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东方一微微一怔,“你怎么来了?”他又仔细看了遍棋盘,叹了口气投子认输。
“我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时飞扬道。
赢了棋的青年好奇地看了时飞扬一眼,抱拳一礼安静退下。
东方一默然打量对方片刻,老脸上忽然露出顽皮的笑意,小声道:“记不得了?”
“我常记不得吗?”时飞扬笑道。
东方一笑道:“这不好说。我们杜当家离开前,曾说时飞扬的能力很古怪,尽管神通极大,却也容易坏了脑袋。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若非你样子没多大变化,我还真不敢相信是你。看来你真的伤了脑袋。”
时飞扬淡淡一笑,问道:“袁彬让我来找你,然后我就记起你来了。我俩有多久没见了?”
“有些年头了。”东方一目光看着周围的红叶,脑海里回想着很多年前的事,岁月在对方身上并未留下痕迹,上天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二人一同沉默了片刻,树叶落地的声音仿佛天地的呼吸声,默默感叹时间的流逝。
“我要你帮忙。”时飞扬打破沉默道。
东方一道:“能帮你什么?”
“查这个人。夏侯河图。”时飞扬将在东四画的人物画像递给对方,“此人极度危险,查到下落立即通知我。”
“锦衣卫去查不是更合适?”东方一道。
“话虽如此,但普通人对付不了他。我已经追了他三个朝代了。”时飞扬道。
“他究竟做了什么?”东方一皱眉道。
时飞扬道:“他喜欢猎杀顶尖高手,之前已杀了至少七个传说里的天下第一。”感觉到老者身上洋溢起一层淡淡的斗志,时飞扬笑道,“我知道你也是天下第一,但还是要小心,此人不仅会天下河图五十五剑,还习得许多怪异的功夫。”
“具体?”东方一问。
“我记不清了。”时飞扬捡起一片枫叶。
“你还记得宋采文吗?”东方一忽然问。
时飞扬笑了起来,低声道:“你一把年纪了还惦记她?”
东方一的老脸忽然散发出一种年轻人才有羞涩,低声道:“她过得好吗?”
时飞扬道:“她之前是过得不错,但这次行动和我失散了。其他的具体事情我也记不清了。”
“什么不记得都没关系,只要别把打架的本事忘了。”东方一笑道,“但我看你现在弱得很,即便找到他你又能如何?”
时飞扬摆弄着树叶,苦笑道:“那么明显?”
“若你能力没有受损,该轻松离开这里,或者召唤同伴来此吧?若是有联系,采文一定会跟着你的。”东方一道,“你来这里找我求助,说明情况并不好。不过你这点本事帮老袁应该够了。怎么了?”他见对方似乎有些迷茫。
“告诉我你眼中的我。”时飞扬看着远端的石像,慢慢问。
东方一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只知道你来自另一个朝代,是个穿越者。”她也是个穿越者,老头子忽然心中一痛。宋采文是时飞扬的同伴,两人并肩处理各大时空的案件,在从前到大明时,曾遇见过青年时期的自己。
时飞扬摊开掌心,似乎有种熟悉的东西就在那里,但他完全无法触摸。
东方一道:“夏侯河图的事我会盯着。你若是需要落脚点,我让王华给你安排,就是刚才下棋的学生。”
“好。”时飞扬觉得王华的名字有点熟,想了想心里一动,那不就是王守仁的爹嘛。他走出龙泉寺前,又打量了那青年一番,能生出那么有出息的儿子,但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有了锦衣卫腰牌,在北镇抚司果然一路畅通无阻,时飞扬来到敛房,魏风已将尸检完成。
“说来不可思议,这种毒我从未见过。”魏风将一层红色的液体放在桌上,“干的时候像胭脂,但成分肯定不是。”
时飞扬道:“和之前那个案子的毒,是否是同一种?”
“是。又不完全是。”魏风把一张纸条铺开,上面描述的尸体情况和田夫人有些不同。之前那具尸体口鼻有血,尸体凝固的程度不如田夫人。
“也就是说,毒性改良了。”时飞扬道。
“可以这么说,这是玲珑阁云翠的卷宗。”魏风道,“我想你会要用。要看尸体就在边上。这药特殊,尸体没有大变化。”
时飞扬掀开一旁的裹尸布,看着那个中年妇女,想了想转身出门,如果云翠是第一个受害人,而毒药药性还不完美,那凶手或许会留下线索。
他快要走出房门时,就听仵作在嘀咕道:“若是多一具尸体,或许就能复制出那个药了。”
玲珑阁的云翠,并不是那里的艺妓,而是杂役阿姨。她死在距离园子一条街的大树下,天大亮时被发现,之前人们还以为她只是靠着树休息,手边大篮子有不少蔬菜。顺天府的捕头认为,女人是买菜归来。也有人提出疑问,云翠在玲珑阁并不负责买菜,园子里的蔬菜是有专门人负责的。但若是这样,她买菜是做什么呢?
死过人的大树下空荡荡的,怕是几个月里也不会有人来树下了。
时飞扬思索着敛房里的女尸,眼前和大树的树干和死者的面孔重叠在一起,眼里莫名布满血丝。他转身望向远端的街巷——她当时是在这里等人,还是因为中毒在歇脚?忽然脑海里闪过许多碎片般的画面,一行小字附录在心头:成化年,有恶魔于京师杀人,最初死者为玲珑阁云翠,死者二为幽澜苑田氏,死者三为紫荆苑丰小姐……
丰小姐……时飞扬回过神,皱眉望向阴沉的天空。
“这两日,时飞扬一直徘徊在紫荆巷,我问他在查什么。他却不回答。”杨恒满心疑惑地道,“大人,时飞扬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要他加入查案?”
袁彬道:“此人很久以前就是永乐组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