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泉就把车一直开到彩印厂附近一个小街口停下来,对刘桂花说:“你从这里下去吧。”
刘桂花下了车,还深情地看了刘小水一眼。刘小水对汪泉说:“回家。”
汪泉把车拐了一个弯,向刘小水家的方向开去。刘小水说:“以后出门别带刘桂花了。”
汪泉说:“好的。”他不知道刘桂花是怎么伤了刘小水的心,但又不好问。倒是刘小水说:“她正在闹离婚。”汪泉马上明白了,刘小水是怕被她粘上了。这时汪泉已把车停在了刘小水的家门口。
汪泉开车走了之后,秦芳非常神秘地对刘小水说:“知道吧,吴大川那个小媳妇让警察带走了。我看着她就不是个好东西,妖里妖气的,整天嗲声嗲气的样子。”
刘小水有点吃惊地说:“警察带走她干嘛?”
秦芳说:“嫌疑犯呗!你想想就那么巧,她送孩子那半个小时,吴大川就让人在家里杀死,她回来人家正好走了。”
刘小水说:“难道是她勾引人来杀死了大川?”
秦芳说:“这可说不好。看看吧,这就是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好处,连小命都给弄进去了。到现在那个小媳妇还没有回来。”秦芳说这话的目的十分清楚。她也知道刘小水在外面有女人,但平时是不敢说的,一是说了刘小水不听;二是她不想把事情公开化,要是那样很难保证他不跟吴大川一样;三是她不想和刘小水离婚,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到哪里找这样有权有钱的男人去。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敲一敲刘小水。
刘小水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当初吴大川给他说过,本来不想离婚的,可是让这个小慧给缠住了。她肚子里有了吴大川的孩子,吴大川想让她打掉,可她不但不打,还威胁说要是再让她打掉孩子她就去举报吴大川。听到这里吴大川害怕了,因为他知道唐城市一个副市长因为老婆举报判了三年刑,官位丢了,工作也丢了,老婆也离了,是真正的鸡飞蛋打,现在只能在一家造纸厂当技术员。吴大川只好和老婆离了婚。小慧与吴大川结婚后到底把这个孩子生了下来,而吴大川的大孩子已在省城上大一了。可是小慧到底为什么要害吴大川呢?要是他死活不离婚,也许还有理由杀了他,可现在她是靠吴大川生活的。想到这里他问:“吴大川的儿子回来了没有?”
秦芳说:“你是说在济南的小川呀?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不回来。他说父亲死就死了,死了倒好。”
刘小水一听心里一动说:“你听谁说的?他那孩子能这样不懂事?都上大学了。”
秦芳说:“你还不信?大川的弟弟给他打电话时,我就站在边上。别的我不敢说,但这一点我敢说是真的。”
刘小水想,现在的孩子怎么会这样?要是我出了事,还不知我那个孩子怎么想呢?他想起了也在济南读中专的儿子。这时他才感到有点饿了,于是就说:“我还没有吃饭呢,你去做点饭去。”
平时刘小水几乎是天天在外面吃饭,家里很少有他喜欢吃的东西。秦芳说:“都到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吃饭?家里哪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去给你下点面条吧。”刘小水说:“也行。”秦芳便去厨房了,剩下刘小水一个人呆在屋里。他又想起吴大川的死相,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
吃过饭之后刘小水想睡一会,可一躺倒就看到吴大川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刘小水十分苦恼,他妈的吴大川你死了就死了,干吗弄得我也不得安生。就这样,他不知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才睡了过去。
突然间有一个人从外屋闯了进来,举起一把大砍刀就向刘小水的脖子砍来,吓得他大叫一声转身躲开。那个人一刀砍在了床上,把被子砍了个洞,从洞里飞出一些鸭绒来,弄得满屋子都像飞雪一样。那个人见一刀没有砍着,便又举起了刀向他砍了过来。他躲开后就向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救命呀杀人了救命呀杀人了,可没有一个人出来救他。这时他发现他已跑到了彩印厂里,厂里的那些工人都看着他让一个人举着砍刀追杀,谁也不过来帮他的忙。他急忙喊汪泉,却看见汪泉站在一旁向他笑。这时那个追他的人越来越近了。他看清楚是刘桂花的丈夫。他看到那把砍刀已高高地举了起来。他听到厂里的那些人一起高喊砍死他砍死他。他看见那把刀向自己的脖子砍来,呀的一声醒了过来,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看了看表才是下午三点钟,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在做梦。他想翻翻被子看看有没有破的地方,翻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他才确信是做了一个梦。但这个梦让他感到十分恐惧,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如果真是在厂里发生这样的情况,是不是真的会没有一个人出来救我?他认真地想了半天,能出来救他的也许就汪泉一个人,但从梦中的情景看,也不敢十分肯定汪泉会救他。想到这儿,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可怕。他急忙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抽了一口,才让自己从那种恐惧中走了出来。他妈的,这个梦不是个好事,说不定真的有人暗算我。仔细一想从我当了厂长以来,不满意的人可就多了,先是厂党委书记王一民,接着是副厂长安波,再就是被我换下去的会计刘平,当然还有那些一线的工人。这些我虽然都有充足的理由说是为了厂里的利益,但实际上都是为了我个人的利益与方便才毫不客气地得罪了他们的。还有彩印车间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