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柳夫人接着道,“扮成清儿的模样混入相府的第三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烟如丝大吃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应该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呀!
“清儿小时候有一次从秋千上掉了下来,碰到头,在脑袋上留下了条长长的疤。当天我去看你,无意间撩起你的头发,却没有看到那个疤痕,所以我就知道你不是清儿。”
怪不得那天她忽然脸色大变!烟如丝纳罕不已,惊声问道,“那你为何当时没有拆穿我?”
“一来我想知道你乔装成清儿到底想做什么,二来我也想知道清儿是否还活着。后来我派人到清儿出事的那个草地上查了查,根据地上的血迹,我就知道清儿她肯定已经死了。”
烟如丝暗捏了把汗。想想真是惊险,若那个时候柳夫人揭穿了她的真面目,她根本没有机会嫁入王府,也没有机会和凛相知相爱,或者冥冥之中,命运早有安排,赐给了她这么美好的姻缘。
“你行事很谨慎,云香监视了你好几天,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所以我决定亲自去试探试探你。”
恐怕那个时候柳夫人是想杀了她吧,不然何以莫名其妙地要帮她戴玉佩?或者想趁机掐死她!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见柳夫人可怜的模样,烟如丝还是不忍说出口。
“谁知道我帮你戴玉佩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你左肩上的梅花形胎记。那个胎记的形状位置都跟我的女儿一模一样,我当时惊呆了,心里又激动,又害怕,激动终于见到了你,激动你还活着,害怕你不肯认我,怕你爹不在人世……”柳夫人说着,又是一翻泪洒。
烟如丝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对柳夫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恨吧,又恨不起来,亲近吧,又觉陌生,想要把她当作陌生人,又做不到……
“柳清她也是你的女儿吗?”烟如丝惴惴不安地问道。如果柳清是柳夫人所生,那她不是毁了自己亲姐姐的尸体?
柳夫人摇了摇头,“不,她是云香和柳千盛所生。”
烟如丝大松了口气,回想了遍柳夫人的话,又问,“你说当时北穆发生了件重大的事让你不得不赶回去,到底是什么事?”
愣了愣,柳夫人幽幽地道,“这事跟你的表哥慕云有关,你有机会的话问他吧。”
她也认识白慕云,听其言词,当年应该还很熟悉,看来白慕云并非什么私生子,恐怕是正经的王子,只是为何后来会离开北穆,沦落到做杀手的地步呢?烟如丝心里疑窦连连。
犹疑片刻,柳夫人终于鼓起勇气,“你爹……”。
忽而意识到这个称呼可能会让烟如丝不舒服,柳夫人急忙改口道,“他是怎么死的?”
“五年前的秋天,寿终正寝。”烟如丝淡淡地道。那天正是她十三岁的生日,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最怕过生日,因为那天对他的思念之情就会将她掩埋,让她软弱,却不想现在这种感情却陡然变了味道。
柳夫人怔了下,旋即释然。他本就比她大二十多岁,也是该离去的时间了。
“孩子,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柳夫人皱着眉头,叹息地问道。
烟如丝自嘲一笑,耸耸肩,“坑蒙拐骗偷,就这么过来的。”
那时她才十三岁,正该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坑蒙拐骗偷道不尽的心酸和痛苦……柳夫人的心一阵绞痛,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手颤抖地靠近烟如丝的脸,却在快要触碰到她肌肤的霎那无力地落了下来。
她真的不配做母亲!柳夫人愧疚不已。
烟如丝终究无法心硬,抿嘴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他教会了我很多本领,整个流云大陆也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我。”
她越是说得风轻云淡,柳夫人愈发痛不可遏。
烟如丝的目光忽而移到手腕上,愣了下,俄而迅速地将翠柳飘扬褪了下来,塞到柳夫人手中,“这个还给你。”怪不得柳夫人当初会把这种重要的东西给她,却原来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如此一来,她更不能要了。如果跟柳夫人没有任何关系,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拿着,就当是偷了或者抢了别人的东西,可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她若是还拿着,只怕柳夫人会误以为她不介意当年的事。
“这是我给你的陪嫁!”柳夫人将手镯递还给烟如丝。
“我不要。”烟如丝一脸坚决地道。
“它不仅仅只是一个手镯,而且还是北穆国的宝物,相传……”
“我知道,我知道它是神物,是九天玄女散落人间的。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要。”烟如丝斩钉截铁地道。
愣了半天,柳夫人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镯收下了。又坐了会,两人相顾无言,颇为尴尬,柳夫人就告辞了,临走前嘱咐烟如丝要好好养身子。
“小如……”不一会,慕容凛急急地进来了。
“她走了?”烟如丝小声问道,慕容凛点了点头。
烟如丝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目光聚拢落到慕容凛身上时,愕然愣住,弹指惊讶地问道,“翠柳飘扬怎么在你手上?”
“柳夫人让我把它还给你,她说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你的,还叫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她绝不会借它提什么要求。”
烟如丝怔怔地接过翠柳飘扬,心里某个冰冷的地方微微动了下。
“她跟你聊了些什么?”慕容凛问。
收了收凌乱的心,烟如丝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慕容凛。
竟是这么段往事!那场战争他失去了夺目的容貌,却种下了姻缘的种子,说起来一切都仿佛早就注定好的。慕容凛不禁暗自感谢命运的安排,在他看来,似乎都在为他们的相遇埋下伏笔。
“当年,你父皇是因为你才停止战争的吗?”烟如丝一脸迷惑地问道。
慕容凛沉吟片刻,道,“那时我还小,不过有些事却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差点被人杀死,虽然最后侥幸逃过一劫,脸却毁了,而且一直高烧不退。战场那边环境艰苦,药材稀缺,考虑到我的状况,父皇便带着我匆匆地赶回了郡城,那场战争也就无疾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