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道士嗯了声:“而且这毒存在了几百年,祸害不浅。我埋头钻研了三个月终于找出了毒因,银河水因为混入了水火两种极致毒素,再加少量矿物构成了一种连绵不息的奇毒。”
“之所以说是连绵不息是指它或许在你有生之年不会发作,但当你有了下一代,这奇毒就极可能传入下一代,直至奇毒发作危害后人。”胖道士顿一顿说,“我研究得出奇毒最容易在婴儿期或稍大一些时发作,症状极其残忍可怕。它有致死的可能,但更多的并非索命夺魂,而是将婴儿体内七经八脉久骨深髓转化成不可预测的异状!具体点就是说婴儿兴许变成三手三脚,多眼少耳,或者返祖等等丑陋的鬼样子,也就是你们说的异徒。”
游槐神情急迫地说:“异徒是因为中毒才发生了变异?”
“是这样。”胖道士悲然道,“异徒并非像古窅教宣扬的那般因为不虔遭天罚变异,对于这一点兀岩大长老早已了然于心,所以想找我破解银河奇毒。我为此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钻研了整整两年,顺藤摸瓜找出了奇毒根源,乃是地腹一种名曰‘冰焰石’的石头所凝聚的水火之毒。冰焰石是地髓石的一种奇特变异,兼具极致水火毒素及地髓微矿粉。冰焰石虽具旷古奇毒,但如果利用好了同样可以解千古遗毒,譬如流传千年的七大奇毒之一的‘阳春白雪’就必须用水火双重毒素作药引,还有失魂果等等剧毒也用得上。”
胖道士饶有深意地看了看黎斯:“所以我心动了,跟兀岩做了一笔买卖。我帮他解毒,他为我提供足够的冰焰石。”黎斯终于明了胖道士所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买卖是指拿毒药换解毒药。
“分析奇毒完毕,我便着手准备解药。为此我天南地北地准备了半年药材,再回到刑天城配制解药。密室里变异的灰纹蟾蜍是用来检验解药是否有效,但第一次配出的解药失败了。我闭关三个月思考失败原因,又过了一年我研制出第二种解药,可惜又失败了。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接连五次失败后,我尝试着转换解毒方式,不用解药而用以毒攻毒的方法。诸多罕见猛烈的毒药被我采用,但也都没有效果。”胖道士沮丧地叹了口气,“这期间我七八次奔波于刑天城与山外世界,兀岩担忧无法照顾得面面俱到,为防万一才给了我这枚平安出入的圣牌。兀岩不愿公开质疑古窅教教义所以处处小心,我也谨慎行事因此屡次三番改头换面潜入十方山,呵呵,这次我就装成了六根不净的道士。”
“七年来我不止一次想罢手,但兀岩央求我不要放弃,毕竟冰焰奇毒关系到古族近千人包括后代万千子孙的性命,我被兀岩那老头子的意志所感动,于是坚持了七年。这一次本来有了点眉目,谁知兀岩却撒手他去。”胖道士不由得惋惜道。
“那整个古族迁出十方山,远离银河,不就可以避开冰焰奇毒了。”黎斯疑惑道。
胖道士半扬起头:“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我和兀岩也不必熬七年这么久了。”
“冰焰奇毒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其毒性发作也相当特殊。当你体内蛰伏着冰焰旧毒,就必须每隔一段时日服入新毒冲刷蛰伏的旧毒,旧毒就会随屎尿体液排出体内。不过一旦你远离了作为新毒源泉的银河,则蛰伏的旧毒必定如洪水猛兽般爆发,人将十死无生。”胖道士神情颓唐道,“所以古族人出不了十方山,也离不开银河,只可世代孤守于墟莽之城忍受冰焰奇毒的摧残。冰焰奇毒另一项潜在危害是降低女子产子几率,据兀岩说古族早期鼎盛时族人达到了一万一千人,但时过境迁眼下全族不足千人,可见艰辛无比。”
黎斯不禁悲怆凄然,米塔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而掩面抽泣,公羊雁神智恢复了一些,木然望着灰石银水。胖道士抱着双臂,闭目沉思。所有人都没再说话,密室一时间陷入了压抑的死静中。许久过后游槐率先打破沉默:“大长老用心良苦,既是大长老委托,那么留下圣牌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也算是我最后替大长老做的事了。”
古族狱头愣了愣,但不敢违拗游槐,让开了一条路。
黎斯等人尚未动弹,忽闻凹洼银水间“咕呱”一声巨响!那好似睡着的变异蟾蜍一下子蹦到半空,生满肉刺的长舌一卷一收将飞过的两只蛾虫卷入大嘴里,接着“噗通”又掉回银水中。黎斯离得最近被吓了一跳,加上受刑之后身体透支,险些一头栽进银水中,多亏胖道士拉了一把才站稳当。
“好险!”胖道士抹把汗说。黎斯疲惫地笑了笑。
游槐等着黎斯等人离开,米塔却倔强道:“我不走,不救出阿木我这一辈子良心难安,我要去圣地。”
胖道士和黎斯彼此望了望,胖道士挠挠光头:“兀岩提过许多次圣地,我早想去见识见识了,这回权当舍命陪女君子。”
黎斯淡淡道:“我说过帮你救阿木。”
公羊雁左右瞧瞧,犹豫半晌没开口。
游槐深深看了米塔一会儿:“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你蛮夸的影子,坚韧勇敢,认定的事绝不回头。其实兀岩大长老死后,我已对古窅教心灰意冷。这回我豁出去了,你就去圣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米塔朝着游槐感激地笑了笑,几个人走出密室回到石屋。而就在黎斯等人离开不久,波澜不惊的凹洼银水忽地泛起层层涟漪,变异蟾蜍极度不安地扭动身躯,两只碧绿深红的眼眸急速飞转如同两个璀璨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