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一口浊气，舒沉婉慢慢地说：“妈，表姨，你们先走吧？我新家还没有收拾好，就不招呼了。”
本来舒妈妈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现在一看舒沉婉态度稍软，她马上又炸。用力把摆放在沙椅上的东西拔开，重重地坐下，“我今天就不走了，我要在这里住下来，你敢把我赶出去吗？”
姜妈妈带着乔薇站在门外看了一会戏，对舒沉婉越发不喜。有个那样蛮不讲理又小家子气的长辈，她能养出什么好气质来？
让乔薇敲响门框。
等屋里几个人齐刷刷都朝这边看过来时，她才不紧不慢地走进去。讽刺地笑：“女儿没礼貌，长辈不体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姜妈妈平时不撒泼的时候就非常有气质，加之保管好，年轻又自信。今天她衣着华丽，轻易就把打扮朴素的舒妈妈衬成了土包子。
舒妈妈身影单薄瘦弱，皮肤粗糙发黄，一对比，她的自卑感又复起。
不管怎么说，姜妈妈都是正经的豪门太太。哪怕现在姜慎落魄了，仍然比她这个单亲妈妈、小三的称呼来得好听太多。
舒妈妈看得清楚，四表姨却比她看得更清楚。她以前站队舒沉婉这边，还指着能从姜慎手里捞点好处呢。结果现在好处没捞着，对方已经落魄了。看看这新买的房子，如果她抠索抠索，没准自己都能买上一套。
她越想越觉得当初没帮卫东寻，实在是太亏。现在姜妈妈还说些不中听的，她第一个就不肯了，从矮凳子跳起来骂道：“死老太婆，清官都不判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在那指手划脚，就很体面了？”
老太婆？！
保养得如同三十出头的美艳姜妈妈，气得脸色发黑，破口就想骂。
但她压根不把四表姨放在眼里，转过头去警告舒沉婉：“你跟着我家阿慎多少年了，至今连个蛋都没有能生下来。我可有话在先，就算你们领了证，但我最多再给你一年时间，如果你再怀不上，我就把你扫地出门。这京海想嫁我家阿慎的女孩，都能排到国外去了。”
这话让舒沉婉脸色一白。
她不是没有怀过姜慎的孩子，但是都没能成功保住。现在她心里有阴影，还偷偷吃着药，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重新怀上。
今天就算姜妈妈不提这事，但她自己能完全忽视吗？姜慎是姜家独苗，如果她一直不能生，就算姜慎不介意，姜老爷子首先就不乐意吧？
那么一个和善讲理的老人，她也怕让他失望。
没等她开口，四表姨就反唇相讥：“哟喝，还真是大口气呢？你们姜慎现在落魄啦，还以为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姜少爷？我家小舒年轻漂亮，却肯跟着他吃苦，那是她重情重义。你要让他们离婚，正好。多的是好男人相中我们小婉，离了她还能过更好的日子呢。”
舒妈妈也跟着嘀咕，“早说过姜慎不靠谱，还是东寻那孩子好。”
双方吵得厉害，最受伤害的人还是舒沉婉。
她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够了！”
正在骂战的双方诧异停下来，齐齐朝她看过来。
舒沉婉气得脸都红了，理智也不要了，指着姜妈妈说：“我不是生育工具，我高兴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还有，我现在是跟姜慎过不是跟你过，要把我扫地出门，自己去跟姜慎商量！”
这回连舒妈妈都惊奇地打量自己的女儿。
姜妈妈这凌人的气势可不是随便装几下就能装出来的，得经过好几代人的浸润，才能养出这种气质来。就算普通人不怕她，但身为她的儿媳妇，总归还是会下意识里敬畏她的。
但是舒沉婉却敢朝她吼，从这点看来，倒也不怕她嫁过去会受什么委屈了。其实舒妈妈也明白姜慎就算没了公司，但是百年名门，不是那么容易说败就败的。之所以沉默地纵容四表姨在这吵，不过是觉得可惜了东寻而已。
舒沉婉怼完姜妈妈，又转过头冲自己的母亲说：“妈，姜慎很好，一百个卫东寻也比不上一个他。如果你以后再在我面前诋毁他半句不是，就当是……”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仍然坚持地说完：“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舒妈妈一听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
但四表姨这个局外人总算看明白舒沉婉是气疯了，再闹下去谁都讨得不到好看，赶紧小声劝着把她拉走。
“走吧走吧，今天不适合再说东寻的事。我们下次找个好点的时机过来，把小婉气着了，只怕以后门都不给我们开。”
舒妈妈这才不情不愿地和四表姨一起走了。
姜妈妈却不肯走，她还想好好教训没规没矩的儿媳妇。
但舒沉婉拿起旁边的扫帚，凶巴巴地瞪她：“你走不走？”
真是个没教养的小野种！
乔薇适时开口：“伯母，我们还是走吧。您身份高贵，何必跟这没教养的女人计较。”
外面已经围了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姜妈妈脸皮终归薄，在乔薇小声地递台阶后，顺着台阶走了。
可是回到家后，她越想越气，把身旁的茶具挥落地面。
乔薇低眉顺眼地劝：“伯母消消气。您身份尊贵，不值得为那种女人气坏身体。”
可是姜妈妈要怎么消气？
那个贱蹄子，好歹也算是进了她姜家的大门，竟然敢给她甩脸色？
姜妈妈在客厅里摔了一会东西后，就想去找老爷子告告状，至少叫老爷子看明白舒沉婉的嘴脸，不要总护着她。
姜雯在这时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脸的不赞同：“行了妈，一把年纪还跟个小姑娘过不去，也不嫌丢脸。”
姜妈妈受伤地叫道：“雯雯，现在连你也站她那边？”
“我谁那边也不站，我只站理这边。”姜雯说：“如今整个姜家阿慎说了算，他把人娶回来，你却不肯好好对待，这不是明摆着要把阿慎往外推吗？再说，现在舒沉婉都是我们姜家的人了，你去找她闹，难道想让程若晴进门？”
姜妈妈很不解：“雯雯，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舒沉婉的吗？今天却处处帮着她，吃错药了？”
“我是不喜欢舒沉婉。”姜雯看着乔薇：“但我更不喜欢这个女人。”
乔薇被姜雯看得有些发虚，连忙低下头避开她那探究的目光。
姜妈妈下意识想护着乔薇，姜雯语气很快地接着说：“妈，不要听风就是雨，有些人的话，不能尽信。”她说完朝乔薇嗤笑一声，才有些不耐：“约了个姐妹去做指甲，妈我先走啦。”
看着姜雯洒脱的背影，再看看乔薇明显心虚的表情，姜妈妈有些困惑。
但最终她没有去找老爷子闹，把乔薇打发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