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已经放学,学生们都回家了,校园里一片寂静。值班的警卫窝在警卫室里忙着看球赛,所以没注意到这个景象: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背着比她的体重至少重二十公斤的男子,轻快地跃过围墙,进入校园里。
玟玟借着犬神给的力量,背着昏迷的白家崎,进入了小学的大礼堂。
这几天她一直把白家崎藏在空无一人的老家里,试着驱除他身上的邪气,却老是不成功。白家崎时而清醒,时而胡言乱语,甚至试图攻击她。
她只好尝试最后手段:把他带到常常有人使用的场所,藉助里面残余的人气来施法。
小学礼堂常常办活动,全校一百多名师生的气息都还留在屋里没有散去,是最适合的地点。
玟玟把五花大绑的白家崎放在礼堂正中央地板上,刺破自己的手指,在他身体周围画下一圈咒文。这几天不断用血画咒,她都有点贫血了。
她把礼堂的窗帘放下,让屋内变暗,然后跪在圈外,高声念诵:
「以我血敬献吾主,
以我声赞颂吾主,
吾主之声震撼天地,
吾主之影笼罩万物,
恩赐我尖牙,
惠借我利爪,
万千仇敌全撕裂!」
咒文开始发光,红色光芒在空中集结成一只长着利爪的巨大狗掌,朝躺在中间的白家崎挥落,白家崎睁眼厉声狂叫,那声音几乎完全不像人声。
「碰!」
一声巨响,红色的狗掌被弹开,在黑暗中消散。
白家崎身上的绳索通通断裂,他爬了起来,四脚着地,目光炯炯地盯着玟玟,嘴里发出低声的嘶吼。
「家崎……」玟玟感到深深的绝望:还是不行吗?
白家崎发出尖锐的吼声,朝她扑来。
※
「我是在这里梦到的……咦?」
在诗尧的指引下,新媒体社社员们来到小学教室的走廊,诗尧正要指出梦中黑狗和白猫的方位,那阵恐怖的咆哮声就传来了。
「玟玟……」看到在操场边对峙的两方,苏天行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白家崎和玟玟,从校园的另一头一路扭打过来,两人都是伤痕累累,却仍然龇牙裂嘴,谁也不让谁,就算稍微拉开距离,也会立刻又撕咬成一团。
这不是普通人可以插手的战斗,众人都呆站着。
大家的注意都放在激战的两人身上,所以没人看到,易商禹偷偷溜到一边,捡起两颗石子,手指一弹。
「碰!」
「啊!」
「呜!」
两颗石子分别击中玟玟和白家崎,把两人都打到趴在地上起不来。
「玟玟!」
苏天行顾不得去想石子是哪来的,只想冲上察看玟玟的状况。没想到状况又发生了。
白家崎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大大睁开,随即他跳了起来,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消失了踪影。玟玟也奋力爬起,追了出去。
苏天行大叫:「我们快追!」
他们一路追着化身成狗和猫的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河边。
两人还在扭打,玟玟正扑向白家崎,脚下却滑了一下,白家崎趁机一掌拍中了她的脑袋,把她打进了河中。
前两天才下过雨,河水非常湍急,玟玟很快就被河水淹没了。
苏天行想都没想,立刻跳下河。
白家崎对着众人龇牙裂嘴嘶吼着,随时可能动手攻击。易商禹正准备再给他吃一颗石子,但全身是血的白家崎摇摇晃晃,自己倒了下来。
刘德祯掏出手机报警,而诗尧顾不得脚伤,冲到河边大叫:「天行!天行!」
正当她觉得自己快要休克的时候,易商禹拍拍她肩膀,要她转头看下游的地方。
离他们约十几公尺处,苏天行拖着玟玟爬上了岸,筋疲力尽地倒在河岸上,一面抬手朝他们比了个YA手势。
「脑袋进水的人比较不容易沉吧……」诗尧神智不清地喃喃自语着,忽然全身脱力,随即瘫坐在地上。
※
苏天行带着大把的鲜花来到玟玟的单人病房,她原本正在假寐,听到他靠近,立刻睁眼对他微笑。
「哈啰。」虽然贴着纱布,她的笑容仍然如此美丽。
苏天行笨拙地点头。「妳气色不错。」
「是啊,就一个手、脚和身体都有多处撕裂伤,还有大腿和肋骨骨折,头发也被扯掉一大把的人来说,我的状况算不错了。」玟玟笑着说。
她必须住院两周。不幸中之大幸是她脸部的伤都很轻微,不影响她的模特工作。
「啊,还没谢谢你救了我。我不会游泳,要是你不在那里就惨了。」
苏天行摇头。
「是我要向妳道歉。如果不是我,妳就不会被阿木……猫妖缠上,人生也不会被弄得乱七八糟……」
「天行。」玟玟打断他,「当别人向你道谢的时候,你只要回答『不客气』就行了。」
「……」
「你认为是你害我被猫妖缠上,但是当初提议玩碟仙的人是我耶。」
「那可能是阿木用法术迷惑妳啊。」
「嗯,那我要求碟仙杀死我大伯,也是被他迷惑吗?我觉得不是哦。」玟玟说:「如果硬要算账的话,算几年都算不清的。更何况你怎么可能会知道阿木是猫妖呢?你也是无辜受害者啊。」
苏天行呼了一口气。
「那我也应该对妳说谢谢才对。当年我没有帮上妳的忙,一直觉得很难受,这次总算解脱了。谢谢妳给我机会救妳一次。」
玟玟一呆,「你是在感谢我掉进水里让你救吗?」
「对。英雄救美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太感谢妳了。」
玟玟噗哧一笑,「天行,你真的很搞笑耶!哎哟!」她扯到脸上伤口,痛得皱了一下眉,随即恢复微笑。
「好吧。我代表我自己,以及把我打下水的家崎,接受你的道歉。祝你以后还有很多英雄救美的机会。」
苏天行走出病房,刘德祯和易商禹在外面等他。
「白家崎的伤势比较重,要治疗久一点,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易商禹说:「而且他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需要专业心理治疗。」
刘德祯说:「我不懂,为什么猫妖都死了,白家崎却没有复原呢?」
「猫妖的毒素已经入侵他的精神,本来就没那么快恢复。」
「问题是,他的状况那么严重,心理医生制得住他吗?」苏天行说。
「放心,他的体力已经耗尽,没办法攻击人了。」
其实是易商禹在白家崎被送上救护车之前,偷偷给他灌了一瓶驱魔药水,把他体内的邪气清掉一大半。
「现在重要的就是医生的照顾,还要家人耐心陪伴。」易商禹说:「他老姐应该不敢再找他麻烦了吧?」
苏天行点头,「我们几个都可以作证,是她弟弟把玟玟推下水,所以她不敢啰嗦。而且,」他心口刺痛,「玟玟也说会陪他复健。」
「呵,她还要跟他在一起啊?真是专情呢。」
刘德祯眼中闪闪发光,他最喜欢这种浪漫情节。
「还有一件事我不懂,为什么亚历山大?斯图亚特?神龙有办法一口咬死猫妖呢?牠只是普通的狗啊,而且刚看到猫妖的时候还那么害怕。」
「天意。」易商禹简短地回答。
「对,是天意。」刘德祯很满意这答案,「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要让我的狗摆脱猎犬的宿命,做更多伟大的事。从此牠就改名为亚历山大?斯图亚特?神龙?降魔使者……」
「你够了!」苏天行和易商禹齐声怒吼,结果三人都被护理师狠刮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