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霸道的气息如云翻涌般的扑面而来,犹将夺去她的呼吸一般,琉璃只觉得唇边近乎啃咬的吻钻心般的疼进心底,密密麻麻的恶寒蔓延全身,让她仿佛坠入了深沉的谷底之中。
她睁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瞳孔骤缩,紧接着猛地将他推开,用尽了她最大的力气,嘴里血腥的气味让她有些作呕,连肩膀都是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琉璃压抑着自己委屈愤怒得想要哭出来的情绪,踉跄着后退几步,强忍着屈辱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再这样对我,就别怪我想方法自尽了,你也可以试试看我做不做得到!”
她狼狈又倔强得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哪怕浑身的爪牙利齿都被削断,也拥有着绝不屈服的尖锐凌厉。
恨吗,不是的,他曾经对自己的帮助,也曾救过自己,可为什么转眼都变了。
为什么封靳会变成现在这样?
没有办法再像往常那样平常心的对待,此时此刻,有的只是对他的失望。
“呵,你敢?”封靳冷笑,像是要把她狠狠地钉在眸中,不容置疑地道,“就算下地狱,你的尸体也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琉璃漠然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她什么也不想对他说。
刚才那个强迫的吻,屈辱地烙下了疼痛的伤痕,让她产生了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他的想法,心里冰冷得在抽搐,明明是没有感觉的一个吻,可心就是要比伤口还疼。
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琉璃木然地擦着自己唇上磨破的皮,却发现炙热火辣愈发地蔓延,直到肿了起来,她才愣怔地停了手,眼泪忽地就往下掉了。
一滴一滴无声地打落在袖子上,开花又泯灭,只余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的秋雨,细腻轻俏地敲打着梧桐叶,冷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凉透了泪痕。
是夜,沉寂。
远在皇城内的书房中,依旧亮着明亮的烛光,皇帝将面前最后一张折子放下,一旁还堆着许多卷厚厚的事务。
自从登基以来,从未有过一日好眠,但萧末凡也习惯了,像是傀儡一样日复一日地呆在书房里,有时候一整日都从未离开过座椅,巍然不动得让百官们有些忧虑。
忧虑这位新帝会不会因此而早衰。
不过好在,在他们看来,新帝还年轻,吃点苦头大概也是应该的。
南风瑾帮着在一旁整理阅好折卷,不经意间掉落在地上的一本小簿,让神色微微僵住,然而他想快些收起来已经晚了,里面的内容,都让敏锐的皇帝看了个尽。
“琉璃”两个字,如此鲜明地落在纸上。
帝王的指间在桌面上不缓不慢地轻敲了两下,是无声的质问。
南风瑾半跪下来,“抱歉,这件事没有先告诉陛下,是属下失职了。”
一阵沉默里,萧末凡没有说过,他在想,若是知道的话,其实自己也不会去的。
但他心里还是浮出了几分愠怒,大概是因为亲卫私自的隐瞒,又或许是因为她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执着和幼稚。
明知更多的应该是后者,却不愿承认,承认自己对她不得不在乎。
半晌,他又淡淡地问,“她呢。”
南风瑾愣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他的主人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结果,最后只得如实道,“大约是受了挫折,在家中失落着吧……”
缓了缓,他试探着问,“陛下,要派人去看看吗?”
“不必。”萧末凡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回绝了,紧接着,他又低声道,“让她失落着去吧。”
“……”南风瑾心下无奈。
明明一直让北辰烨在外面所谓的“探查情报”,就是因为心里关心着那个人。
怎么坦诚就那么难?
珠帘外传来宁公公的一声,“陛下,奴才寻思着您还在忙,让御膳房给你做了些点心来让您解解乏,还有安神的参茶,可别累坏了陛下龙体。”
“呈上来吧。”南风瑾道。
温热的点心和参茶陆续端上来,一抹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浓厚但清馨。
是槐花。
这个时候是没有槐花的,但却有晒干的槐花,用来做泡茶和糕点,再合适不过。
宁公公正欲开口,却先听到了帝王沉怒冰冷的一声,“都滚出去。”
“……是!”
侍从们被吓了一跳,慌忙将东西都收拾了干净,很快,桌面上恢复如初。
“让他们以后都不要再送点心上来。”萧末凡揉着眉心,“我不吃这些。”
“是。”南风瑾敛眉应道。
萧末凡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再睁开的双眸中,覆着一层不可透测的冷霜。
槐花的香气仿佛逐渐散尽,只是脑海中的记忆,却是愈发地挥之不去。
要怎么做?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不再回头。
……
大概过去了两日。
封靳开始产生了后悔的心绪。
她说到做到,整整三天,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哪怕连水都不沾一滴,她用行动兑现了自己的话,就那样缩在被子里把自己折磨着,也把他的心一并折磨了。
侍女此时站在他身旁,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压抑,她从没有见到这样的封靳,消沉,寡言,满眼的疲惫和黯然,像是没了半边魂魄似的,眼底都是一片的漆黑。
只要想到她这样的抗拒是对他的报复,那一份悔意很快就转变为了沉闷的怒火。
他沉声道,“把她拉出来,不吃,就用灌的,吐出来,就继续灌。”
侍女愣住了,“大人,这……”
这和用刑有什么区别,自家的主人,何曾对谁那么狠心过?
就算是惩罚做错事的下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姑娘也不曾做错什么,如今不吃不喝,身子怎么还经得起那般的折腾。
真真是被气糊涂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侍女的犹豫却更加点燃了封靳的失控的理智,他斥道,“没听到我的话吗!”
“是!”
侍女咬了咬牙,却不得不转身去叫人。
只是刚一走进屋子里,就看到了倒在地上娇小瘦弱的身子,正虚弱地喘着气。
“小姐?!”侍女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