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低，舒沉婉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瞪大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程若晴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没什么意思，你快喝吧，喝完咱们谈正事。”
实在是她的样子太过轻松自在了，脸上的表情又是那么天真善良，舒沉婉完全想象不出她能做出多么残忍的事情。
这样一个女人，如果表里如一，就算姜慎最终选了她，舒沉婉也就认了。可惜她内心的阴暗已经大大丑化她的容颜，再美也让人作呕。
舒沉婉端起咖啡喝了几口，发现对面的程若晴似乎一直在打量她，让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忍不问：“程若晴，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咖啡屋里有不少人，程若晴如果想陷害她，也应该找个更隐秘的地方才对。
程若晴挑眉一笑：“你猜啊。”
俩人静静地对坐了一会，舒沉婉想离座走人，程若晴却突然对她说：“马路对面是大江，我想跳下去，结束我的生命。”
舒沉婉眉心一跳，回过身看向一脸认真的程若晴，就跟看一个神经病。
这个程若晴约她出来，果然不安好心。
“随便你。”舒沉婉故意说：“你死了也好，这样就不用看你在姜慎面前晃来晃去碍眼了。”
程若晴一笑：“舒沉婉，你敢让我在你的面前死掉吗？不怕做恶梦吗？”
舒沉婉不想理她。
程若晴突然露出一脸病态的茫然神色，离开咖啡屋后竟真的穿过马路走到了对面。
对面马路边下坡就是江坝，程若晴一步步走向坝头。
舒沉婉坐在原位上不动。她告诫自己不能跟过去，程若晴不定挖什么坑给她跳，一定要忍住。
可是，眼看程若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江岸上，舒沉婉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她很快就追上程若晴，压住过往所有恩怨，好心好意地劝她：“你还这么年轻，别想不开啊？”
程若晴突然冷笑一声，头也不回：“舒沉婉你错了。我不想死，我只是讨厌肚子里的野种，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它。我想弄死它！”
舒沉婉问：“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她实在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几次三番想害死自己亲骨肉的母亲？
还没有等舒沉婉问明白发生什么事，程若晴突然转身走她的面前，伸手把她往坝边上推下去。
舒沉婉懵了一下，好在她反应很快，堪堪扯住了程若晴的手才没掉下去。她不可思议地问：“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想让你去死！”程若晴阴沉的声音压得很低，眼里藏着憎恨和厌恶。
她恨舒沉婉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如果世界上没有舒沉婉这个女人，那么她现在回来，姜慎只会像九年前那年宠她爱她。
是你把所有的美好都破坏了，那么，现在你就去死吧！
俩人江坝上拉扯了好一会，最终舒沉婉把程若晴按在地面上，不让她再乱来。
程若晴愤怒地叫：“放开我！”
舒沉婉死死压住她两边肩膀，“你不乱来我就放手。”
“你们在干什么？”
姜慎的声音突然由远而近，他看到了舒沉婉的动作，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的，怒得脸都绿了。
“舒沉婉！你快放开晴晴。”
舒沉婉扭头看到姜慎，下意识就松了手。
姜慎的脚步突然一顿。他想起今天方天穆仍然来公司纠缠他，并且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什么过了今天，他就不会再来。
难道他以为，过了今天，舒沉婉就会离开他？
为什么他一回到庄园，又听到门卫告诉他，舒小姐去了爵士咖啡屋？
为什么明知道他会赶过来，她还要做出这种事情？
难道，这是她故意的，为的是惹怒他。
她以为，这样他就会赶她走？
方天穆的话又在脑海里回荡：“姜少，舒沉婉已经厌恶你左摇右摆。如果你放手，她会来到我的身边。”
“只要她来我的身边，她也会爱上我。”
“姜少，相信过了今天，你会放她走的。”
天空慢慢下起雨来，哗啦一声，突然变成滂沱大雨。
大雨模糊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程若晴看到姜慎终于来了，嘴角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其实很害怕。
她不会游泳，她害怕那深不见底的江流，她害怕得四脚都在发抖。但是在舒沉婉放开她后，她站起来摇晃着身体朝后仰，想让自己可以很自然地掉进江里。
姜慎从那头奋力冲过来，舒沉婉下意识想去拉一把程若晴。但是程若晴的手被舒沉婉抓住后，却故意从舒沉婉满是汗水的手里滑出来。
扑通一声，她掉进了江里。
舒沉婉惊呆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下意识地说：“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她说完差点跟着跳了下去救人，姜慎冲过来拉住她，“别乱动，好好在这里呆着。”
他说完纵身跳进了江里。他泳技不错，力气又大，很快就追上程若晴，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捞上了岸。之后就迅速替她清理口鼻中的杂物，按压她的胸口，又给她人工度气……
程若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眼看程若晴脸色发白，舒沉婉整个人像着了魔似的呆立在江边，动都不会动了。
姜慎朝她叫道：“别发呆，快叫救护车。”
舒沉婉这才清醒过来，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
好在手机没有被雨淋坏，很快叫来救护车。
程若晴被送到医院抢救，大人平安，但孩子终究是没能保住。而且经过这次流产，恐怕以后再难怀上孩子。
当姜慎听到医生说出这个结果后，看向舒沉婉的眼神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会一口吞掉她。
如果只是为了离开他，就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那他这一辈子更加不会放过她。
想离开他，除非他死！
舒沉婉也是脚一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姜慎指着她说：“舒沉婉！你太让我失望了。”
“姜慎，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舒沉婉拉住他指向她的手，哭着发誓：“是程若晴想推我下去，我只是自卫。”
姜慎显然太愤怒了，眼睛怒睁，一张俊美的脸在抖，他根本不信舒沉婉说的半个字。
他只相信眼前所见的，还有方天穆说的那些话刺激着他的大脑，他现在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全凭一时冲动。
但是看到舒沉婉浑身湿透，又狼狈又可怜的，还是心软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舒沉婉张了张嘴巴，还没有开口，姜慎就接着说：“如果是那些辩解的话，那就不必再说。”
他的目光是那么冰冷，他的语气是那么狠戾厌恶，他仿佛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
舒沉婉拼命地摇头，眼泪止也不止住地流下来，“不，姜慎，你不能这样冤枉我。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被你这样指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