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非常时期,党的纪律不允许我告诉你。到时他肯定会跟你联系的。”周恩来严肃而直截了当地说。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动身?”张云逸问。
“你先回广州,和家人团聚一下再走。你去广西后,说不定要过一段很长时间的牛郎织女生活了。你看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我坚决服从中央的安排。”张云逸庄重的回答。
1929年初,张云逸又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家中。此时,儿子出生已经好几个月了。他抱着儿子,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云逸,你说,给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女儿叫张琼,我和阿碧商量着,就先叫他阿崖,琼崖是我们的老家嘛,正式的名字,等着你给取呢。”
张云逸想了想说:“就叫远之吧。”
“远之?叫他远之?”韩碧有些困惑,因为不管用海南话还是广州话叫起来都非常拗口,也不响亮。她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张云逸。
“是呀,一是我明天就要离开他了;二是希望他将来长大了能有出息,前途远大。”张云逸笑着解释。
“阿碧,明天我这尸走,又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先是你阿姐,后来又是你,跟着我就没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韩碧伸手掩住他的嘴,“快别这么说了,你人好,阿姐待我也好,我心里已经很知足了。”
“看见你们相处这么好,我也很高兴。你阿姐确实心肠非常好,但因为没生儿子一直很自卑。不管我讲了多少好话,就是没有用。我很担心过几年阿琼出嫁了,远之也长大了,她心情会更不好……”
“你放心好了,我会更加对她好的。”
“还有,广西眼下兵荒马乱的,我到那边以后,可能接济不了你们,这一家人可就指望你了,你说不定还要重新去理发来养家糊口,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我知道,我还年轻,有我在,家里人饿不着。倒是你,世道这样乱,可千万要多加保重。”韩碧说着扑在张云逸怀里落泪了。
“莫哭,莫哭。不用替我担心,我那里有很多同志呢。”张云逸笑着替韩碧擦擦眼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
清晨,张云逸在王氏与韩碧依依不舍的目光里启程了,谁知这一去近千年,与王氏竟是永别!
千里之外,生死两茫茫
要到广西去开展工作,何人引见呢?张云逸灵机一动,想起了同乡加同学的广东海军总司令陈策。此人与张云逸也是文昌同乡,比张云逸小一岁,两人从家乡来到广州,一起参加了同盟会,一起参加辛亥革命,一起担任炸弹队的正、副队长。后来在北伐战争中,由于政治信仰不同,一个加入共产党,一个成了国民党。陈策在国民党军队青云直上,此时任广东海军总司令。张云逸去拜访他时,他并不知张云逸是共产党员。
“哎呀,原来是胜之兄,快两年不见了,你一向可好?”
“好呀,好得很!好得无路可走了。”
“此话怎讲?”陈策一脸茫然,“谁不知你是北伐名将啊。”
“老弟你还不明白吗?蒋介石和汪精卫若即若离,面和心不和。李宗仁又和老蒋大战一场。你说,我们这些北伐将领向着谁跟着谁好呢?”张云逸说着,故意怀才不遇地深深叹口气,“北伐胜利了,我也失业了。”
“哪里话,哪里话。依你老兄智勇双全的才干,何愁找不到一个识才用才的合适位置呢?”
“那么,老弟眼下正青云直上,大权在握,何不拉我一把呀。”
“好说,好说,这事包在兄弟身上。你说吧,想要个什么位置?起码我能保证老兄原来的少将军衔。”
“老弟,实话实说吧,广州虽说是革命的策源地,可也是个多事之地,我真不愿留在这里。”
“那么胜之兄想去哪里呢?莫非想回我们老家海南吗?”
“不。我想到广西看看。”
“到广西?老兄你可要想仔细了,那里李宗仁、白崇禧刚刚败逃,乱匪横行,可不是个平安之地呀。”
“这我知道,但我想,那里百废待兴,可能正需用人,我正好去求个发展。”“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胜之兄见识非常。正好那里主事俞作伯是我的知己故交,我给他写封推荐信,保证委你重任。”
陈策说着走到办公桌前提笔写信。张云逸喝着茶,心中暗暗高兴,有党组织的介绍信,有陈策的推荐信,到广西去开展工作是会比较顺利的。
张云逸到了广西后,呈上陈策的推荐信,果然很快被任命为教导总队的总队长,后来由于工作能力出众,又兼任广西警备第四大队的大队长。第五大队的大队长是俞作柏的弟弟俞作豫,此兄弟俩也是一个曹营一个汉。俞作柏是国民党军政高官,俞作豫却’是共产党中的军事干将。通过张云逸和俞作豫的推荐任命,中共中央派来的人几乎都是由他们分别安置下来,广西的部分军权被掌握在共产党手里。后来与张云逸联系的叶季壮传达了党代表的指示:“尽快在自己掌握的部队中建立党的组织,要大胆地发展党的力量,准备在时机成熟时举行起义。”这个指示非常符合当时的情况,张云逸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工作,发展党员,秘密地建立党的支部,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发展了党员四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