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田上二坐在座位上,毛利小五郎顶着两腮的酒红醉醺醺地看着他,井田上二说道:“呃……毛利侦探,如果今天不方便,我明早再过来。”
毛利小五郎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放心吧,有我名侦探,嗝,毛利小五郎在这里,没有什么破不了的案子!”
井田上二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毛利小五郎此刻的状态确实难以让人放心。
轩尼诗腹部鼓胀,转过头打出一个大大的酒嗝,他连忙摆手驱散酒气,悄悄对毛利兰说道:“小兰,你去拿手机把他说的话录下来,记得明天拿给你父亲看看。”
毛利兰立刻会意。
以毛利小五郎此刻的状态,很难保证能完全记清当事人说的内容。
轩尼诗坐到井田上二身旁:“放心吧,我们会把你说的话录下来的,虽然今天不能上门服务,但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到您家里去拜访,请放心,我们不会把视频拿给其他人看,这是我们的职业操守。”
井田上二咬着嘴唇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那么我来说明一下情况。”
他咽下嘴里的唾液,皱着眉陷入回忆中:
“我是外来打工的人,目前租住在米花十三街区的廉租房公寓3号楼4单元701室,”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像含了一块棉花一样支支吾吾的,听得不算真切,轩尼诗酒气上涌,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插口问道:“井田先生租房住了多久?”
井田上二“啊”了一声,喘着粗气说道:“我住了半年的时间。”
轩尼诗点点头:“那么您又是什么时候感觉有人跟踪你的?跟踪你的人是男是女?跟踪的方式是怎么样的?”
他的几个问题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毛利兰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道:“河内,哥,你有些吓到他了。”
这是毛利兰第一次用平语称呼轩尼诗。
轩尼诗挑起眉毛去看井田,这个矮个子的男人确实脸色通红,看样子确实被他的连连追问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立刻站起身鞠躬致歉:“非常抱歉,井田先生,我有些醉了,请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他伸出手臂,示意井田继续说下去。
井田上二整理思绪,回答轩尼诗的问题道:“嗯……我是在前两个月感觉有人跟踪我的,他甚至进过我的家门!”
2个月前,跟踪者进了家门?
轩尼诗瞪大眼睛,这回连毛利兰也没有阻止他的问话:“跟踪者潜入了你家里面!?你能详细说说这怎么回事么?还有,你刚刚说他,你能确定跟踪者是男人?你见过他?”
井田上二摇着头说道:“我没见过他,可是我就是有种感觉,他一定是一个男人。至于说他潜入我家,呃……每天晚上回家我都能感觉到家里细微的变化。”
深吸口气,井田上二接着说道:“我还是从头说明吧。”
轩尼诗给他倒上一杯水,他有种很特别的预感,这会是一起非常有趣的案件。
井田上二缓缓说道:“我是在半年前搬到米花市的,我的工作是物流公司的管理人员,因为工资并不高,所以我选择租住在十三街区的廉租房里。房子的格局是一室一厅,房东的名字叫做江藤麻子,是一位60多岁的女性。虽然她的要求非常奇怪,不过因为房子的租金比别人家要便宜三分之一,所以我还是决定租住她的房子。”
轩尼诗抿起嘴唇,忍住自己的疑问。
井田上二看见轩尼诗疑问的表情,主动解释道:“房东太太的要求非常怪,入住前她要求我不准挪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同时要求我必须将所有的个人物品在离开房间时锁进衣柜里。啊,对了,她在客厅和卧室各安放两个大衣柜,分别用红色的锁头和绿色的锁头锁上,她给我绿色锁头的钥匙,告诉我红色锁头里是她的个人物品。最开始的时候她经常会过来检查我是否按照要求履行,最近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过来。”
井田上二续道:“我最开始怀疑被人跟踪是在两个月前,那个时候房东太太开始经常不过来,有一天我把被子叠在床的右侧,等到回来时突然发现被子叠放在床的左侧。我立刻打电话给房东太太,她告诉我她曾进过我的房间。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起疑,因为她曾要求我必须把被子叠放在左侧,紧贴床边的位置,所以我真的以为她来过,然后看见我没有按照要求叠放被子,气得自己帮我把被子叠放过去。”
他喝下一口水,接着说道:“我以为她生气了,很多天都没敢给她打电话。”
被子一定要叠在床的左侧?
两种颜色的锁头?
轩尼诗插口问道:“你不觉得奇怪么,那么怪的要求你都没有质疑?”
井田上二露出苦笑:“我是觉得奇怪啊,可网络上不是经常报道说社会上存在那种患有强迫症的人么。所有的东西必须按照既定的位置放好,生活上的一切都要一丝不苟,连几点排便都要精确到秒。我以为房东太太也是一名强迫症患者,所以我除了最开始有些疑惑与反感外,理解这种病症的痛苦之后,我慢慢的反而对她产生出了一些同情的感觉。”
轩尼诗点点头,示意井田继续说下去,井田说道:“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突然发现窗帘的围布有些不对,走的时候我记得自己明明仔仔细细地系上了窗帘的围布,因为工作需要,我系的是特别学习的蝴蝶结,可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围布却变成极不美观的普通绳结,并且围布的高低位置有很明显的差异。”
“我可以肯定有人来过。”
“我立刻给房东太太打电话,她承认白天的时候她来过,告诉我不要多心,好好休息。这次我留了一个心眼,挂断电话我立刻跑到楼下超市,借口家里丢了东西,查看了超市门口一整天的录像,录像半对着我的单元门,里面根本没有看见房东太太!我又跑到物业调取大门口的录像,同样也没有看见房东太太!”
井田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他说道:“我不知道房东太太为什么要撒谎欺骗我,更不知道进我家门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毛利侦探,”
井田上二抬起头,有话询问毛利小五郎,却看见毛利小五郎歪着脑袋,嘴唇上挂着晶莹的涎水,胸口湿乎一片。
鼾声轻响。
毛利兰怼了怼自己的父亲,毛利小五郎轰的倒在沙发上,鼾声如雷。
轩尼诗笑着说道:“呃……非常抱歉,井田先生,毛利侦探有些累了,您放心,我们,”他指着毛利兰手中的手机说道,“我们都已经录下了您说的话,明早毛利侦探就会第一时间看到。那么请继续,哦,冒昧问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这么晚才过来?”
现在是23:23分,井田重新低下头叹息着说道:“唉,大城市里生活压力太大,物业公司每个月的钱只够勉强维持我现在的生活,我想多赚些钱,想攒些钱娶个媳妇,所以我接了两份小学生家教的工作。第一份是17:30到19:30,第二份是20:30到22:30,有时候我会多上一会儿课,比如今天,因为解答一些问题,直到22:50分才结束工作。非常抱歉,我也知道毛利侦探每天的工作非常辛苦,可我从事的家教工作又不能请假,这个点过来是在冒昧,如果不是我实在太过害怕,我也不想这个时候过来麻烦毛利侦探。”
井田上二站起身,深鞠一躬。
轩尼诗和毛利兰尴尬地对视一眼,两个人同一频率眨眨眼睛,不约而同看向酩酊大醉的毛利小五郎,动作一致地抹掉额头的汗水。
他看了女孩一眼,没想到女孩也在看他,两个人相视一笑。
轩尼诗想了想继续问道:“井田先生,生活中你有没有什么仇家?你怎么确定跟踪你的人是个男人的?”
井田上二说道:“我没有什么仇家,我每天早上7:00从家出发,晚上接近23:30才能到家,一整天都在工作,几乎很少与人交流,也没机会得罪别人。至于说我怎么认为是男人在跟踪我的,其实,事实上有好几次我出门得晚,我都能在楼下看见同一个男人。”
轩尼诗追问道:“他盯着你看了么?”
井田上二摇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总能和他擦肩而过。而且他好像也住在我住的这栋楼里。”
轩尼诗奇道:“他难道不是住户么?”
井田上二挠挠头:“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他闯进的我的家门。”
酒意上涌,轩尼诗渐渐感觉困倦,他的逻辑开始混乱起来:“你没有问过物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小区的住户?”
井田上二肯定地说道:“没办法确认,那里是廉租区,流动人员大,物业也不能完全掌握那里的居民情况。”
“不过我可以确定他就是闯入者,”井田上二二次重复,轩尼诗才终于醒悟到这个线索的重要性,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集中注意力,井田上二瞪大眼睛说道:“他的头发染成了淡红色,我在家里的枕头上发现过淡红色的头发!”
轩尼诗挑起眉毛:跟踪者大胆到睡在主人的床上!
这怎么可能!
那个红头发的男人有特殊的癖好么?!
喜欢谁男人睡过的床,已达到间接同眠的程度?
轩尼诗觉得一阵反胃,酒精上涌,他的思维开始不受限制起来:“您报过警么?”
井田上二摇头说道:“我曾把这件事向房东太太反应过,她不准我报警,并且威胁我如果报警,就不再租房给我。她的房子实在便宜,所以我……”
轩尼诗点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房东太太不让报警这种极其反常的行为,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只不过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上两个哑铃,没多久,他也学着毛利小五郎一样,熟睡过去。
临睡前,轩尼斯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毛利侦探的酒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容易喝醉呢……
毛利兰看着醉醺醺的二人,撅起嘴巴,双手横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