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云山是哪里?
烟如丝急急地跑到山洞里,换乱地找寻着熟悉的身影,嘴里不停地呼唤,“师傅,师傅……”
正在这时,朦朦胧胧中走出一个满脸笑靥的老人,飘逸的白胡须一直落到胸口,同样苍白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他迎风而立,好像幻影一般。
“师傅……”烟如丝欢喜地跑过去,想要如往日一般扑到师傅的怀里,却落了个空。
她的师傅依旧和蔼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女孩,软言哄道,“小如,乖,不要哭,你虽然没有爹娘,却还有师傅,师傅会永远陪着你,永远疼爱你。”
小女孩抽泣地擦了擦眼泪,一步步踉跄地撞到老人的怀里,噎声道,“师傅,你可要说话算数。”
老人哈哈一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算数,算数。”
烟如丝的心一凝,眼泪夺眶而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当初因为孤儿的身份她着实伤心了好久,亏得有师傅陪着她,哄着她。
画面一转,烟如丝木然地走出山动,眼中又纳入一副温馨的画面。
师傅笑眯眯地抱着小女孩,慈爱地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小如今年五岁了,师傅给你找一个哥哥做伴,可好?”
说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从后面走了出来。
师傅指着小女孩,对少年笑着道,“小佑,她就是你的师妹,叫小如,你以后可要好好地爱护她,知道吗?”
少年点点头,笃定地道,“师傅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地疼爱师妹。”
小女孩充满敌意地看着少年,心里怯怯地,有些慌乱,生恐少年抢了师傅的疼爱。
不过很快,她就放下心来,师傅非但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便对她少了疼爱,反而从此后多一个人陪她玩耍。
她和少年相处很愉快,每回下山时,师兄和师傅都会给她买她最爱吃的子母糕,她就像是个众星拱月的公主,虽然没有华美锦衣,没有珍馐佳肴,没有爹娘的嘘寒问暖,却有师傅的疼爱,师兄的维护,就算是因为修炼偷懒师傅责骂她,都觉得份外温暖。
然而,美好的时光却是短暂的。
她十一岁的那年,师兄终于要离去了。
那年,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拉着师兄的衣角,依依不舍地抽泣道,“师兄,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师兄弯下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郑重地保证道,“师妹放心,师兄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
烟如丝站在一旁,眼睛湿润地看着眼前一幕,那么熟悉却恍若隔世,她和师兄曾经多么要好,几乎无事不谈的两个人,为何现在却陌生了许多,是她变了,还是师兄变了,抑或她和师兄都变了?
“师兄说话要算话,我们拉钩。”小丫头说着伸出小指勾了勾少年的手,这才眼泪婆娑地目送少年离去。
开始的一年,每天修炼完后,她都会跑到山头,翘首企盼着师兄会忽然出现,满脸笑容地带着她最爱吃的子母糕。
然而,一再失望中,她渐渐地长大了,再也不是懵懂的小女孩。
十三岁的生日,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长大的标致,然而她却没有迎来师傅的礼物,反而必须面对师傅的忽然离去。
她埋首在师傅冰冷的尸体上,嘤嘤地哭泣着,一遍遍咕哝不清地喊叫着“师傅,师傅”……但是师傅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她温热的泪水一滴滴地滴在他的脸颊,脖子上,还有他最爱惜的胡子上。
十三年来,师傅是她最亲的人,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离开师傅要怎么活。然而这件残酷的事实,就这么突如其来,她毫无防备。
哭了整整三天后,她才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处理了师傅的身后事。然后昏死过去。
烟如丝看着师傅的尸体一点点地在眼眸中消失,就好像世界轰然倾塌般,再也忍受不住,捂住嘴放纵地哭了出来。
身体也如同记忆中那样慢慢地冰冷,最终无力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烟如丝终于清醒过来,就看到小狸捧着果子,走到她的跟前,不断地摇晃着她。
终于,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暗自流泪,道,“小狸,师傅他不要我了,怎么办?”
小狸呜呜地叫着,把果子推到她的面前。
那个时候,小狸还不能和她进行心灵沟通,却只能通过手舞足蹈来表达他心中的想法。
烟如丝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浑浑噩噩的,惶惶度日。
三个月后,她终于决定下来去找师兄。师傅临终前吩咐要她去投靠师兄。
只是皇宫内高墙大院,岂是她一个平常女子能进入的。
在坎城呆了一个多月后,她才终于逮住赫连太子出去狩猎的机会,见到了师兄……
皇宫的一切看似美好虚华,不愁吃不愁穿,只是太子宫里的那些人看她的眼光太过奇怪,后来她才知道,那叫怨恨。
虽然,师兄依然疼她,嫂子也很维护她,可是她感觉不到半点家的温暖。
太子宫就像是个冰冷的围墙,将她束缚住,她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
在那里,她懂得了什么叫做寄人篱下,什么叫做争风吃醋,什么叫做勾心斗角,什么叫做黄峰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在那里,她学会了所有生存的手段,见缝插针,两面三刀,装无辜、扮可怜……她比那些教会她的人还要精通。
离开了太子府后,她开始一个人闯荡江湖的生活。
烟如丝到现在还记得她杀的第一个人。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寒风刺骨,街上没有一个人行走。
“小妞,长得真漂亮,来陪大爷玩一玩。”一个满是横肉的彪形大汉色迷迷地看着稚嫩的她,眼中的淫邪不加丝毫掩饰地流露出来。
她有些紧张,待带大汉热热的气息靠过来时,方变幻出尖利的骨刺一下子割破了大汉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