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街中正围着一堆人,不知在观看什么,夹杂有喊叫声,肖娥十几年未出宫门,一时好奇。也探身向里挤去。原来是一对卖解父女在此献艺。天渐渐晚了,卖解父女息了艺,人群陆续散去。肖娥也忙着西行归家,直怪自己怎么有兴看卖解献艺,不急着同母亲相聚。这时偏偏有个油头公子一手抓住了她的肩头,一手扭过她的脸面,淫笑着道:“好个标致妞儿。襄阳城中无双!”
往日天天见皇上也不打颤的肖娥吓得打颤道:“公子住手,小女子还要赶路。”
公子身后还有两个家丁模样的汉子,_二个笑道:“小娘子有福了,咱们的爷看上你了,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另一个哼哼道:“你知道咱们的爷是谁?是襄阳守备罗大人的半子康大爷呀!”
那个罗守备的女婿康国龙一手仍在肖娥的脸蛋上抚摸,肖娥用手去扳他的手,可他分明有功,不能动他分毫,只得告求:“公子休得无礼,小女子有急事赶回家。”康国龙非但不予理睬,另一手又欲在肖娥身上摸索。
此刻一个声音叫道:“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女子,还有王法吗?”
康国龙回首一看,原来是那个卖解的老汉,于是丢下肖娥寻上老汉道:“怎么?臭叫花的老东西。与你什么相干?”说着,一拳黑虎掏心直捣老汉。
老汉轻轻地抓住康国搋的来拳,一个送虎归山即打点了他,只见他一个大踉跄朝后退了七八步,几乎跌倒。康国龙恼羞成怒,对两个家丁道:“还不快上!”于是两条恶犬拔刀扑向老汉。
此刻只听一个尖利女声道:“爹在旁歇息,让孩儿来打发这恶犬!”于是一剑对二刀在街心厮杀起来。
老汉看了几个回合。便对肖娥道:“姑娘,你快赶路回家吧,还呆在这儿干什么?”
肖娥正惊呆,老汉的话提醒了她,可一时又不忍丢下卖解父女,嗫嚅道:“可……可……你们怎么办?”
老汉叹道:“你快走吧,我们到处为家,又可说是无处归家的人,没关系的。”
“那小女子告辞了!”肖娥施礼方欲提步,康国龙一个恶虎拦路:“小娘子休走!”老汉挥手一拳打虎上山,趁康国龙让过一边,忙对肖娥道:“姑娘快走,后会有期!”
“多谢老伯、姐姐救助!”肖娥不再犹豫,挎着她的那只沉甸甸的大包袱急急朝西门走去,不一时便无影踪。
这边康国龙见跑了妙人儿,心中对卖解老汉恨之入骨,于是连连出手进拳,招招均是毒招。欲置老汉于死地。而老汉原为的是解救肖娥,现见肖娥已走,便生息事宁人之心,招架之中让了他三分,可康国龙不解此意,越逼越紧。
那边卖解女对两个家丁也越战越紧。卖解女同她父亲存有一心,想那位姑娘走了,自己也可收剑走路,不料那两个家丁不领此情,紧逼不舍,一边嘻皮涎脸,大有调戏之意。这下可激怒了卖解女,她见一个家伙挥刀朝自己胸脯戳来,于是卖个破绽,那家伙正自得意,但见卖解女兔起鹘落。一个剑花刺中了这个家伙的右臂,手中钢刀“哐”的一声掉在地上,细看时臂上已削去一块皮肉,血正汩汩流出,口中不禁“哇哇”叫疼。一边还破口大骂。
卖解女讥道:“本姑娘今天存你一臂,日后不得作恶!”说时用剑点向另一家伙。
街心当口有家酒楼,雅名“小黄鹤楼”。此时靠窗的座位上有两人正在对酌,一个即闵大人府中的许总管,另一个即闵府中的看家武师薛啸虎。两人边饮边聊,一边瞧着街上来去众人,卖解父女同康国龙及两家丁的打斗也全为他们所见。
许总管愤然道:“罗守备的东床煞是闹得不像话,人家卖解父女是仗义执言,他却仗势同人家蛮缠。薛武师,你何不出面说几句?”
薛武师推辞道:“我算哪一辈?得罪了罗守备东床尚且无碍,得罪了罗守备如何了结?咱们还是喝酒吧。”
许总管感慨道:“路有不平,人皆可抱之!”说罢推开酒杯,“如不说几句公道话,这对卖解父女定必吃亏,在下有点捺不住了。”他起身离席,匆匆下楼而去。
来到街心,许总管置身老汉同康国龙之间道:“两位住手。听在下一句公道话。”
老汉住了手,可康国龙仍以拳相加,许总管道:“这就是守备贵东床的不是了,人家招招相让,无非是图个息事宁人,你却招招相逼。依我看,你比老人的功夫差了一截,此其一;你在外如此拈花惹草胡闹,守备千金饶得了你吗?即使千金饶得了你。此行此举在襄阳城传开,岂非有碍守备大人的官誉?此其二。望康爷三思!”
康国龙不免又羞又恼,要发作,又无言以对。一时愣住。那边卖解女忽听有人出面为她父女说话,一时走神,家丁趁机一刀直逼卖解女左臂,要躲让已为晚,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凌空一声虎啸:“休对姑娘无礼!”原来是薛啸虎在酒楼上见到此险情,不免情急拔刀跃下酒楼相救,只听“当”的一声,已以阔背钢刀搁开对方的那柄刀,一刀飞出,不偏不倚,正中康国龙后背,康国龙险些跌倒,可血已从后背涌出,他自知再缠下去势必吃大亏,在两个家丁扶持下狼狈而去。临行恨道:“后会有期!”
卖解女对薛啸虎施礼道:“多谢义士相救之情!”
薛啸虎一介武生,二十余岁,为人精明,平时风流倜傥,尚未成亲,见一个行武女子施礼言谢,不禁生了情,再一细瞧,卖解女娇丽可人,更是动了心,忙还礼道:“姑娘免礼,在下不敢动问,于今你们父女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