怪道：“你就吃吧。”一扭头，冲着妈妈说：“您平常给我做的午饭，大部分都让他给吃了。”
阿姨忙笑着说：“哎呀！你就让他吃吧，装修多亏了华生，你自己一个人，能弄得这么利落吗？吃点东西算什么啊，能吃能干。”
华生咽下一口饭，微微耸了耸肩，他不用动技术也能看得出来，肖依眼睛里含着笑意呢！肖依跟她妈说：“嚯！您倒是真大方。那么多鸡啊、鱼啊、牛肉啊，我估计他得吃了70%，我连两成都没吃到。”
华生接口道：“那还不简单，回头阿姨回去了，没人给你做饭吃，我天天请你吃饭，行吧？”肖依眯起眼睛，鼻子一翘，敲打着桌子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一转头，拍了拍妈妈的肩膀，说道：“老妈，这回您可以放心了，吃饭有着落了。这家伙在我们单位，混得好着呢！”
阿姨看看自己女儿，又看看华生，只会笑，给华生夹菜，眼睛里忽又泛起一点点泪光。肖依抽出张纸巾给妈妈，一边安慰道：“您快去快回就好，就两三个月的时间。舅舅他们的事情，主要还是得靠他们自己。我爸走了，您赶紧把家里的事情处理清爽，快点回来啊！”又一指华生，说：“这还有个家伙等着吃您做的饭呢！”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饭，就是这么约下的。结果，华生当真开始约起来的时候，肖依却一次都没答应去。华生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发现她每次一下班就拎着个大包匆匆忙忙地走，似乎总是赶去做什么事情。另外，华生也注意到，肖依的身材，已经从小平板，变得越来越“翘”了。男同事们都会装作不留神的样子，把视线停留在她走路时的腰臀部分。这个套装之下的年轻身体饱满充盈，似乎有着源源不绝的能量。华生视线扫过这些男人的时候，他们都连忙闪避开视线的接触，嘴角挂着几不可见的笑意。
后来工作变动之后，两人不在一起办公了，约饭就得通过电话。更奇怪的是，每天晚上7点到9点之间，肖依都不接电话，稍后回电话或回信息倒是没什么异常，只说是在健身，但总让人感觉神秘兮兮的。
华生有天下班在楼下等到肖依，见她又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倒是笑眯眯的，不像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华生跟上她的步子，问她：“这大包里装的什么呀？这么急火火的。”
肖依一笑，说：“我去学打架，你来干吗？”
华生是真没想到：“啊？打架？你？”
两人脚步就没停。肖依道：“干吗？怕了？好姑娘会武术，流氓挡不住。”
华生道：“哈哈，我说你最近怎么变壮硕了呢！”
肖依白了华生一眼，指指华生的肚子说：“你才壮硕呢！我这叫fit。就你这肚子，还好意思说我壮硕？”
华生问：“我能去看看吗？”
肖依一拍华生的肚子，眨了眨眼睛，一笑，然后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一头扎进了地铁站。
华生知道，那个笑容是轻蔑的意思，大概是在说“就你？”
2.肖依的训练课
肖依领着华生到了她训练的道馆，据说这是国内最著名的综合格斗健身俱乐部。道馆在五层。只爬了四层楼梯，华生已经稍微有点呼吸急促了，而肖依每个上台阶的步伐都有着一颠儿一颠儿的弹性，仿佛是她的腿安装了弹簧。一路上有好几个身材特别棒的小伙子，大多二十岁左右，见到肖依都点头微笑道：“依姐！”看样子，他们已经很熟了，而且对肖依颇为尊敬。
“一姐？”华生打趣，“这地位混得可以啊！估计以后再有人欺负你，都不用你动手，这帮小弟冲上去，就够那人受的。”
肖依回过头来，在高出四五个台阶的地方抿嘴一笑，也没说啥，华生看到的又是那个充满自信的轻蔑得意笑，还有恰好停留在自己面前的一条笔直丰盈的大长腿。
进了道馆的门，肖依恭敬地向每一个道馆里的人行礼，所有人也都回礼。在华生看来，那是一种奇怪的礼节，双手掌手指并拢，贴在大腿外侧轻轻一拍，同时微微弯腰低头，动作很干脆，不是那种慢吞吞的缓慢礼节。有人用目光望向华生，又望向肖依，扬扬眉，嘴角挂着笑。华生知道，那些人这是在关心他的身份了。
肖依瞪了那人一眼，嫌他多事，然后仿佛没看见他似的，把华生带到一大片平坦的厚垫子边上坐下，嘱咐道：“你在这坐着，我去换衣服。看见没有，这里的这些人，每个都很有实力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猪哦！你可千万别乱动啊。”
“一拳打死一头猪，”华生心道，“好奇怪的说法。”刚觉得挺有意思，就猛然觉得不对劲儿，“刚才肖依那个龇牙咧嘴的小表情，配合上语言明明是在威胁我，原来她悄悄骂我是猪。这鬼丫头！”华生一边乐着，一边轻轻摇头。以前的肖依，文文静静的，话说多了还会脸红。现在感觉完全变了个人。
变了个人……真的……是变了个人！
华生眼见着一个亭亭玉立的长发姑娘，赤着脚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身上穿着类似柔道道服一样的衣服，腰间扎着一根蓝带子。那肥大的道服根本就不是什么贴身款剪裁，但穿在肖依身上，一点都不臃肿笨拙，反倒显得人更加清丽洒脱。华生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之后，一边啧啧称奇，一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停留在她白皙的脚丫上，那双脚可真好看！
肖依边走上垫子边盘头发，及腰的长发在她手里三挽两挽就服帖地盘在脑后，顿时一股英气散发出来，跟往日办公室女职员的形象大不相同。她走到华生身边坐下，看他眼神发直，顺着他的目光一找，才发现他在看自己的脚，连忙把脚一缩，拍打了一下华生的肩膀，嗔怪道：“看什么呢你？”
华生大窘，闪避着目光不知道该看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两只手无端搓弄起自己的裤子。见到他的样子，肖依心里有点好笑，就又把两条腿伸直，把白皙俏丽的双脚往华生视线里一摆，绷直了脚尖问道：“好看吗？”华生有点蒙，不知道她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不太敢再盯着脚丫看，转脸望向肖依的脸，才发现，原来这姑娘脸上也有些红润，神色里透着一点娇羞，尤其是嘴角的向上一抿，笑意便流淌出来。但发现华生看她，肖依立刻眉头一皱，双眼盯着华生的眼睛，又做出凶凶的表情说道：“好看也不许多看！”扭身站起来走向场地中央。
约莫有四五十人站队集合，都是相似的道服装扮，男的多女的少。有一半左右的人腰带是白色的，有七八个人的腰带跟肖依一样是蓝色的，也有几个人系着紫色的腰带，还有两个人是棕色腰带。在他们对面站着的，是个系着黑带的胖大教练，皮肤深棕色，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外国搞笑老头，哪里有武功高手的样子！
训练开始了。
先是全场热身，然后比较奇怪的是，并没见有人打打杀杀、挥拳踢腿，而是所有人都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滚。前滚翻、后滚翻，各种倒地、爬行，让华生瞬间想起满地的熊猫宝宝滚来滚去。这哪里是练武功啊，这么狼狈不堪的武功能打败谁啊？
一通摸爬滚打之后，终于开始两两对练了。华生心里瞬间升腾起一种强烈而奇怪的愤怒，因为那个胖大的教练，让肖依躺在地上，然后他竟然骑了上去！这个尴尬的姿势让华生双眼有冒火的欲望。
他保持着一分理智，观察了一下胖教练和围观的人群脸上的表情，却并未发现他们有任何一个人流露出淫邪的猥琐。就连被骑在身下的肖依，似乎也非常认真地听着教练的话，按照教练的指导做着一些动作。
那个身躯比功夫熊猫还要胖大的教练，也不知怎么突然一转身，竟然一只膝盖压在肖依的肚子上，一脸认真地继续讲解着动作。华生看肖依没有什么痛苦的神情，半信半疑地认为他们确实是在讲解某种神秘的武功，因为以他对肖依的了解，那神情是一种有收获的愉悦。随即，肖依大概连一秒钟都没用完，就已经不知怎么攀到了胖教练的背后，然后用两只手臂搭了个扣，勒住了胖教练的脖子。旁边响起一阵掌声。
那种敏捷的动作，华生愣是没看清楚。明明刚刚还被那么庞大的身躯用一只膝盖压在下面，却突然翻转到了人家的后背上！不过，分开两条腿趴在一个男人背后，这种尴尬的姿势，还是让华生觉得心里有点别扭。
好在，在接下来的两两对练阶段，肖依和女生练，这让华生感觉不再别扭。尤其是当他看到所有的男生也都做了之前肖依做出的那套动作——被骑、被膝盖压，然后突然一转就攀到了对手的后背，分开双腿骑在对方身上，最后用手臂搭锁扣结束的时候，华生相信之前肖依并没有被占便宜。接下来的过程，对华生来讲就很无聊了，因为一群人总是在地上翻来滚去，并没有电影里那种龙腾虎跃的身影和潇洒的拳脚、快速的攻防。
华生只把目光追随着肖依的身影，一边欣赏这曼妙的身姿，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他看到的，有投入，有奋力，有失败之后的懊悔，更多的是强烈收益感带来的愉悦。华生明白，这就是为什么肖依像变了一个人的主要原因，经过这种强烈生理对抗、输赢、得失、荣耀的训练，在心理层面的自信和决断力，会自然而然提升，而且提升的效果非常稳定、扎实，不容易受到外界评论的影响。
似乎训练进入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刚才固定的训练搭档拆开了，所有人互相邀请自愿搭档实战。先后有好几个人主动找到肖依，肖依都开心地接收邀请。和白腰带的人对练，肖依的动作就明显慢下来；和紫色腰带的人对练，肖依似乎吃力很多，想快也快不起来的感觉。
最后，肖依主动找到一个系着棕色腰带的精壮男人对练，那个人没用半分钟，就把肖依压在身下，而且是侧身用腋下的躯干压着肖依的胸腹之间，就像是躺在她身上，无论肖依怎么动，男人都能用手臂控制着肖依的肩膀和身体，而肖依涨红的小脸和鼓胀胀的胸部，就在他的眼前。这个姿态持续了很久，被他压在身下的肖依越来越着急，神色也越来越凝重，而那人却一脸淡淡的得意，突然一起身，把身下的空档让出来给肖依。
肖依反应非常敏捷，立刻身形在地上滴溜溜一转，躲避开那个棕带大叔的压制，刚要起身做好防御姿势，却被那个大叔用了一个舞蹈般的甩腿动作，骑到了脖颈的位置。当他把左腿盘到肖依脑后，右腿的膝关节从她的腋下穿过，挂在左脚踝上之后，肖依的整张脸就被夹在大叔的双腿之间，而且没法再挣扎着躲避和防守了。
华生这下忍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蹿起来，大声喝道：“嘿！”
所有人都一惊，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这个突然大吼一声的人，那个棕色腰带的家伙也诧异地起身，看到华生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向外喷射着怒火。他松开双腿搭住的锁扣，把脸已经涨得通红的肖依拉起来，朝着她笑了笑，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边上绕了几圈，并没有说话，站起身来。
肖依一脸的窘迫，脸瞬间就涨红了，弯腰低头行礼后，跑到华生面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声喝道：“你干吗？瞎叫唤啥？”不等华生明白，她又快步跑回去，再次向棕色腰带行礼。旁边的人不时地望向华生这边，又看看肖依，脸上都是偷笑。华生不是很懂肖依的反应，那一瞬间看到了好几种微小的表情，有尴尬，有愤怒，有嫌弃，还有一点点羞涩，好奇怪的组合。正琢磨着，他的手机响了，华生一看号码，是戴猛打来的，便立刻接听：“戴总。”
电话里，戴猛告诉他立刻来市局刑警支队，姜老师邀请参与研究一个奇怪的案子。
华生望了望肖依的方向，看她继续训练，便有点犹豫，向戴猛问道：“现在就要去吗？”
戴猛语气有点急，不似平常那么镇定，简短有力地回答道：“立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