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奶奶就算不懂任何医理，但也听说过白血病。
这种病，没得治的。而且刚刚医生还说，晚期……
她脚一软就跪到了地上，老泪纵横：“是我老糊涂啊！小宝最近都吃得少，她自己不懂，可我也该发现不对劲的。是我害了小宝啊……”
老人跌到地上哭得很伤心，满脸的皱纹因为哭得太猛而皱成一团，看起来有几分触目惊心。
舒沉婉眼圈发红，扶她坐到椅子上坐着，低声劝慰，“刘奶奶你放心，血癌并非完全是绝症。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只要我们不放弃治疗，小宝就还有一线希望的。”
刘奶奶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地抓住舒沉婉的手，“是真的吗？真的有救吗？小舒你别骗我。”
舒沉婉不忍心看她那双浑浊却迸发着希望的眼睛，缓慢地点头：“不骗你。”
这时，小宝被推了出来。她已经苏醒过来，就是一张小脸显得憔悴又疲倦，让人瞧着很心疼。
她小声地喊：“姥姥，你怎么哭啦？”
刘奶奶连忙止住哭声，走到推车床前握住她的小手，挤出笑容道：“姥姥没有哭，就是眼睛刚才被风吹了沙子进来，有点痛。”
小宝艰难地伸手摸摸姥姥的眼睛，小声地说：“摸摸姥姥就不疼了。”
在旁边负责推车的护士位，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天晚上，小宝就被安排了住院。付医生作为主治医师，仔细地检测过小宝的身体各项指标，严厉地指出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刘奶奶哭到差点晕厥。舒沉婉怕她身体熬不住也病倒了，劝说好久都不肯回去休息。
姜慎再三保证，一定会小心照料小宝，“您不把身体养好，以后谁来照顾小宝？”
这些话还是起作用的，刘奶奶最终回家去了。她说要回去收拾好衣服，明天一大早就过来陪着小宝。
舒沉婉去食堂弄了点清粥喂给小宝吃，她自己也勉强吃下点东西。
舒沉婉难过之余，又觉得有些疑惑。血癌晚期会并发很多痛状，通常大人都难以忍受。看小宝这状态，至少病发已经有半个月以上了，刘奶奶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想到这里，舒沉婉不由小声地问：“小宝，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姥姥呀？是不是害怕打针？”
“不怕打针。”小宝想了想，也小声地说：“我怕姥姥难过。”
舒沉婉说：“那小宝现在告诉舒阿姨，你哪里不舒服，好不好？我保证不让姥姥难过。”
小宝似乎在思考舒沉婉的话可信不可信。
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姥姥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虽然舒沉婉和姜慎也对她好，但他们只会偶尔照顾她，不是她真正的爸爸妈妈，他们会离开她……所以她对舒沉婉并不是百分百信任的。
舒沉婉更加温柔地说：“舒阿姨跟你拉钩好不好，保证不告诉姥姥。”
小宝和她拉了钩，才肯把身体的不舒服说出来。
“我睡觉的时候会疼，尿尿的时候也疼，吃饭的时候更加疼。可是我怕姥姥担心，所以不敢说。”小宝有些怯怯的：“姥姥自己身体也不好，我怕她着急也会生病，所以就一直忍着。”
多懂事的孩子啊。
舒沉婉摸着她的头夸她：“小宝真是勇敢的好孩子。”
小宝为了表现自己真的很勇敢，马上说：“以前爸爸打我的时候，比现在要痛得多啦，所以我能忍得住的。”
舒沉婉浑身一震，朝姜慎看过去，看到他同样不敢置信的表情。他们都大约知道小宝会被爸爸打骂，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在她被父亲无情殴打的时候，心里肯定很无助。可惜法律也不能严惩这种恶徒。
小宝说完，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舒沉婉，小声地问：“阿姨，我会死吗？”
舒沉婉的眼泪几乎瞬间就落下来，轻轻抱住了她。
“不会，小宝这么可爱，天使会保护你。而且我可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我一定会帮你把病治好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小宝说：“谢谢你舒阿姨。不然如果我死了，剩姥姥一个人，我怕她会很伤心。”
舒沉婉再也忍不住，用手背着嘴别过脸。
姜慎的心情也很沉重，走过来握住小宝的双手，低声说：“以后小宝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医生。这样，才能把你的病治好，才能快快回家陪伴姥姥，知道了吗？”
“嗯。”小宝重重地点头，“我不怕打针，也不怕吃药，我保证一定不会哭的。”
舒沉婉站起来朝外面走出去。
小宝看着她，问：“舒阿姨怎么了？”
姜慎摸着小宝的脑袋说：“舒沉婉去看有没有给你止痛的药。”
止痛药能找到，但是却没有能压制癌细胞继续扩张的药。
在找不到合适的骨髓之前，只能化疗和透析。这种治疗方法费用非常昂贵，填无填洞一样，刘奶奶恐怕很难承担起来。
就算医院能帮忙解决医药费的事情，这种治疗过程非常痛苦。小宝年纪这么小，身体也太过虚弱，只怕她会熬不住。
刘奶奶听说换骨髓能治好病，她马上愿意捐出自己的骨髓。但骨髓配型很麻烦，并不是亲近的人就百分之分能配型合适的。
几天后，医院就查到刘奶奶的骨髓和小宝不匹配。
她老泪纵横地说：“我去找小宝的爸爸过来。”
小宝的妈妈已经去世，血缘最亲近的人就是爸爸了。听说乡下还有个年迈的老奶奶，有血缘关系，但年纪已达八十，恐怕经不住采血配型的折腾。而且就算配型成功，估计也熬不住一个手术。
让人愤怒的是，听说小宝生病，小宝的父亲居然拒绝露面，更别说进行什么骨髓配型了。而且，他还很无耻地说：“当初你要把小宝带走时，我就说过不会再管她死活。现在她得癌都快死了，你还找我做什么？想要钱？我是一毛钱都拿不出来的。骨髓？那种东西要死人的，我自己都浑身病痛干什么要去救一个赔钱货？那丫头要死死远点，你不准再打电话来烦我。”
这小宝的爸爸不止酗酒，最近还染上了赌博，欠了一屁股债。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弄钱，一听说小宝生病，怕刘奶奶管他要钱，他只恨不得马上把父女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的。
刘奶奶给小宝爸爸打电话的时候，舒沉婉就在旁边听着，气得眼睛直冒火。
她愤怒到失去理智，扭头就对姜慎说：“我真恨不得找人把这个混蛋揍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