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大门右侧的墙角下是一桶仍有2/3水量的桶装水,桶装水的出水口接上一根一米高的塑料管,塑料管非常坚硬,如果想喝水,只能想办法放倒整个水桶,然后费力地站在大门左侧的墙角下趴在地上喝水。
房间正中间是一张1.8m×1.2m的床,说是床,称之为竹筏更恰当。这张床由大小不同的竹子编成,不仅缝隙漏水,躺在上面也会因为竹子的不同宽度而感到高低不平,格外难受。
卫生间安排在房间外侧,这里没有坐便,只有一个没有下水口的蹲便,蹲便靠海一侧的陶瓷被完整的砸开,人在里面方便之后,海水会顺着房间的孔洞流进蹲便器内,把污秽物带进大海里。
整个清除粪便的过程需要3-4次冲刷才能达到,如果赶上潮汐不稳,那些污秽之物有可能漫过竹筏,整个房间里四处弥漫着臭意。
除此之外,禁闭室里再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轩尼诗站在竹筏上仔细盯着棚顶用灯带拼成的一行字:“‘海岛’监狱管理办法。”在灯带微弱的灯光照应下,那行字的下面依稀可以辨认出一行小字:“按监狱吩咐行事。”
轩尼诗摸了摸鼻子,坐回竹筏上。
此时刚过中午,外面天光大亮,海水也没有上涨,四面透风,房顶透光的禁闭室里格外干爽。
禁闭室铁门被人打开,轩尼诗回头看去,那两名狱警拎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
其中一个人说道:“这是你24小时的伙食,省着点吃。”
另一个人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在地上,那是6袋特制的面包。面包只有两根手指大小,包装袋却有A4纸那么长,一拳那么粗,拿起来非常不方便。
第一个人说道:“不管你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再过来。”
另一个人多嘱咐一句:“看在堂本的面子上给你一句忠告,以后不要再闹事,禁闭室里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铁门又一次被关上了。
轩尼诗蹲下身去捡那6袋面包,面包包装很大,不容易用手拿住,房间里也没有其他可以收纳的地方,轩尼诗看了看,随手把面包扔到竹筏上。他好奇地蹲在铁门下面用手拨弄地面的沙土,沙土下面露出了用混凝土浇筑的地面。他绕着墙壁走了一圈,房间不大,约有10平方米,靠近陆地方向的孔洞最细,只有食指粗细;靠近大海的孔洞最大,甚至能让人把整只手臂伸出去。
他在这里绕了3圈,最后无所事事地坐回竹筏上。
这是禁闭室里的第一个刑法:孤独。
轩尼诗叹了口气,走到靠近岛内的地方把眼睛凑到孔洞前向外查探,那栋装着巨大落地窗的看守室里两名狱警正端着酒杯喝着红酒。
轩尼诗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孔洞上挪开,躺回竹筏心中几次差一点按捺不住回到孔洞继续向外看的冲动,直到他用力扇了自己几个嘴巴,这种冲动才勉强停止下来。
这是禁闭室的第二个刑法:空虚。
天色渐晚,傍晚,白天尚能抵挡的海风到了此时变作刺骨的寒风,寒风吹拂,带走身上的热量,轩尼诗刚刚迷糊着睡了一会儿此刻突然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整个人哆嗦着抱成一团。
他连忙下地准备跑一圈增加热量,脚刚伸下去,从鞋底传回响亮的踩水声。轩尼诗低头看去,受到月亮引力的影响,海水开始涨潮了。
寒冷与海水,这是禁闭室的第三个刑法:自然。
海水越来越高,轩尼诗把竹筏拖到靠近门口处地势最高的地方,可没过20分钟,海水已经涨到铁门前。竹筏的另一端压着海水微微漂浮起来。
海水再涨,已经漫入10厘米高,竹筏完全飘在海面上,铁门内侧没有扶手,轩尼诗只能蹲在竹筏上紧紧抓住插在桶装水出水口的管子才能勉强保证竹筏不会随着潮汐四处移动。
海水渐渐漫入超过30厘米高,一个大浪打来,竹筏载着轩尼诗重重撞到墙壁上,轩尼诗一手抓住管子,另一只手抵住墙壁避免冲击。潮汐倏然退去,身下的竹筏受到水流的拉扯载着轩尼诗向外侧猛撞,轩尼诗如法炮制紧紧抓住管子试图稳住竹筏,可这次竹筏受到的惯性实在太大,被紧紧抓住的管子一下子被竹筏的惯性带倒海里。
轩尼诗大吃一惊,这桶水是房间里唯一的淡水!他连忙跳下竹筏用力把水桶搬了起来。
又一个大浪打来,竹筏乘着浪花狠狠撞上轩尼诗的大腿,轩尼诗痛吼一声跪倒海里,浑身的囚服都被海水打湿了。
竹筏随潮水退下,他如何还敢停留,连忙跳回竹筏上。
又一朵浪花像拱手作揖的文人把竹筏高高涌起,又狠狠摔下,一股水流冲到竹筏上面,竹筏上的6袋面包被水流冲刷,散落海中,其中一袋顺着可以容纳手臂的孔洞流进大海。
轩尼诗这才明白过来这6袋面包的造型为什么这么奇怪!它们的大小刚好可以从这边的孔洞流进大海!
这是禁闭室的第四个刑法:生存。
轩尼诗跳下竹筏连忙捡拾另五袋面包,一股浪花迎面击中轩尼诗的脸,海水倒灌鼻腔,轩尼诗只觉得口舌尖全是咸味。
他忍着生涩的苦咸把其它面包重新扔到竹筏上,又怕重蹈覆辙,干脆脱下囚服把面包围在里面,轩尼诗系上死扣确保面包不会再被冲走,这才连忙跑到墙角,缓缓扶倒桶装水。
竹筏随着潮汐袭来,轩尼诗早有准备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竹筏上,竹筏停在原地,随后缓缓退去。趁着这个机会,轩尼诗大口大口把肚子里装满了水。
再回到竹筏上的时候,轩尼诗的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整个人展成大字精疲力乏地躺在竹筏上。
刚才频繁行动时尚不觉得,此刻一停下来,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明明吞饱了水,可肚子还是咕噜咕噜的一直乱叫。
轩尼诗盘膝坐起来,撕开一袋包装拿出里面的面包。
这块两根手指粗细的面包摸起来坚硬的像是铁棒一样,轩尼诗看了看桶装水,看起来这块面包需要淡水的充分润湿才能够食用。轩尼诗摇摇头,刚刚的几番行动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他实在不愿意再动弹。想了想,轩尼诗烦躁地把这块能够用来砸人的硬面包扔到海水里,重新躺回竹筏上。
面包在海水中缓缓化开,散成一缕缕飘絮一样形状的小块随着潮汐流进大海。
轩尼诗躺在竹筏上随着竹筏不断撞击禁闭室四面的墙壁,他猛然坐了起来!
就在刚刚,轩尼诗听到一声不一样的撞击声。
他循着记忆的地方仔细看过去,月光下,那块地方竟然能隐约透进月光!
“这怎么可能!”
轩尼诗跳进海水,泅水走到墙边,把手从孔洞伸了出去,手指顺着外墙从上摸到下,就在能够透过月光的位置,禁闭室的外墙明显凹下去很大一块。
他收回手臂仔细查看那个地方,那里的墙壁只有一指的厚度,轩尼诗毫不怀疑如果是摩根船长那种力大无穷的家伙可以用拳头轻易击碎这块墙壁。
竹筏袭来,轩尼诗连忙竖起胳膊挡住竹筏的撞击,双手按住竹筏重新跳回去,心中不住思量:“那里的墙壁为什么会薄上那么多?”
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轩尼诗再次跳下竹筏,把手从其它孔洞伸出去,一边躲避袭来的竹筏,一边检查其它孔洞。他一口气检查了4个孔洞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直到第5个孔洞时,他又一次发现这个孔洞的外墙比刚才的那块还要薄上一些!
轩尼诗退到房间另一端,这两处比其他地方薄上很多的墙壁刚好在整面墙壁的1/4处,轩尼诗若有所思重新回到墙壁旁把手伸了出去,他一共找到5处非常薄的位置,五处位置分布在两条交叉于墙壁中点的线上。
“胡克定律?”
……
冰冷的海水漫过竹筏,轩尼诗不愿被海水浸泡,干脆蹲在竹筏上。一股大浪袭来,竹筏“轰”地撞上铁门,轩尼诗整个人被掀了下来,海水有1米高,轩尼诗在海水中连连扑腾,过了大约4秒钟才终于站直了身体。
他刚刚冒头,竹筏又一次袭来,这一次的声势比刚刚那次还要骇人,轩尼诗吓得连忙潜入水中躲开竹筏。
海水中,他突然看见竹筏底部闪过一道银色的亮光,轩尼诗冒出头深吸口气重新潜入水中,手指沿着竹子一捋到底,他摸到了那道闪烁寒光的物件,那是一根食堂的饭勺子。
饭勺的表面有很多磨损的痕迹。
轩尼诗没有移动饭勺,几次用力终于重新坐回竹筏,这次他不敢再蹲着,只能趴在竹筏上任由海水冲刷,海风阵阵,他的嘴唇很快冻紫了。
轩尼诗闭紧双目在心中把所有能想到的神佛都默念了一遍,只希望能尽快结束这样的煎熬。
天色渐明,潮汐缓缓退去,待到中午时分,狱警打开大门,轩尼诗趴在竹筏上犹如死狗一样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只剩下嘴巴在不住地喘着粗气,两名囚犯走进禁闭室,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到守卫室的淋浴间内。
一名囚犯示意轩尼诗脱掉衣服。
轩尼诗脱掉衣服,那名囚犯拿着淋雨喷头对着轩尼诗拧开了水龙头,另一个人拿着干抹布草草在他身上抹了一把,他们拿出一套新的囚服让轩尼诗换上,又一次架着轩尼诗的胳膊把他拖回了食堂。
走到一半,轩尼诗“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的苦水,嘴唇发紫,脸色蜡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