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闵旻不时会收到凌珈尘的微信,闵旻也会主动关心他的伤情,所以一来二去已经熟了。
他们也算是患难之交,所以早就改了称呼,不再叫彼此全名。
“啊?这么快就能出院啦?”闵旻之前听凌珈尘说,要住三个礼拜的,没想到两周就能出院了。
“怎么,盼着我多住几天?也不是不可以,这里病房的饭还挺好吃的。”凌珈尘手上还打着石膏,嘴边却笑盈盈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闵旻也故意调侃,“我只是在想,你的小女朋友呢?怎么不让她去接?”
“得了吧!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去追那姝了。这姑奶奶真是神烦!”一提到那姝,原本能少说一个字就是一个字的凌珈尘也抱怨个不停,“我就想不通她怎么那么多话,嘘寒问暖也该有个限度吧……”
“嘿嘿。现在知道我的痛苦了吧?”闵旻合上笔记本,“那我现在过来,等着。”
“好。”凌珈尘挂下电话。
一个小时后,闵旻就来到了医院,还买了一束鲜花。
“……”凌珈尘却不喜欢闵旻带来的花,“不如给我买包烟实在。”
闵旻白他一眼:“不喜欢我扔掉。”
“算了,留着吧。”凌珈尘接过花,原本线条坚硬的眼角,便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凶了。
闵旻让司机把凌珈尘扶到楼下,上了车,闵旻问:“回学校?”
“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司机,马家弄24号,走吧。”凌珈尘在宽大的皮座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行吧。”闵旻也没多想,就让司机开车了。
路上凌珈尘还让司机停车,在一家小超市里买了一些吃的。
到了马甲弄外,司机犯难了。
这里全都是逸城里最老旧的小区,电瓶车、自行车全都停的乱七八糟的,水泥地也坑坑洼洼的,似乎很久都没有翻修了。
“二少爷,这车子……开不进去啊……”
“是吗?还有多远?”
“不远了,走路大概三分钟。”
“那不行,凌珈尘还打着石膏呢!你想想办法开进去吧!”闵旻交代。
凌珈尘却已经打开车门:“我断了的是手,又不是腿。走着。”
“诶!”闵旻拿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下车。
凌珈尘脚步极快,根本不像是个病人,闵旻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路上凌珈尘故意低着头,不说话。
但还是碰到了两个大妈认出了他。
“呦,这不是老凌家的小子吗?”
凌珈尘本不想搭理,但已经走过两步却还是停下脚步,倒了回来。
“李姨、巧姨。”
“小凌,你这手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我被车子撞了一下,受了点轻伤。”凌珈尘顿了顿,“我的伤不重,你们就不要告诉我外婆了。”
“好,这不是你的老规矩了吗?怎么还要特意交代?难道是信不过我们?”两个阿姨故意调侃。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老人家担心。”凌珈尘居然露出了一丝乖巧的笑容,从袋子里掏出两盒饼干,分给她们,“这个饼干是巧克力味的,你们拿回去给小孙子尝尝吧。”
在一旁的闵旻震惊不已,怎么都不会想到凌珈尘还有这样一面。
“论孝顺啊,咱们这条弄堂里,就属小凌。”两位阿姨心满意足地接过蛋糕,高兴地走了。
凌珈尘也没耽搁,继续往前走。
闵旻追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同啊?”
“哪里不同?”凌珈尘回头。
“就是……就是……有点……人情味了。”闵旻想了很久才找准措辞。
凌珈尘笑而不语。
他带着闵旻穿过一条泥泞的小路,又走过一片长满青苔的小巷子,最终到了一间老旧的平方跟前。
这一阵七弯八拐,闵旻早就晕头转向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你来做什么?”
凌珈尘拿出钥匙,打开门口一把可有可无的小锁:“我来看看我外婆。”
“哦,原来是这样啊……”闵旻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房间里的东西很少,为数不多的家具上,除了药瓶,空空如也。
这间屋子很小,只有一个客厅一个厕所,还有一个房间。房间门关着,客厅的地上就是最简单的水泥地,还有因为潮湿而长出的野草……
凌珈尘一进门,就顺手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好。
闵旻曾经也猜想过凌珈尘到底为什么为了钱要如此“虐待”自己,但今天看到他外婆住的地方,顿时明白了他为为何不惜一切地赚钱……
“珈尘来啦?”房间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凌珈尘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外婆,您的耳朵还是那么灵。”
“你旁边那个是谁啊?”凌珈尘还未走进,里面的老妪便猜到了外面还有一个人。
“是我同学,陪我来看望您的。”凌珈尘站在门口示意闵旻进来。
闵旻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即便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正躺在一张用凳子和木板搭起来的床上,身上的被子旧地破了几个洞,都被蹩脚的针脚补好了。
老人一直闭着眼,脸上的皱纹深深地印着沧桑。
“同学?”老妪艰难地撑着身体坐起来,“珈尘啊,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在学校安心读书吗?怎么又来看我?”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来看你看谁?”凌珈尘说着,脱掉外套,打了一盆水,准备给外婆擦脸。
“不用了,今天早晨雪儿妈来过了。替我擦身,又给我喂饭,还给我削了个苹果。”老妪的眼睛始终闭着,“也不知道她到底安的什么心,那天突然来找我,说是要服侍我几天。”
“这不是挺好的嘛……”凌珈尘从袋子里拿出吃的,放在老妪的床头,“这些都是吃的,你要是饿了又不愿起来的话,就吃点。”
“唉……你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咱们的情况……我一天有一顿饭吃就很满足了,珈尘,你拿回去自己吃吧。你这个年纪,正是要补充营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