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正酣处,白小侠那只精巧的小坤包里“嘀嘀嘀”地叫个不停,大家屏气侧耳细听,白小侠忙把手机取出欲交给汪小朋。汪小朋一挥手,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接!”白小侠示意大家静一静,就甜甜地说:“您好,这里是中华鳖开发公司,请问您找谁?”白小侠一听,伸了伸舌头,一耸肩膀,小声说:“廖云天!”汪小朋一把抓过手机,说:“廖总啊,您好,您好,哦,有两件事我正准备打电话告诉你,一是我准备明天去村里租地,二是刚才杜记者说呀,我那篇报道发表以后,有好几个老板打电话到报社了,要洽谈这个项目,刻不容缓啦!廖总,哦哦,好的,好的!”汪小朋把电话递给沈立,说,“你们总裁找你!”沈立接过手机,打了一个很响的酒嗝,喷着满口酒气“哦啊”两句,忙起身离桌,躲到一个僻静处,把声音压得极低地说话。李小亮树起一根指头,在空中指戳着说:“这家伙跟读书的时候一个德性,鬼头鬼脑的样子,生成只能当小鱼贩子的!”
沈立回到桌上,把手机还给汪小朋,他摇了摇头说:“廖云天说了,租地不能太急,他会派技术员过来,因为中华鳖对水质、土质是很讲究的,千万大意不得,他说技术员等个三五天过来,他自己可能要半个月以后才能来。”
于是,又开始喝酒。一直到十一点钟,两箱“皇妹”告罄,白小侠见酒已喝了个八九分,都有了些醉意,就不准他们再喝。她与店主结了账,小莲就半拥半搀着杜海回了滨海大道的出租屋。李小亮拦了一辆的士,把万龙推上车,也不与汪小朋打招呼,一溜烟消失了。
(十九)“我的想法是,我自己先办一家养殖场,起一个示范作用,再以点带面,带动整个三亚的中华鳖养殖,并逐渐形成一个产业……”汪小朋极力掩饰住内心的兴奋,他一眼看到沈立似有所思的样子,就对他有了几分戒意。
一连七天过去,廖云天还是没有消息,汪小朋就有些着急了,要沈立不断地打电话。起初是廖云天的父亲廖信接听,说廖总到广州处理业务上的事去了;后来是廖云海接听,说廖总到上海收货款去了;有时则是一个自称姓游的人,说廖总到市政府开会。其时,杜海介绍过来的老板正与汪小朋密切联系,他们除了求购种鳖苗,连向银行贷款的可行性论证报告、场地选择、建池技术等都要汪小朋负责,而汪小朋对中华鳖的了解仅限于简单资料上的皮毛,他就越发觉得此事不可掉以轻心,搞不好老板们就自己一飞机坐到龙水去了。
那天,他焦虑地坐在办公室里,对沈立说:“老同学,找不到廖总的话,我就只好亲自回家一趟了,你看呢?”
沈立一听,急了,忙说:“那倒没必要。”又好像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哦,对了,我还有他的传呼号码,呼他一下,看他回不回电话。”说完,就拿过汪小朋的手机打长途传呼。大约十分钟光景,电话就回了过来。
“汪总吗?我是廖云天,这几天我参加市政府举办的全市优秀私营企业家表彰会,没跟你联系……”
汪小朋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啊,你如果实在无法抽身的话,我就只好回一趟龙水了,我这边很多实质性的工作必须立即开始了。”
“我已经作好安排了,今天,哦,明天下午我弟弟廖云海就可以到你那里。他在养殖技术上可以说是龙水的权威了。至于我们的合作,你可以按照我们的初步协商拟好合同,过几天我会亲自过去。”
翌日中午,汪小朋吃完午饭,正准备上楼去休息,沈立惊喜地喊了一声:“云海!廖云海!你小子来那么快啊!”汪小朋抬头一看,“金椰子”门口一个身材修长,蓄着长发的青年手提一只黑色密码箱在那里东张西望。汪小朋就随沈立到门口迎接,沈立给两人作了介绍,汪小朋伸手去握,却见一只硕大的绿宝石戒指夸张地趴在他手背上,又见他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很粗的黄金项链,汪小朋心里就有了几分轻视。那段“作家神算”生活,多少让他悟出了一点看人术,他知道那些借助高贵饰物来装扮自己的人,多半是轻薄而不自信的。
白小侠办好了开房手续,汪小朋问了些廖云天的情况,就与廖云海谈了选地的事,见他似乎很累,汪小朋也没了兴致,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叫廖云海早点休息。
汪小朋回到房间,杜海就打电话来,他说:“哥们,你又有戏了,王主任找你,哪个王主任你知道么?市高效农业开发领导小组的王主任,大权在握的人物呢,要你明天上午九点钟到他办公室去一下。”汪小朋就说:“哥们,你这个顾问怎么不顾也不问了呢,晚上带小莲一起逛逛怎么样?就我们四个人,人多了没意思。好的,我在滨海大道等你们。”这时,沈立正在卫生间洗澡,等他一身水淋淋地出来,汪小朋就说:“沈立,你晚上陪云海到三亚街头转一转,我跟小侠去办一点事。”沈立说:“那我们去听歌了。”
翌日早上八点钟,按照杜海的建议,汪小朋准备与廖云海一起去市政府,他怕王主任问起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自己说出了行外话。而到了廖云海房门口,汪小朋敲了半天门也没有敲开。他问沈立,沈立也不知道廖云海去了哪里。汪小朋有些担心,就打电话到服务台。服务小姐说,那个廖先生很晚才回来,很早就出去了。汪小朋一时跟他联系不上,就要沈立跟他一起去,权当是技术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