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泽似笑非笑，“好熟悉的画面。”
“嗯。”沈错知他说的是二人男扮女装去女生宿舍的路上，遇见马庆元，在即将得出真相的情况下，他又道出另一条谬论，如今和当时惊人的类似。
校长从震惊中回过神，“马庆元，依你看，林大爷为什么生气？”
马庆元道：“常人那平庸的智商，和小福子一样理解浅显，但朕不同，朕的眼睛具备追根溯源的能力……”
“少废话！”校长喝止马庆元自吹自擂。
马庆元脸上的不满一闪而过，说道：“校长你既相信林老头的品行，敢问他是那种无自知之明，又斤斤计较的人吗？”
“倒不至于。”校长道，可林大爷要强逞性，不肯服老，自己无意的那番话可能伤了他内心脆弱的地方，致使他心性大乱也说不定。
校长的摇摆不决马庆元看在眼里，志在让他心服口服，便道：“林老头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愿吃年轻一辈的醋，更何况他对年龄看得淡，说他因校长字里行间对自己老态龙钟的暗讽而气愤，实乃无稽之谈。”
“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即使马庆元一句话让事情转变得超出意料，校长还是心宽不少。
马庆元否认：“朕说过校长错在之后的话上，所以责任仍在于你。”
校长大奇：“我还有哪里激怒了林大爷？”
马庆元道：“首先，林老头生气不一定源于谁触怒了他，其次，校长的话中看似仅涵盖林老头一人，实则隐喻了另一个人。”
“谁呀？”校长本人都不自知。
马庆元神秘一笑，“校长，你有没有想过，林大爷两年不见孙女，为什么今天如此迫切地想见他？”
校长道：“正因为两年没见了，每天都迫切地想见孙女，只不过今天说出来了，有问题吗？”
马庆元接着道：“正因为林老头迫切地想见孙女，代表他对孙女心心念念，旁人提到涉及孙女的问题，才会情绪激荡。”
校长身体一震，“你是说，林大爷从我的话中联想起孙女，心里压抑的某种情感爆发了出来。”
马庆元兴奋至极：“对！林大爷气的不是校长，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孙女。”
校长汗颜：“看你的表情，怎么感觉这是临时想出来的？”
“哪有。”马庆元心虚地答道。
校长不去继续追究，又问道：“我话里只字未提林大爷的孙女，他怎会联想到孙女？”
“问题就出在这里。”马庆元打个响指，“校长关于男生和女生禁止接触的解释，虽然尽是为平息我们怒火的溜须拍马，但并无内情，能使林老头情不自已，恐怕是几十个字中的某个词与他的近况牵连，感慨万千。”
校长沉吟道：“果然还是英气勃发、丰神俊朗两个词。”
“林老头感慨烈士暮年不至含怒离开，一定有别的词。”马庆元脑海中搜寻校长说过的一字一句，“坚贞不屈……温文尔雅……投怀送抱……”
马庆元嘴里喃喃半天没有头绪，袁泽等不下去了，说道：“至于想那么麻烦，我看林大爷离开的原因就像小福子说的那样。”
“至于想那么麻烦，至于想那么麻烦……不至于……简单……”马庆元重复几遍袁泽的话，嘴里吐出不连贯的词句，“男生……女生……不才……男生！”
想到此处，马庆元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校长，朕可能发现了学校里的惊天大秘密。”
校长问：“什么秘密？”
马庆元肃穆道：“林大爷的孙女，其实是——男生！”
“啊？”
在场之人无不愕然。
校长本以为能听到前所未有的冲击性事实，现在失望不已，“你有依据吗？”
马庆元道：“只有林大爷最近得知他的孙女是男生，听到校长禁止男生和女生接触的话题，不禁胡思乱想他的孙女为什么伪装成女生？又听校长说女生投怀送抱，脑海浮现孙女身处万花丛中的样子，怒火攻心，急欲离开找孙女问个究竟。”
有几分道理。校长心想。
袁泽等人止不住地摇头，马庆元分明在乱扯一通。
“爷爷。”
“谁叫我？”
听到背后有人这么说，马庆元本能地转身回应，对上的却是林大爷嗜血邪异的眼神。
“林……老头，你没……走。”马庆元双腿颤抖，支吾道，“听朕……说，朕不是……有意……占你……便宜。”
“不，你就是我爷爷。”林大爷道，语气中毫无开玩笑的意味，“对我和我孙女了若指掌，除了我爷爷还有谁？是吧？爷爷？”
马庆元张开嘴，出不了声，惶恐中一步步后退，突然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暗骂软弱的同时，林大爷的脸一点点凑近，通过他瞳孔的倒影，马庆元似乎看见自己头颅直飞冲天、脖断处鲜血横洒的场景。
小福子和小顺子见马庆元不动，顶着林大爷箭雨倾泻般的目光冲上去，扶起马庆元夺门而出。
随后，外面传来小顺子的声音：“校长，我们先走一步！”
“哪里跑！”林大爷大吼一声，追了上去。
“慢走不送。”校长眼望四人的背影，脸上堆笑，喜不胜收。
过一会儿，喊道：“林大爷，我言语欠妥，作为赔罪，女生宿舍你随便进。”
林大爷没有回话，不过这就足够了，校长悠闲地背靠椅子上，哼唱起小曲。
诸葛楚叫一声：“校长。”
“你们还没走？”校长看看诸葛楚、沈错、袁泽三人。
诸葛楚喜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校长摆摆手，“快走！快走！”
诸葛楚感激道：“谢谢校长！”
袁泽上前一步，“那这辣条……”
“吴寥调查用的是吧。”校长眼中流露出不舍，最终狠下心道，“拿走吧。”
“谢谢校长。”袁泽抄起桌子上的两袋辣条，向沈错努努嘴，“沈错，走了。”
沈错抬起头，“结束了？”
袁泽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错偷瞧校长一眼，“回去再说。”
就这样，三人并肩走出了校长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