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昀盯着商疏浅的双眼看了许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的望着她，就好像被定住身了一般。
商疏浅被贺楼昀这样面无表情略带打探的目光盯得有些恼，“你不相信我？”
“不是。”贺楼昀想都没想便矢口否认道，“我相信你。”
他这句相信说的理所当然坦坦荡荡，一点儿不像是被戳破心思之后的狡辩，而是确实相信的模样。
商疏浅见他如此，这才渐渐消气。仔细想了想今天贺楼昀的表现，忽然想到什么，“莫非你也觉得有蹊跷，对吧？”
想到贺楼昀在皇帝面前的模样，商疏浅突然明白过来。恐怕贺楼昀和明妃并非不知道此事有蹊跷，只是出于别的原因才会如此。
如若不然，明妃对于慧妃的供认不讳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只是淡淡的看着，就好像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似得。
而贺楼昀，眼神从头到尾都只是深沉的看着这一出闹剧。
明明自己心里有许多话想说的样子，最后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以贺楼昀的脑子，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件事情肯定另有隐情，他之所以不说，并不是没有看出来，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所以他才会如此，即便知道另有蹊跷却还是闭口不谈。
“恩。”果不其然，贺楼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商疏浅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浓郁的欣赏。
“那你既然知道不是慧妃，为什么不说出来？既然有怀疑，这件事情为什么不从长计议比较好？”
“你是觉得我与母妃今日直接说出慧妃是打草惊蛇？”贺楼昀轻轻说道，“其实恰恰相反，如若今日不这样，反而是打草惊蛇。”
商疏浅有些搞不明白，这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她只是个外人，只看到了冰山一角罢了。所以要她设身处地的去替明妃考虑，替贺楼昀考虑，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听贺楼昀这么一讲，她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管如何，慧妃既然会认罪，必定是背后有人指使。今日能够让慧妃受罚便已经不错了，毕竟我们当下并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若是拖着等查清楚再说，一是怕到最后查不出来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再者也怕打草惊蛇。倒不如让慧妃背下这个罪名，一来母妃毕竟是个受害者，二来，就算慧妃不是主谋背后还有另一个人主使，但总归是参与了这出事情。”
贺楼昀一番话说下来有条有理，商疏浅自然听得明明白白了。
不愧是鬼面将军，带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一次换做商疏浅对贺楼昀流露出几分欣赏的目光了。
“你心里已经有目标了？”商疏浅见贺楼昀比她还坚定，甚至笃定慧妃身后一定有个幕后主使者，便觉得贺楼昀怕是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了。
“怀疑的对象要说完全没有那是假的，但是究竟是不是，就要看我能不能找到证据了。”贺楼昀不急不慢，说道怀疑对象四字的时候，眼中寒光微微闪过。
“你要查下去？”
“自然要查下去。”贺楼昀理所当然道，“就算不为了立刻反击，至少得知道是谁。否则敌在暗我在明，委实太吃亏了一些。”
商疏浅对这一番话深有感悟，之前徐武官这件事情就是如此，如若不是知道贺楼念是幕后主使的话，敌在暗他在明，他几乎就是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了。那时候如若不是贺楼昀颇有先见之明出手相助的话，她恐怕已经和将离斋一起身败名裂了。
“说的也是。”商疏浅冲贺楼昀扬起一张笑脸，“这事儿我管定了，你放心，我会帮你查出究竟是谁要谋害明妃娘娘的。”
看见商疏浅的笑脸，贺楼昀微微愣了愣，随后眼中流露出千万柔情，“浅浅主动说要帮我，我还真是感动。”
商疏浅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随后翻了个大白眼，“我欠你那么多人情，总归是要还给你的，你可不要误会。”
她越是这样说，越是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贺楼昀自然不会介意，反而笑的更欢了。商疏浅见贺楼昀如此，似乎有些不堪重负，随后便随便寻了个理由，逃似的离开了三皇子府。
如今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从那药下手。商疏浅笃定那药肯定不是宫中人所有的物品，八成是从宫外不知道哪儿弄来的。连太医院都没见过的药，恐怕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药或许是别的地方传过来的。
如果是这样，要么事情会简单许多，只要搞清楚这药的来历就可以顺藤摸瓜了，要么就是真正海底捞针，因为如果这药是谁本身就有的，那还真是无从查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自然是赶紧搞清楚这药的名字，才好一路查下去。
商疏浅问过将离斋的几个大夫，不过收获都不大。他们都说似乎是对之有所耳闻，但是具体是什么药，是什么来历，还真不清楚。
只知道，这药可能真的是外邦传进来的。商疏浅并没有将珠子拿给大夫们看，毕竟大夫嘛，听了药效都一头雾水，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不过虽然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商疏浅却是确定了两点——这药是外邦传进来的，但是又不常见，那么售卖的一定是药成品而不是药方。
而这药效又如此诡异没有半点益处，而且大夫和太医都不知道，肯定不是大范围的大肆贩卖的。要想拿到，恐怕就要找到某种隐秘的渠道了。
知道了这些，商疏浅其实有些高兴。固然现在对这药和买药的渠道都没有头绪，但是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这条思路是对的。
只要顺藤摸瓜，应该就能查出蛛丝马迹。毕竟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宫里的女人即便有本事配药，也很难避过视线去获得配置用的药材吧？那也太明目张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