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应该是随手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上面还依稀可以看见一些油渍，可以想象到当年爷爷画下这张图的时候，谄媚的赵乾坤还在酒桌旁流着口水。
图案并不复杂，外面是一个闭合的环形，其中主要部分则是一个骷髅，有点类似羚羊的骷髅，虽不知是不是羊，不过大概也是类似物种。
“你爷爷当年留下的线索十分有限，可以说除了这个标记之外就再也没什么提示了，不过他也曾经说过，如果我非要去寻找的话，那可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赵乾坤捋了捋胡子，口中的烟斗早已熄灭。
“也就是说，您当年的确下了很大决心，才去调查这件事的？”宋哲皱眉问道。
“嗨呀，老宋这家伙其实也算是给我打哑谜，当时我就觉得，这句话应该不单单是一句警告，他让我好自为之，我心里就在琢磨，这句话可不可以这么理解。
那就是如果真的想要找到他留下的东西，需要往一些危险的地带进犯。但这也是在太宽泛，要说自然世界的危险地带，也不过就是类似戈壁荒漠或者断崖绝壁此类地方，而人性的危险地带，他指的会不会是一些犯罪团伙，比如盗墓者。”赵乾坤摇头叹道。
“那后来您的调查结果是什么？在过程中有没有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宋哲接着问道。
“其实最开始我也是充满动力的，也不顾他所说的什么危险，不过很快我就因此吃了亏。那时候也许是我的寻找方向出了问题，得罪了不少道上的人，于是不得不暂时作罢。而后来我怕自己这把老骨头会毁在上面，就只能暗中派人去调查。”
赵乾坤苦笑两声，接着说道：“不过结果嘛，虽不是一无所获，却也太过零星。”
“只要有个大致方向就行，我相信这件事其实并不如我们设想的那样复杂。”宋哲提醒道，他知道在这方面赵乾坤不会说谎，因为他要是真的隐瞒，到时候自己也无从下手，他那份朝思暮想的秘籍自然也不会到手。
“牧魂者。”
赵乾坤若有所思道：“这是一个至今为止我都不太清楚的组织，无论其人员构成还是终极目标，甚至连他们是做什么的我都不清楚。
后来我慢慢发现，很多调查进展都绕不开这个神秘组织，而当时我还不知道有这个组织的存在，至于组织名字也是之后听说的。
只不过有段时间调查工作好像受到不小的阻碍，我派去的人甚至受到死亡威胁。但就是这群发出威胁的人，让我决定真相越来越近，因为他们的标志跟这个很相似，几乎难以分辨。”
说着，赵乾坤便从抽屉中找出一张照片，看得出来这照片已经有些年头，而上面拍摄了一张信封的角落，上面就用钢印盖着一个黑色图案。
图案内容的确如他所说，与爷爷画下的羊头骷髅十分类似，只不过宋哲记得在书中的图案是红色的。仔细再看，其实这骷髅也不太一样，虽然二者都属于兽类头像，但这动物分明不是羊，可能还是某种凶猛的肉食动物。
“您是说，这个组织知道您在暗中调查，所以就出面阻止您了？”宋哲看着信封照片，却也找不到其他什么细节信息。
“并没有出面，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行动的，当时收到威胁后，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吓自己，并没有在意。
但不久后，我的一个手下被人下了黑手，他的一根手指被人砍了下来，据说这是他在家睡觉的时候被人残害，只不过对方下手之前给他下了麻药，所以他们的任何信息我都不了解。
之后这根手指被直接寄到我家，我想他们的意思很明显，要是我再不住手，下一个就是我了。”赵乾坤说着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是在回想当时的场景。
“在那之后，您的调查工作就停止了吗？但根据您说的这些，好像暂时也梳理不出任何信息来。”
宋哲这时候觉得有些失望，他原以为以赵乾坤的实力，一件事调查多年应该也会有所收获，结果没想到却是被如此恐吓给叫停了。
赵乾坤笑着说道：“我当然是惜命要紧，之后也就没怎么关注过了，而那时候我的观察对象也慢慢变成了你，毕竟你是宋天玉的孙子，他说不定会给你留下什么信息。
而现在看来我的判断果然没错，你小子不仅承袭了你爷爷的那份天赋，如今还真的把事业越做越大，而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份秘籍的功劳。
虽然你说那东西残缺不全，但我还是觉得这正是其厉害之处，要是真的有全本存在，这可说是无双的宝藏。”
宋哲心里暗自感慨，没想到赵乾坤这家伙还真的把自己随口编造的假话当真了，而且他绝对想不到，其实自己的实力大部分是由这只戒指所赋予的。
那本秘籍虽然厉害，而自己却也并未完全参透，要是哪天将秘籍中的内容融会贯通，那可以说是业界无敌手了。
“不过你也别灰心，最近事情好像有了新的进展。其实我本来也对这件事放弃了，只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前段时间好像我又听说了这个组织的消息，而且要是没记错，这其中的一个成员是被你亲手揪出来的。”赵乾坤说着，眼中流露出赞叹的神色。
“什么？还有这种事？但我好像完全不知情，最近除了那件团伙偷盗案，其他的也就没有任何大事发生了。莫非……”宋哲此时大吃一惊，这些事情怎么一来就是一连串。
“没错，正是你逮到的那个犯罪头子。不过更严谨的说，他只能算是那个组织的前成员，我本来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但机缘巧合之下，我有几个老朋友却对我说起此事。
自从那家伙的肖像登报之后，几个业界伙伴好像觉得此人眼熟，在调查之后发现这就是当年在东南一带的盗墓高手，有很多国家文物都是在他的带领下被盗窃的，这些想必你也知道，他的案底实在多得数不清。”赵乾坤慢慢说道。
“这些我后来也有所了解，但他以前不是朱远闻的手下吗？怎么又和这个牧魂者组织扯上关系？”宋哲疑惑道。
“这些情况我都不太清楚了，要是有机会你可以问他自己，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与牧魂者脱不了干系。”
赵乾坤冷笑一声，接着道：“因为这家伙以前有个毛病，一旦遇上那种大型古董，只要当时他搬不走，就会在东西上刻下这个黑色图案，他用这种方式表示此物已经属于自己。
而事实就是，当国家花费巨大精力攻克技术障碍，将这件文物出土之后，它也会很快不翼而飞。”赵乾坤叹了口气，似乎在感叹这家伙的能力的确非凡。
“晚辈明白了，现在如果想彻查此事，那此人就是最好的调查目标，从他身上一定能摸出相关线索，至少能找到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信息。”宋哲点头说道。
“没错，如今我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已经告诉你了，剩下的也就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的危险性依旧很大，我们还不知道那个组织在暗中的势力如何，也不清楚他们是否还紧盯着我，总之劝你一句，一切多加小心。
虽然老头子我向来看重利益，但如果你为了这件事出了什么不测，那这的确也是文物界的不幸，毕竟那半本古籍还在你手上，到时候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也就瞎掰扯了。”
赵乾坤说着，又换了种语气：“但其实你也大可不必这么费心，命是自己的，咱手里那秘籍残卷不是也很厉害嘛。”
宋哲这时候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家伙对此深信不疑，看起来这秘籍最好是不要让赵乾坤看到，到时候就算他索要，最多也只能给他半本。
后来宋哲又与赵乾坤探讨了其它相关内容，而他也了解到赵乾坤对这件事的掌握实在太少，不过他既然已经指出一条明路，那就先从那个盗贼头子开始查起。
关于这个盗贼头子，他当初只记得这人姓名叫王金斗，而据警方所说他的案底太多，现在复核起来也得有一段时间，只不过仅仅从现在调查清楚的案子来看，这就足够立即执行死刑了。
看起来现在得加快进程，争取赶在他行刑之前疏通关系，并当面交流一次，否则这个事情可就真的伴随那家伙而尘封在棺材里了。
从赵乾坤家中出来后已是深夜，夜空没有半点光芒，呼啸的晚风加上阴云密布的天色让宋哲感到莫名的压迫。
这件事给他带来的震慑不小，原来爷爷曾经卷入过这么阴暗的事情，而关于这个他从未听说的组织，一切都仿佛要从零开始。
但敌在暗我在明，这个多年来的秘密究竟又多少人知晓，自己会不会从出生以来就被盯上？
他甚至觉得此刻身后就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而这一切，唯有将所有真相全部弄清，宋哲才能找回内心的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