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111500000001

第1章 灭门之祸

快到家了!

望着高耸入云的大雪山,展云飞只觉得心中又酸又苦,只想早一步回到大雪山派,扑在师父温暖的怀抱中大哭一场。

四兄弟奉命除奸,下山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可到头来,却只有自己只身单影地返回师门,不但没伤着夏侯霄这奸贼一根毫毛,反折了三位好师兄。

一想到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展云飞心中又悔又恨,若不是自己当时的一时固执,大师兄或许就不会战死当场了!

展云飞将拳头握得“格格”作响,回想那日的刺杀,总有一个细节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从魔剑“破兵”斩杀三师兄那一击来看,“破兵”并不是如何的锋利,因为三师兄真正的致命伤是夏侯霄那一记飞踹造成的,可为什么这绝不锋利的“破兵”,却可以击碎三位师兄手中所握的神兵利器呢?

传言魔剑“破兵”乃天上的陨石所铸,莫非这便是陨石的威力么?

展云飞突围时受伤颇重,为了躲避如蛆附骨的追兵,这一个月来,他藏在深山里每天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他终于养好了伤,终于要回到生他养他的大雪山了。展云飞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仅两炷香的工夫,大雪山那如阳光般散发着许许暖意的金色大门已近在眼前。

展云飞的欣喜之心尚未流露,心脏却无故地急跳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隐隐在心头盘旋不去。

死气!一向生机勃勃的大雪山派此时弥漫的却是无尽的死气!

“师父!”“小超!”展云飞如旋风般撞开了大雪山派金色的大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无边无际的血色。展云飞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中,冷得连血液也为之冻结。

这是大雪山派么?自小便在这儿嬉戏的大雪山派为什么变得如此的陌生?是我走错了地方?还是眼前的这一切根本是一个噩梦?

展云飞木然地穿行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这些僵硬冰冷没有了任何生机的皮囊,以前可全是拥有着鲜亮生命色彩的师兄弟啊!

展云飞每一步踏下,那些鲜血冻结而成的色泽鲜艳的血冰,便发出如磨牙般令人汗毛倒竖的“咯吱”声,宛如无数的冤魂在炼狱中嘶声咆哮。

展云飞一步一步地走着,心中没有仇恨,没有悲痛,只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他如梦游一般穿过了大院,走进已被毁成一片废墟的大厅内。

大厅内一片狼藉,本来井然有序的桌椅已被纵横的剑气扯成了各种不规则的碎屑。

大雪山派的掌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雪域神剑”贺子齐,竟被一根利矛硬生生地钉在了“雪山派”金色的牌匾之上,雪白须发上所染的血液早已变成了晶莹的冰凌,可一双怒目仍不甘心地直瞪向虚空。

“师父!”展云飞喉间含糊不清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直挺挺地跪落了下来。过度的精神打击,使展云飞原本敏锐无比的五官彻底麻木。

他眼神空洞,两耳间所听到的一切全成了无意识的杂音,微弱的鼻息也仅是本能地在维持生命所需的能量而已。

本来以他这种类似于活死人的状态,就算数十人在他耳边大声吼叫也未必有什么反应,但不可思议的是,整个人处在灵魂脱窍之际,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大厅正中上方的横梁上和悬挂着师父尸体的牌匾后面,暗伏着两个等待最佳时机出手的高手。

这种感觉是没有理由的。这两名杀手几乎连任何生命的气息也隐藏起来了,就算展云飞处在巅峰状态,也应难以发觉。可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却将两名杀手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了心底深处。

展云飞的心微微一动,蛰伏在意识深处的思维竟一下醒了。一个全新的自我在他体内飞快地成长。

万象变幻,存乎一心。

师父当年眯着眼睛讲演大雪山派心法真髓的情景,倏然浮现在脑海之中。展云飞身躯一震,仰首对天长啸,一瞬间,他迷茫的眼神豁然开朗。

万象变幻,存乎一心。他以前一直不懂,此刻,他一切全都明白了。身未动,剑已发。他的眼睛看到的只是剑过的残影。他的感知已越过五感,他的心在这一刻主宰他的所有神思。展云飞在无意中跨入了一个武者梦寐以求的全新境界。

他霍然长身,竟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将两名杀手推演过无数次的暗杀步骤全部打乱。这两名杀手原本认定,无论怎样,展云飞肯定会跃起去取授业恩师的尸首的。到时,身在虚空中无可借力的展云飞,将会成为一个最好的活靶!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般无情之举。

是不是这小子刺激过度而精神失常?事已如此,两名杀手没了选择,既然鱼儿不上钩,那就惟有主动出击了。

“砰!”大雪山派的金字牌匾变成了无数的碎屑,挟带着贺子齐的尸首暴射而来,在这飞溅的碎屑之中,黑衣杀手如影随形。

与这惊天动地的场景相比,另一名杀手的攻击则根本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整个人如同影子般从横梁上无声无息地飘落,若不是淬了毒的吴越双钩上发出点点幽蓝,几乎会让人觉得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张由纸剪成,毫无重量的皮影。

这场刺杀一刚一柔,一明一暗,在事先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仍配合得如此默契,的确无愧于“绝影双杀”这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

就在两人自恃一击必中之时,展云飞却如未卜先知般滴溜溜地一个转身,一手抄住贺子齐的尸首,一手挥剑反斩而去。

虚空中飘落的“影钩”,双腿竟齐齐地被切落了下来。

“影钩”蓝毅痛得惨叫不已,他怎么也不明白展云飞明明是背对着他们,为何却可以识破自己一切的行动轨迹。更何况,就算面对面,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会被“绝刀”彭双豹的攻击吸引过去,自己这后发先至的一击必将轻易得手。

但不可思议的是,这少年竟丝毫无误地把握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时间差。

展云飞一击得手,随即凌空一个侧翻,正好避开了彭双豹贴地而来的凌厉一斩。人还在侧翻间,“听涛”剑已电射而出,将彭双豹硬生生地钉在了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声震江湖的“绝影双杀”仅在瞬间,便是一死一伤,而展云飞竟只用了半招。

两人奉命留在这儿,本是等待大雪山派漏网之鱼的,却不想自己竟成了展云飞的网下之鱼。

展云飞将贺子齐的尸体轻轻地放落在地,起身缓缓走向正在地上痛苦翻滚挣扎的蓝毅身旁,面无表情地问道:“是谁干的?夏侯霄么?”

蓝毅停止了哀号,咬牙狠狠地盯着展云飞,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展云飞冷冷地道:“你根本无须回答,放眼天下也只有夏侯霄这恶贼方有这种手段。可他怎么会找上大雪山派的?”他看着蓝毅淡淡道,“只要你肯回答,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蓝毅古怪地看着他,突然怪笑了起来:“哈哈。明明是暗杀,却用上了本门的崩雪掌法。大雪山派出了你们这群笨蛋去刺杀,怪不得会被屠尽全门!”

蓝毅在怪笑声声中,一股古怪的死黑色迅速地漫上了他的脸庞。一个真正的暗杀者在杀人之前早就想过,一旦失手,该如何干净利落地杀掉自己,根本无须乞求别人给一个痛快。

蓝毅以毫不拖泥带水的自尽方式,给展云飞好好地上了一课。

展云飞怔怔地站在新添了两具亡魂的死尸堆中,黯然忖道:或许,那场刺杀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这么一想,他痛苦地蜷缩着身子跪倒在了贺子齐的尸首面前,虎目中的热泪不住涌出。他知道,今后的他只能流血而不能再流泪了。

良久之后,展云飞起身,到库房中取出铁锹。在这天寒地冻的大雪山,想挖出数十个墓穴,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是什么易事。

展云飞一边挖着墓穴,一边回忆着那日刺杀夏侯霄所使的一招一式,开了心眼的他,现在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唯一的障碍仍是“破兵”,那柄由十天九地魔神之血炼成的魔剑!

只要有一柄利器能挡住“破兵”百招不坏,师门的血仇便可以由夏侯霄的鲜血来清洗了。

展云飞忽觉一股怨气塞满胸膛。

若世上真有这样一柄神兵,大雪山派又怎会一门尽丧?

整件事在画了一个圆后又重新回到了起点。难道除此之外,便真的别无他法?

展云飞一声狂吼,宛如发了疯似地掘着坚硬的冻土。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一舒心中那难消的怨气。

黄昏最后的余晖将整个大雪山染成了让人不可逼视的黄金色,神圣中更流露出难言的庄严。

展云飞将一具具同门的尸体放入了墓坑,然后立上了字碑。

他神情木然地重复这单调而呆板的动作,直至抱起年仅九岁的小师弟卓文超那幼小而瘦弱的尸体时,展云飞终于禁不住动容而悲!

卓文超幼小的身躯静静地躺着,可左手却是紧捏着剑诀,右手持着一柄展云飞亲手做成送给他的枣木剑。似乎年少的他,在失去生命前还与凶残的蒙军做着殊死的搏斗。

展云飞素来疼爱这年幼的小师弟。大雪山派规定,弟子十五岁时方可拥有一柄真剑去行走江湖。卓文超看着眼馋,展云飞特地跑下山去寻了一株百年的枣树,用坚实的树干打磨成了一柄看上去和真剑一般无二的木剑。

当日小师弟搂着他的脖子又笑又跳的情景,仿佛还在昨日。可现在,两人却已经阴阳相隔,永不能再见。

展云飞默默地取下了负在身后的“听涛”剑,将卓文超手中紧握的枣木剑换了回来。小超,你一直想有一把真剑去行侠江湖,师兄没有帮你办到;现在,就由这把名剑作为补偿吧。

一抔黑色的冻土掩住了卓文超那稚嫩的小脸,而展云飞也将背负起师门的一切重责和仇恨。

失去了师门等于失去了整个世界。可奇怪的是,现在浮现在展云飞心底的既不是夏侯霄狰狞的恶容,也不是同门师兄弟们熟悉的身影,“影钩”蓝毅那临死前尚在怪笑的脸庞,这时给了展云飞一种莫名的震撼。

“是的,”展云飞望着渐渐隐没在自身阴影中的大雪山脉,喃喃自语道,“一个真正的刺客本不该有任何感情的,若要复仇成功,我展云飞必要抛弃一切的感情!”

低低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上微微振荡,最后的一丝光线终被黑暗所吞噬,漫长的黑夜终于来了。

圣剑“星痕”

展云飞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心脏更是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又要昏厥了吗?展云飞暗自苦笑,这已是这四天来的第几次昏厥了?每次昏厥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看起来自己再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连续四日的滴水未沾,任是铁打的汉子也是无法消受的,更何况他又顶着炎炎烈日跪在滚烫而又硬得硌脚的青石板上。

展云飞暗自咬了咬牙,坚持、再坚持一会或许就可以感动丁老爷子了。

圣剑“星痕”,这已是他最后的希望。

祭剑堂门口两只耀武扬威的石狮子在展云飞的眼中,突然古怪地扭曲模糊了起来,随即天地颠倒,万物反转。

江南的天真是蓝啊,这是展云飞仰天昏倒前摄进脑海中最后的一个意念。

当展云飞再次恢复意识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不近人情的祭剑堂门前了,柔软的被褥带着一种难言的阳光气息,而一位俏丽的少女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他。

展云飞虚弱地撑起了身子,涩然道:“这是哪里?”

少女眨了眨眼睛,笑道:“这里当然是祭剑堂……”

展云飞惊喜道:“祭剑堂!”

少女俏皮地接着道:“是啊。”她看了一眼满是渴望之色的展云飞,忍不住叹息道,“你死心吧,圣剑‘星痕’是祭剑堂的镇派之宝,爷爷是不可能借给你的。”

“爷爷?”展云飞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丁老爷子是你的爷爷?”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摇头道:“你别痴心妄想了,爷爷叫人把你抬到这里,只是怕出人命而已。爷爷的确对你的诚心有嘉许之意,换做别的事,他或许早就答应了,可借圣剑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祭剑堂中虽有百余柄神兵,可与圣剑‘星痕’相比,余下者皆不过碌碌凡品而已。”

少女发觉自己说得急了,声调有些尖锐,实不符合江南女子的气质,不由地顿了顿,扮了个鬼脸,俏皮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圣剑‘星痕’可是有神通的。据说百年前天上掉下块巨石,不但把城外的五星湖砸出个大洞,而且发出的巨热把整个五星湖的水都蒸发干了……”

展云飞苦笑,他怎会不知这把“星痕”宝剑也是天上陨石锻铸而成的!正因为如此,他的求剑之心,才是这般的迫切。

当日从昆仑派掌门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心情是如何的激动,仿佛一片黑暗的混沌中倏然射出了一丝让人充满无限希望的光明。但想不到行至这祭剑堂求剑,却是数次的碰壁。前几次,丁老爷子还客气地把他请出门外,后来一烦,根本连门也不给进了。不得已,展云飞才出此下策,长跪在祭剑堂门口不起。

展云飞暗自叹气,江南不比北方,蒙军的势力还未渗透到这歌舞升平的南宋王朝来,夏侯霄扫荡中原武林,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谁会将镇派之宝轻易借出?何况自己虽言明为借,其实和送又相差多少?行刺夏侯霄后,自己还有几成机会活着回来?

展云飞的心在滴血,可见这女孩正兴致勃勃的样子,倒也不好意思打断她。

女孩越说越投入,比划道:“……后来,我家先祖取出天石,欲将这天石铸成不世之神兵,但数次不成。最后,先祖一咬牙,效仿干将莫邪,投身洪炉,顿时风云变色,雷电交加,轰然巨响下,剑炉崩裂,终成圣剑‘星痕’!”

故事终于讲完了,少女舔了舔嫣红的朱唇仍意犹未尽。“所以啊,这圣剑‘星痕’,爷爷是不可能借给外人的。因为‘星痕’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祖先的牌位啊!我们每年都会祭拜圣剑‘星痕’一次,祭剑堂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展云飞听到最后一句时,心倏地往下一沉,若这少女说的是真的,那丁老爷子是不可能借剑了。就算丁老爷子有心除害,也绝无胆色拿祖先的灵位开玩笑!现在,摆在展云飞面前只剩下两条路,一是放弃;二是潜入祭剑堂,盗剑。

盗剑!

师门的血海深仇,已不允许展云飞有任何犹豫。展云飞暗地咬了一下牙。

正巧,讲完故事的少女将一碗热腾腾的稀粥递了过来:“喏,这是为你熬的,几天粒米未进,这香浓的红糖粥最适合你了。来,多喝一点吧。”

展云飞也不客套,接过稀粥,也顾不上烫嘴,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知道,若要盗剑,只有尽快地恢复身体才行。那少女见他喝得痛快,芳心不由暗暗欢喜,口中却说道:“慢点喝,别烫着。嘻,原来只饿了几天便是这副馋样了啊,还不多谢本姑娘!”

展云飞连头也没抬,口中含糊地道:“多谢姑娘!”

少女的脸倏地一红,嗔道:“你倒当真了啊。好了,这几天吴伯会照顾你的。时候不早了,我可要走了。”话一说完,像逃似地跑出了门外。

虚空中残留的香风还未散尽,那少女又从门外探进头来,红着俏脸道:“别叫姑娘姑娘的了,我叫丁雨宁,你叫我宁儿就可以了。”

丁雨宁话一说完,娇躯一扭,逃走了。闻着少女残留在空中的淡淡幽香,展云飞心中浮起了一种难言的愧疚。

毕竟,他要盗的是祭剑堂百年来的精神支柱啊!

夜深沉,天上阴云密布,明月星辰的光芒全被这无边的阴云所掩盖,惟有江南的细雨蒙蒙地下着。

在这种充满慵懒气息的烟雨夜中,似乎所有值夜人的神经也完全松懈了下来。

看着祭剑堂中几个巡夜人打着灯笼,嘀咕着细语消失在院落尽头,展云飞倏地从阴暗的角落中闪了出来。

他没料到事情竟是如此的顺利。或许,威震江南的祭剑堂根本没想到,在这世上居然会有人胆大到去祭剑堂盗剑。又或许,江南早已是和平惯了,已完全失去了乱世中的危机感。

展云飞心中暗叹,换做江北任何一个稍有势力的帮派,防备力量都不会如此的松垮。过久的安逸生活,真的已使这南宋王朝丧失了应有的活力?当蒙军铁蹄南下时,他们是否有能力去应变呢?

展云飞摇头,从屋檐的阴暗处钻出,施展开身法,直奔正殿门后的祭剑厅而去。为了盗剑,他足足准备了十二天,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祭剑堂的防备比想象中实在相差得太远了。

感慨虽感慨,但对展云飞而言,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意和祭剑堂中的人交手。仅一个“盗”字,已使他的底气逊上了老大一截。

很快,展云飞已到了祭剑厅的屋脊上。这是最后一关,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他伏在屋顶阴暗处,用心眼将祭剑厅内的每一处地方搜索了一遍,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展云飞微微一笑,人已从空中轻盈地翻落,抬眼向祭剑厅中望去。

展云飞虽早有准备,仍是被祭剑厅内的辉煌庞大而震撼得透不过气来。

在臂粗巨烛发出的淡红色火光下,深长的祭剑厅内各种名剑森然林立,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长的、短的、宽的、窄的,数千柄名剑以各种形态插于两旁特制的木架之上,而留白的正中是一条通往供案的幽长通道。

展云飞在这瞬间仿佛有一种错觉,这些林立在两旁的根本不是剑,而是无数怀着敬畏心理的忠实臣民,向着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君王在顶礼膜拜。

一柄剑身正中带着一道明显星形裂纹的长剑,端端正正地直插在案桌之上。整柄剑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可那股从剑身深处流露出的卓尔不群的剑气,已让所有锋芒逼人的名剑为之黯然失色。

圣剑“星痕”!这便是自己一直苦苦追寻,可以克制魔剑“破兵”那冲霄暴戾之气的圣者之剑吗?

展云飞几乎有一种跪下去的冲动,圣剑“星痕”那莹白如玉的剑身倒映出了展云飞痴迷沉醉的身影,而剑身正中的星形裂痕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是一闪一闪地眨动,仿佛附身其上的剑灵,正透过“星痕”打量着这闯入祭剑厅的不速之客。

展云飞宛如着了魔般,一步步走近圣剑“星痕”。当他伸手抚摸上“星痕”剑那凉沁入骨的剑身时,迷茫的心底,顿时为之清明,整个人倏然惊醒了过来。

展云飞这时才记起了此行的目的,这圣剑“星痕”果真是无愧于其名,竟有着镇心安神的神通。或许,这把圣剑真的就是“破兵”的克星!

展云飞双掌合十向“星痕”默默地祈求:不知名的丁老前辈,为了除去“破兵”的邪焰,请恕云飞不敬了。

展云飞祈祷完毕,断然伸手,“锵”地一声龙吟,这传说中的“星痕”剑,已被他从案桌上拔了出来。

圣剑在手,展云飞尚未来得及转身,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千斤闸已从横梁缝中直落而下,将展云飞堵死在祭剑堂中。

机关!展云飞骇然一惊,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没有用了。

展云飞身形一展,扬掌朝后厅的墙壁直拍而去。这祭剑厅的墙壁虽厚,但展云飞亦有足够的信心击出一个洞来。

但应掌传来的是一声闷响,墙壁非但未如展云飞想象中的应声而塌,他的手掌,竟被反震的力道给生生地震裂。

展云飞暗叫不妙,顾不上淌血的手掌,身形全力施展,在剩余的两面墙上各印上一掌,但传来的皆是金属特有的闷响声。

这祭剑厅的墙壁竟全是用纯铁锻铸而成的,加上前门的一道千斤闸,展云飞已完全成了瓮中之鳖。一瞥之间,展云飞看见数股淡淡的青烟,正从三面墙壁的几个小孔中袅袅飘出。

迷烟!展云飞为之苦笑不已,自己除了束手就擒之外,已别无选择了。

想不到生平的第一次偷盗,竟会以这种凄惨而窝囊的方式结束。展云飞无力地苦笑着,一头栽倒在地。

展云飞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祭剑堂弟子的武功不怎么样,可用刑的手法倒当真不低。无论是一鞭子抽下去,还是一棍子敲了过来,每一下都能让人尝到最大的痛苦。

展云飞双腕的脉门皆被一个铁箍紧紧地锁着,他无法提起护身真气,只能结结实实地挨着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好在这两名祭剑堂的弟子也有累了的时候,丢下一句,等会儿再整理这小贼,就勾肩搭背地出去了。

展云飞默默地调息运劲,良久之后,长叹一声,颓然放弃。对方锁功的手法实在是太高明了,以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是冲不开束缚的。

正在此时,一阵低微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通道传来,这脚步声不但急促,甚至还有着一丝难掩的惶恐。

展云飞好奇心大起,究竟是谁这般急匆匆地向这边赶来呢?

猜测间,一张清雅的小脸从门外探了进来,慌张中难掩一丝惊喜地道:“果然是你?你没事吧?”

“宁儿?”展云飞一怔,他想不到来的竟是丁雨宁。

想到她这般细心照顾自己,自己反而前去盗剑,展云飞实在有点羞愧。幸好丁雨宁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打量着他身上一道道被鞭子抽出的血痕,咬牙顿足道:“天,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你!你,疼么?”

展云飞见她难过,不由岔开话题,强笑道:“你是来看我的吗?”

丁雨宁跺足道:“不是看你,是来救你!明白吗?我一听说有人中了祭剑厅的机关受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后来一打听,果然是你这笨蛋。你也不想想这么重要地方怎么会没有机关?案桌上的圣剑‘星痕’,是以自身的重量在平衡着厅内的机关,你一拿走案上的‘星痕’,千斤闸不掉下来才怪……”

“原来是以重量在平衡着机关啊……”

展云飞喃喃道,他原还以为是“星痕”的剑尖抵压着机关呢,若单纯是重量的话就简单得多了。

“喂,你嘀咕些什么?”丁雨宁气呼呼道,“你知道吗,吕伯伯要杀你呢!爷爷还在犹豫,我听到这事,心都快跳出来了,你这笨蛋还不当回事地在自言自语。”她扬了扬手中“丁当”作响的钥匙,嗔道,“还不谢谢本姑娘,唉,真被你这笨蛋给气死。”说完,飞快地打开了束缚住展云飞全部真气的腕扣。

展云飞揉了揉双腕,盯着丁雨宁的明眸,愧疚地低声道:“对不起,宁儿。”

丁雨宁迷惑地眨了眨眼,奇道:“你说什么啊?还不快逃?”

话音未落,丁雨宁突觉腰间一麻,竟已被展云飞封住了穴道。

展云飞望着一脸诧异的丁雨宁道:“宁儿,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同类推荐
  • 谋杀荆轲

    谋杀荆轲

    《谋杀荆轲》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古老的故事通常都会有很多个版本,但我敢保证,这个版本一定比你以前听到过的任何一个版本都要有趣得多。如果你非要验证它的真实性,劝你不如去找本《史记》来读。其实,故事就是故事,只要有趣,就已经足够了。如果说这个江湖上有人愿意为了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而敢开罪整个少林的话,那这个人就是韩倚风了。没有人知道她的武功有多高,因为江湖中的人只要看见她手中的“雪影孤鸿”宁愿相信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也不敢拿生命去做赌注。传说“雪影孤鸿”是把被上天注定了的杀戮之剑。只有小白、佛笑和花儿知道那是天下用情最深的一把剑。
  • 天路Nuse

    天路Nuse

    Nuse是英文单词,翻译成中文是护士。青藏高原铸就了高原人的勤劳朴实,也蕴育了高原人的别样人生。天路Nuse用他们的智慧和才华在这千里青藏线上谱写着平凡的生命之歌,也谱写着动人的天使之曲。——此小说献给奋战在天路上的姐妹。不到七点晓琳就醒了,她坐起来将枕头立在背后半靠在铺上,然后拉开窗帘的一个角望向窗外。天还没有亮,车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咣当、咣当”列车行进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让她忍不住又想起一些事和人来。
  • 茧

    这是两位30多岁的职业女性,最终冲破象征感情束缚的蚕茧,走向新生的故事。对丈夫施暴的强势的舞,表面上占据优势,实则因施虐的罪恶感而自责自己不能对丈夫平等相待,深陷通过精神上支配他人获得自尊心的丈夫的操控之中而不自知。而希子对男友的感情同样执着于对等关系,困于自己编织的美好幻想里,不能自拔,在与男友相互控制的博弈中,最终得到的只是幻灭。在小说的结尾,经过几番挣扎,终于携手破茧而出的两位女性,舞和希子,并肩仰望雪花飘落的场景,耐人寻味。无法忍受各自的男性伴侣的两位女性,今后将会结成怎样的关联?这一开放性的结局,给予读者更多的想象空间。作者给人们提出了“何为对等的关系?”“怎样才是正当的对等?”“男女之间有没有对等?” “执着于对等是否可以维系男女情感?”等未解之题,留待读者自己去找到答案。
  • 黑坟

    黑坟

    本书借古讽今,故事的背景为北洋军阀统治时的民国九年。这一年五月,我国北方某煤矿发生重大瓦斯爆炸,一千余名矿工被困井下。井下大火猛烈燃烧,整个优质煤田毁灭在即,举国为之震惊。北洋政府为保住煤田,下令封闭矿井。不料,激发民变,几万民众在当地绅商、封建遗老及各色人等的纵下,攻占矿井,武装暴乱。
  • 从这里读懂美国(套装共2册)

    从这里读懂美国(套装共2册)

    《乡下人的悲歌》是一部极其动人的回忆录,包含了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和诸多幽默元素,记述了向上流动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也对一大批人丧失美国梦的现象作了思考。这本书同时也是一部深刻的社会评论,通过作者的成长故事与经历,以“局内人”的角度,带领我们以更宏观的视野,深入探视美国蓝领阶层所面临的困境与危机。美国民主党在美国大选中失败后,如《时代》所评价的那样:愤怒和无时不在的恐惧成为了主流。在这样美国民众情绪的推动下,桑德斯依据自己40多年的从政和参加美国大选期间获得的资料,运用大量现实的数据和案例,对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制度体系所面临的困境进行了深思,出版了《我们的革命》,同时讲述了个人政治生涯中所经历美国政治党争。《我们的革命》在美国政治、阶级、经济、环境、种族、社会正义等方面提出了问题和改革方案,在美国影响力巨大。
热门推荐
  • 哈克贝利·芬恩历险记

    哈克贝利·芬恩历险记

    哈克贝利是一个聪明、善良、勇敢的白人少年。他为了追求自由的生活,逃亡到密西西比河上。在逃亡途中,他遇到了黑奴吉姆。吉姆是一个勤劳朴实、热情诚实、忠心耿耿的黑奴,他为了逃脱被主人再次卖掉的命运,从主人家中出逃。他们一起漂流在密西西比河上,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两人成了好朋友。哈克贝利为了吉姆的自由,历尽千辛万苦,最后得知,吉姆的主人已在遗嘱里解放了他。
  • 在大佬心尖起舞

    在大佬心尖起舞

    【重生#玄幻#金手指多#无逻辑#拒考究】天才少女黎欢重生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宋欢欢身上。于是这个世界开始玄幻了…… 当红女星为何突然捧杀一个小新人? 姜绮月:“……”她纵使有那个胆也杀不了啊! 京城第一学府的院士为何频频在景城高中门前探头探脑? 苏院士:“……”你管我?! 电竞大神为何频频化身喷子去怼程小花? 莫亦然:“她天生欠怼!呸!什么辣鸡!” 网友:咋一个个人设全崩了?! 外面世界纷纷扰扰,黎欢却在某人怀里一脸苦恼,“他们可真逗~”
  • 冷少爷独宠迷糊妻

    冷少爷独宠迷糊妻

    不过是因为工作不顺利想要到酒吧买醉,竟然莫名的掉进了别人的陷阱,凌小美想要跳楼,谁可以给自己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问题就是为什么还要自己负责,好吧,负责而已,不是难题。层层阴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凌小美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遍体鳞伤。“段逸秋,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泪,无声落下,残忍的事实将她的梦境全部打碎。毅然转身,过去的一切与自己再无关联。披上婚纱,凌小美开始了自己的新人生,可是婚礼之上,他却依然不肯放过自己。凌小美很不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段逸秋,他又要干什么。“我说过,你只能做我的新娘。”凌小美彻底无语,果然,惹上恶魔的日子就是没有光明的。
  • 乐园灭绝

    乐园灭绝

    乐园是什么?什么是乐园?当世界与我站在了相反面,那么一切皆可毁灭。这是一个带着未知系统,在异界摧毁一个又一个乐园的故事。
  • 学会处世、学会生活(学会做人学会生活系列)

    学会处世、学会生活(学会做人学会生活系列)

    做人与做事都离不开方圆之道,所谓“方”,即表现于外在的性格和方法:所谓“内”,即深积于心中的气度和态度,古人常说“内方外圆”,正是说出了此中道理。显然,这种内外结合之道,是做人与做理的大智慧、大学问,非一般小打小闹之人生游戏。 人生的巧妙正在于合“内方”与“外圆”为一,即内心刚直.外表柔和.不张扬自己.夸大自己,而是求心中“咬定”目标。 《学会处世学会生活》的核心就是分析“内方外圆”之道对于做人做事的重要性,新见不少,又非常实用。相信,一定能够点活你的做人与做事之道。
  • 20几岁学点心理学

    20几岁学点心理学

    《20几岁学点心理学》内容简介:年轻人学习一点心理学知识,并灵活运用于生活之中,在处世方面将会受益良多,它能让你洞悉世事,看清事物的本质,了解他人的内心,最终教你懂得与人和谐相处,使得生活与事业之路畅通无阻。90%的人知道心理学,但没学过;9%的人学过了,但不懂运用;1%的人不仅学过还能灵活变通,所以成功了。
  • 教你学习演讲

    教你学习演讲

    口才是指我们在交际的过程中,口语语言表达得十分准确、得体、生动、巧妙、有效,能够达到特定交际目的和取得圆满交际效果的口语表达艺术与技巧。
  • 女帝:夫君,别跑

    女帝:夫君,别跑

    作为一名杀手,廖繁从未想过结婚。可一朝穿越,她竟穿成了女帝?女帝也就罢了,廖繁自认为并不是个好色的人。可为什么一大批美男扑向她?某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将一只可爱的小萝卜放到了她的眼前。咬牙道:“廖繁,这是你什么时候生的?”廖繁表示:嘤嘤嘤,国师我错了~我腰疼~
  • 九龙化神

    九龙化神

    两条不同的路上迎来了两人,在临近不远处相视了一眼;转眼又走入路的尽头,开始了各自征途。一条羊肠小道,不见人影;一条荆棘杂草,一人独行,其后有一道由鲜红脚印形成的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两人又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去往何方?
  • 刀锋之先

    刀锋之先

    在《刀锋之先》中,马修·斯卡德走进了匿名戒酒会的大门。他受到委托寻找一个已经失踪三个星期的女孩,案情毫无进展,这个女孩就像空气一样的消失无踪。她独来独往,可是不常待在她的套房公寓里。她这么寂寞能去哪儿?她会去公园,跟鸽子说话吗?与此同时,戒酒协会的朋友埃迪,在满腹心事来不及说出口的状况下,被斯卡德发现吊死在住处。本书获夏姆斯奖1990年度长篇小说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