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章回小说》2005年第04期
栏目:人生标高
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天津卫是全中国最早开埠通商的水旱码头,商家云集,百业兴旺。当年,全国各地许多人闯天津卫,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什么人都有。甭管什么人,在天津卫没有两把刷子,三个板斧,就别想在这地界上混。因此,老天津人就常常开导年轻人:小子唉,别没事找事,别看街上那些敲牛胯骨、卖大粒丸、变戏法杂耍、摆摊儿算卦、拉洋车、背粪篓、捡破烂儿的,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咱能惹得起的;尤其别小看那些破衣烂衫的落魄文人,那都是有能耐的人,惹着了就没个好。
摆摊儿算卦的郑寅之就是有一个有能耐、有骨气的落魄文人。
郑寅之是金陵人氏,出身于大户人家,其父是个大盐商,识字不多却一心一意供儿子读书晋科。郑寅之六岁开始学文习武,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年年应试,总是文不中举,武不及第。最后一次应试也觉得无望,便领着一群落第学子们闹事,最后被官府捉拿押了半年,敲断一条腿,无颜再返回金陵见父母,就流落在九河下梢的天津卫。他曾经给律师所做过书案,教过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又编过那些无聊的小报,还为“东北同乡会”会首做了半年的幕友。
“东北同乡会”是在天津卫的东北老乡成立的帮会。当年,闯天津卫的大多数是底层人,都是靠苦力汗水挣钱糊口的穷人,这些人受气受辱是常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乡受气老乡帮忙,小帮把自己的人劝开领走,大帮拔刀相助豁出命去救人。吉林海城的姚金斗就是舍命救人的仗义之人,所以“东北同乡会”一成立,姚师傅就被推举为会首。只在一年里会员就发展到十来万人,会员每个月拿会费,按个人的收入多少,多则多拿,少则少拿。姚师傅就用这些会费养了四五十人的“护乡友团”——都是能说能干能打架的东北愣小伙子,其中也有几个地痞无赖的角色,叫他们以赖治赖,以恶治恶,不时地也常在天津市面上惹事生非。姚师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震慑了那些寻衅逞凶、聚众斗殴的痞子混混。慢慢的“东北同乡会”也有了些黑社会的性质,会首姚金斗也就成了津门一个人物,人前人后人们都得叫他一声爷。
郑先生给姚师傅做了半年幕友,不知道为什么就离开了,突然在估衣街一家叫“益延年大药堂”门前摆了一张小方桌子为人相面、测字,预测凶吉,也替人书写家信诉讼状子。因此,让恶人惹着了,惹出了一桩“恶有恶报”的传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