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正事?”沈错迷糊不懂。
林婉音道:“唯有你知道谈什么正事。”
“我没有正事。”沈错诚实说道。
林婉音疑惑地蹙眉,“你是说你舍弃男子气节穿上女装,冒着枪林弹雨、九死一生的危险见我,既不嘘寒问暖,又不吐露情意?”
沈错屡次开口顷刻作罢,酝酿半天,憋出一个字,“嗯。”
“好吧。”林婉音双手在大腿两侧一拍,“你见也见过我了,没事的话回去了,近几天女生宿舍蛮危险的。”
沈错走到门口,下定了某种决心,扭头道:“我确实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林婉音沉着等待沈错的后续。
沈错脸上颇具难色,“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里怎么了?环境优美,同学和善,上课轻松,简直一流。”林婉音大加称赞。
我们上的是同一所大学吗?你说的我怎么感觉不到?沈错麻木地听完林婉音的赞颂之词。
“像你这种品学兼优的人,不应该选择整体条件更好的地方,而不是处于中等水平,各方面略逊的这里。”沈错组织半天语言,好不容易想出中肯评价的词句。
林婉音严肃道:“你可能搞错了,除了我说的以上三点,这里的其他方面刚好达到猪圈水准。”
“耶!”沈错握拳喝彩,虽然林婉音说的有点狠,但自己与她的意见高度一致。
“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林婉音的语气急转直下,充满了忧愁和凄怆。
沈错看林婉音的神色间心力憔悴,多么想将她拥入怀中,施以安慰,终究是忍住了,“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向我倾诉。”
林婉音感激地望沈错一眼,沉痛道来:“上完不错的大学,找个热爱的工作,生活踏实富足,这就是我勾勒的人生蓝图了,本来与这座鱼目混杂的学校两不相交,但我的爷爷,他坚持我来这里,毕业后继承他的生意,可笑的是我的父母同意了,安心把女儿送来阴暗的深渊。”
说到最后,沈错清晰地感觉到林婉音身上散发出的抑郁气息,道:“其实这座学校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它也有闪闪发亮的一面,只不过……发出的光是屎黄色。”
“对!臭不可闻、呕吐不休,姓童的,说的就是你做的饭!”林婉音显然对这座学校积怨已深,在沈错的带动下,完全发泄了出来。
沈错同样气得面目狰狞,“还有姓林的,横什么横,你就是个守着破小卖部的孤寡老头,儿女不愿养你把你丢在这儿,让你自生自灭,不对,说不定你根本没有儿女,找不到老婆,活该!祝你抱不到孙子孙女。”
单纯的言语无法释放沈错的怨愤,他还搭配了挤眉弄眼做鬼脸,对林大爷进行隔空嘲讽。
一通下来沈错还没解气,歇一会儿准备继续,发现林婉音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说错了吗?”沈错大感不妙。
林婉音道:“看来你见过我爷爷了。”
“谁呀?”沈错脱口便心虚了,“林婉音,姓林,不用告诉我,我大概知道你爷爷是谁了。”
林婉音和沈错相视默默低下头,气氛凝固至冰点,彼此都盼望对方先开口。
“你爷爷的生意指……”沈错试探性问道。
林婉音回答:“破小卖部。”
“我倒明白你父母的苦心了,他们不是放弃了你,正相反,他们对你寄予厚望。”沈错道,“别小看你爷爷的小卖部,它表面上看似破小卖部,实则是家印钞厂,抢银行的都干不过他。”
“我知道。”林婉音点点头,“爷爷他很有商业头脑,半辈子的打拼足够我们家几代吃喝不愁。”
沈错心想,他是很有商业头脑,至少比我强,我到现在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他怎么还没进去?
林婉音继续道:“但是,我想要的不是钱,钱给不了我任何东西,追求财富只会让人更加空虚,我渴望寻求内涵,寻求自由!”
沈错双目放空,“和你相比,我突然感觉今后的人生失去了意义。”
林婉音微微一笑,“恭喜,恭喜,你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有钱人的行列。”
“同喜,同喜。”沈错不明觉厉地行礼祝贺。
“所以,你想离开这里吗?”沈错问道。
林婉音真情地凝视他,“求之不得。”
“跟我一起呢?”沈错又问。
“如果你能带我离开的话……”林婉音想都不想,答道,“我愿意。”
沈错拉住林婉音的双手,“我来找你就是要你这句话。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不许让我等的太久哦。”林婉音脱开沈错的手,色气地伸出中指,擦过他的下巴。
沈错脸色一红,不敢看林婉音,“我想出计划后再来找你。”
“别着急,随时恭候,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林婉音脸迫近沈错,呼吸可闻。
眼睛从脸滑到细长的脖颈,再到凸起的胸线,沈错双颊滚烫,飞也似的逃到门边,“我先走了。”
“等你的好消息。”林婉音挥手告别。
沈错推开门,飞白规规矩矩地坐在门前,眼中活力四射,在它身边还蜷曲着一只黑猫,听到开门动静只是慵懒地翻个身,继续睡。
“汪!”飞白冲沈错叫一声,跟他说再见。
沈错跟它摆手再见,走出不久,身后传来林婉音惊喜的声音,“红红,你回来了!”
开门迎飞白和黑猫进来,林婉音坐到床上,翘起二郎腿。
“情况如何?”黑猫轻巧地跳上桌子,出声问她。
林婉音的表情似笑非笑,“论相貌是个对我有威胁的人物,不过似乎摆平了。”
“汪!汪!”飞白连叫两声。
“飞白,你什么都听不懂,叫你妈呢?”林婉音揪住飞白的耳朵将它拎起来,大声质问。
“嗷!嗷嗷!”飞白疼的狂叫不止。
“大风车吱呀吱悠悠的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
林婉音全当听不见,手拎飞白甩成一个圈,唱着欢快的童歌,中间夹杂它的哀嚎,别有一番滋味。
门外,沈错听着门内的声响,冷漠的脸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