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哲看向老者时，老头子分明有些惊讶，意思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是造假者。不过再看一眼那边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和上面尚未完工的玉雕，他也就释然了。
宋哲伸手撤掉老者口中的布片，并再次扼住他脖子，而老头子眼中也无惧色，似乎知道宋哲暂时不会对自己下手。
“少耍花样，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要是敢轻举妄动你可就小命不保了。”宋哲恶狠狠说道。
“行，我这人也是为钱干活，倒不至于为保守秘密而卖命，有什么就尽管问，我知无不言，只不过说话之前能不能把那边的酒壶拿来我润润嗓子？”老头眯着眼笑道。
“待会儿问完了自己随便喝，但现在绝对不行。”宋哲说着，手中微微加大力度。
老头子叹道：“好说好说，别真不小心掐死我这把老骨头。你们能摸到这儿来也不容易，想必不是警察吧？那这么说，也就是被偷的那些主顾请的调查人员咯？”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咋知道我们是不是警察？”李大少不耐烦道。
“这个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了，要是警方动手，也不至于掐着我不让我大声说话啊，我倒是十分钦佩你们势单力薄就潜入这儿的勇气，你们是怕隔壁那些家伙听见吧，这么说的话你们身上也就没带武器咯……”老头子的眼神十分狡黠，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老狐狸。
“行了，既然知道来的目的，那就从实招来。”宋哲冷哼道。
“别着急上火嘛，报上名来，你们丢的是什么宝贝，我立马给你们翻找一下，拿了东西就走吧，这儿的老大你们可能惹不起。”
老头子说着，又眯眼一笑：“不过要是看上其他好东西，我也是可以考虑送你们几件，只不过此后最好注意一下老大的复仇啊。”
“我们可不是来拿失窃物件的，你也别问我们究竟是谁，总之现在时间多的是，你最好把你们组织的所有计划详细说来。况且，你这儿的东西一般也没人敢私藏，这可都是公家的文物。”宋哲冷笑道。
闻言，老头淡然笑道：“哎哟，小伙子眼光果然不错，我就说你怎么一眼就看出老头子我造的假货了，这年头还有人俱备如此慧眼，当真是少见了虽然你们这算有点多管闲事了，但既然要我说我也就懒得执拗了，其实我们也只不过是想发财而已。”
“笑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要是想发财，为什么还将被盗的部分物品低价转卖出去，为什么要破坏古董原貌？
又是为什么连人家叶老板的永乐大典都不要，居然偷走了还原物奉还，这可不是什么发财的套路。有什么阴谋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宋哲摇头道。
“哎哟，这个其实说来话长，事情应该也没你所想的那样简单。总的来说，老夫在这儿不断的造假，也是为了配合那几个偷盗高手行动顺利，而收集这些宝贝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贩卖，我们是在寻求更长远的发展道路。
要知道我们之前的老大就是在这些大是大非面前吃了亏，我想你之前应该听说过朱远闻这个名字，那家伙就是死在自己的狂妄上面。”老头子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而这时候宋哲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怪不得各大博物馆都没有传出失窃的新闻，原来是有造假高手在此不断制造赝品，而偷盗高手就负责将假货与博物馆里的真品进行置换，所以一时半会儿那些工作人员也就难以发现不对劲。
“但你们置换东西的目的又是什么，既然不是为了贩卖那有怎么赚钱？我看你们选择置换而不偷盗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暂时稳定住警方，毕竟这么多文物同时失窃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这些东西可就砸在手上无法转运了，所以你是在给文物偷渡转卖海外争取时间。”宋哲分析道。
老头子郑重其事说道：“哎！这就大错特错了，要是为了转去海外，那钻石项链和永乐大典咱为什么不要？
那金丝楠木也不至于毁坏成那样，看来你还是没能理解我们的计划，其实朱远闻之前就是专门干走私的，但他的悲惨下场就给咱这些人提了个醒，我们的产业需要转型。别着急，我慢慢给你们讲。”
“行，你慢慢说，那就从你刚刚提到的东西说起，为什么要对A市三大行下手？而且偷到东西却何故又转手，贱卖出去？”宋哲疑问道。
“我们新老大的眼光算是很长远，一开始他就想的是赶紧给大伙儿洗白，毕竟东躲西藏尽干些违法勾当也不消停，但是朱远闻留下的产业也大部分是非法行当，不是毒品就是走私，所以他决定就从古董市场入手，毕竟这个起步很容易。”老头子解释道。
“既然想洗白，那老老实实干不就行了，怎么还搞出这么大动静？”宋哲接着询问道。
“哎哟，这就是咱老大深谋远虑咯，如今这市场行情干啥都不容易，尤其是早已饱和的古董行业，白手起家实在困难，而且手底下还有这么多人要吃饭，所以他觉得要做就做最大最强。”
顿了顿，老头子双眼放光接着说道：“但在高手林立的都市商战中，做大当然不简单，但另一条路子算是一条捷径，那就是削弱同行的实力，通过同行业者之间的相互恶性竞争，挑起各大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最后在加上一点栽赃嫁祸，慢慢的就能拖垮这些大公司。”
“想坐收渔利？想得到容易，但这与你们偷盗有何联系？而且如今我也并没看出什么栽赃嫁祸的苗头。”宋哲依旧疑惑道。
闻言，老头子接着笑道：“事情当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了，创业不易，咱们早就做好深扎根的打算。其实A市算是咱们的一个试点，毕竟你自己也清楚，在这地盘上的竞争有多狠，三大行表面上看去没什么往来，而私底下斗争相当激烈。
而且那如意馆和聚宝阁两家都不是什么好鸟，虽然两个老板平时亲如兄弟，实际上都在暗自下黑手。这也正是我们想要看到的，而就在前段时间这地方还举行的有什么鉴宝大赛，这分明就是挑起并激化矛盾的好机会，所以我们就此下手，想埋下仇恨的种子。”
听老头子这么一说，宋哲心里的疙瘩算是慢慢消解了一点，这些家伙偷了东西却又赶紧转手，其实只是在慢慢激化三大行之间的怀疑，毕竟多事之秋方见真心，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在跳出来用假货栽赃彼此，这一手的确狠毒。
“不过听你说了这么多，好像你们的法子也并未起到什么致命作用，就像你刚刚说的，三大行的矛盾固然在，但他们都在大是大非面前会选择明哲保身。
谁也不至于和彼此死磕到底，就算两败俱伤那也无法伤及元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不会是想单纯靠这种手法来削弱他们实力吧？”宋哲冷笑着说道。
“所以我们的另一项计划也正在进行呗。”
老者指了指自己仿造的赝品，接着说道：“等到他们之间的矛盾到了白热化阶段，我们就能动用这些文物进行第二轮嫁祸，而且这次的打击力度当然空前巨大。
毕竟私藏这些东西对名誉损害十分严重，他们入手的时候当然还是假货，但不知不觉中也就成了真品，到时候我们甚至不用亲自动刀子，就让他们相互狗咬狗，彼此戳穿举报就好。”
宋哲叹了口气说道：“当真是歹毒，这么说来，你们将那大典物归原主想必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吧。而且这事还不需要动用你们任何多余力量，如果没猜错，用不了多久，叶玉和武大生就会因此掐架，而武大生情急之下就会发起毁灭性的举报打击。”
见此，老者笑嘻嘻答道：“嗯嗯，孺子可教，小伙子脑袋够灵光。我看你底子这么好，眼光也老辣，不如跟着咱们做一番大事业如何？”
“痴人说梦，你们做这些龌龊勾当我岂会参与？这么说的话，你们今日倾巢出动就是为了给武大生灌迷魂汤是吧？而且与此同时，也给他出手一件你做的‘假货’让叶玉也能有他的把柄？”宋哲叹了口气道。
“猜的没错，这下子事情就算是彻头彻尾解释清楚了吧。不过说话算数，我说完了，酒瘾也来了，赶紧让我尝两口”老者说完，眼神却又转向那边的酒瓶子。
宋哲将酒瓶取过来，老者如获至宝，抱起来就是咕咚咚两大口，似乎在他眼中，这世上除了酒之外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就连如此重大的秘密都可以随时出卖。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李大少基本上是出于懵逼状态，他没想到做生意还能这么损。而宋哲这时候却将心思放在另一件事上面。
虽然这些人的做法十分让人不齿，但他们手底下这些人才的确非同凡响，而且做事思路也很清奇，看起来自己也得找个机会做做计划，既然上天赐予他银鳞戒指这么一件至宝，那就要当行业中的最大玩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