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鸣看短信的名字是“王小苗”，诚惶诚恐的心就踏实了，便理得心安地看了起来。此时林小芳已洗漱完毕，边上床，边从他头下抽走枕着的“小灰熊”，还不住地埋怨“为什么总抢我的小灰熊”。要搁平时王一鸣就会逗她，你都是我的，何况你的小灰熊。但此时王一鸣没有心情，他正聚精会神地在看王小苗的短信：
爸爸，我们想报考艺术类院校，可是，错过了报名时间，你快想想办法吧。
王一鸣盯着这条短信，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他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难道填报志愿的时候老师没有在班上宣布吗？难道班级里没有其他报考艺术类的学生吗？难道他们填报时是悄悄进行的吗？难道她们平时没有对老师说过吗？难道她们在班上跟其他同学不交流吗？大小苗这是读的什么书哟。
王一鸣清楚地记得，年初与作协的几位文友吃饭，日报副刊的刘主编还问他，俩个女儿长相如何？当时他一愣，就说，问我女儿长相干嘛呀。刘主编说，如果你女儿想报考，我有个招播音主持专业的朋友，可以帮忙。当天回去，王一鸣就问了俩个女儿，想不想报考播音主持专业，大苗与小苗都异口同声说，不考。他现在记不清当时问没问她们还想不想考其他艺术类院校了。可是，不管如何，作为一个高三学生，对自己将要考什么，心里应该清楚的。王一鸣就想到自己高中的时候，根本不用父母操心，哪像现在的孩子，说懂事根本不懂事，说不懂事对男女的事比谁都懂。
林小芳扭头看了一眼王一鸣，见他像陷在了泥沼中不能自拔的表情，就推了他一下，问，谁的短信？王一鸣没有说是谁的短信，而是直接就把手机拨过去了。王一鸣平时不喜欢发短信，嫌麻烦，他想，一通电话，你林小芳就会知道是谁了。
手机铃声响了十好几遍，就是没人接，王一鸣就打大苗的，只响了两遍，大苗就说话了：爸，我们刚到家。
王一鸣问：你们为什么都没报上名呢？
答：我们当时不知道。
问：为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她在文科班没报，你们理科班也不知道吗？
答：老师没有在班上说。
问：班里没有人报考艺术类院校吗？
答：有，我们理科班有三个，但他们这学期就没来上学了。当时填的时候老师只发了几张表。
问：那你不知道同学填报吗？
答：不知道。
问：你们和老师说过想报考艺术类院校的事吗？
答：没有。
问：平时在班里和其他同学说过吗？
答：没有。
问：那错过了多少天了？
答：十多天了。
听到这些回答，王一鸣真想给她们一个“耳刮”，但鞭长莫及，只好耐着性子，继续问：那怎么样才能补报呢？
可能要找教委。
小苗呢？
在卫生间。
叫她接电话。
好。
小苗接过电话，他把同样的问题问了一遍，得到同样的回答。王一鸣听了她们如出一辙回答，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王一鸣大致了解了情况，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就说，你们早点睡觉吧，我明天想办法。
林小芳似乎就等这句话，王一鸣刚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啪”关掉了灯。王一鸣厌恶地剜了一眼林小芳，对她的这个恰到好处的举动十分恼火，可是又发不出来，一直窝在心里。他与林小芳从认识至今，林小芳从没主动问过两个女儿的事，哪怕是假惺惺地关心一下，也多少会令人安慰，但她却一个字都没问。相反她对自己的儿子，却关心的无微不至，要什么给什么，一刻也不能耽误。最让王一鸣看不惯的是，林小芳经常搂着儿子亲来亲去，她儿子也经常挤在妈妈身边，亲来亲去，王一鸣知道这是典型的“俄底浦斯情结”，还是忍不住说，他都是上高中的大小伙子了，你还这样对待他，他什么时候能“断乳”呀，这样的男孩，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顶天立地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