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发怒有情绪的他终于像一个人类了，所以舒沉婉反而不害怕了，放松身体，小声问：“不管你要跟我谈什么，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姜慎马上就会过来接我下班，这样被他看见，我解释不清楚。”
她的表情委屈而无辜，一双清澈的眼睛哀求地看着他。
方天穆喉咙一紧，有那么一秒钟，他很想低头吻住她。不知女人的唇是什么滋味的？可惜被她无意中擦过唇角的那次只顾着生气，未来得及感受就已经错过。
舒沉婉更加小声：“拜托你了，我们有话好好说。”
猫一样的声音，即便心如钢铁都成绕指柔。更何况方天穆很绅士，厌恶强人所难的事情，尤其是面对自己上心的女人。
他收回手臂，与她拉开半米距离。
舒沉婉松口气，理了理衣领，平静地看着他：“方先生今天似乎很不开心，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方天穆沉默了一会，突然用很低的声音说：“这几天我看到你坐进姜慎的车里。你脸上挂满笑容，我心里不舒服。”
舒沉婉仍然看着他。
“姜慎身边有程若晴，还有乔薇。他以前有过很多女人，他……”方天穆不习惯在背后说人坏话，有些不适应地皱眉，才接着说完：“他配不上你。”
舒沉婉回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事。”
“可是，你不担心他们会旧情复燃？据我所知，程若晴还住在庄园里。姜慎如此在意那个女人，她永远都会是横亘在你们之间的天堑。除非她肯主动离开，否则你跟姜慎不会有好结果。”
舒沉婉最讨厌程若晴和乔薇，偏偏方天穆再三提起，再好脾气都有些恼火了。
这么一位神仙般的超尘人物，怎么会突然就有了瑕疵，变得面目可憎？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话，我会一直相信姜慎。”
舒沉婉走出角落，快步走回医院大堂。
她的脊背冒出丝丝冷汗，被风一吹，冷到发抖。
刚才方天穆的样子，实在是诡异极了，以后肯定要离他再远点。
实在不行就从歌儿那搬出来。
可是搬出来又剩歌儿孤伶伶的一个人住，她又不忍心。
方天穆素来冷清淡漠，看她避之不及，就没有再跟上前纠缠。只是漠然地盯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刀光剑影。
大堂里面有三两个护士，还有几个保安。身旁有人她就安心了，赶紧拿出手机给姜慎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听。她只好打给程金风，让他过来接她下班。
此时程金风已经洗过澡都准备睡了，但是接到舒沉婉的电话，还是马上赶过来，在医院大堂里找到了她。
舒沉婉跟着程金风走出来。
她穿的衣服不厚，脖子缩起来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程金风马上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她，又忍不住数落几句：“婉婉，你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加班到半夜就算，明知天气冷，也不知道穿厚点。”
“知道啦，我明天就把自己包成熊一样再出门。”舒沉婉抱住程金风的手肘，又把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笑眯眯地说：“还是哥哥最好，这么冷的天气都肯来接我下班。”
程金风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没有再说话。
方天穆立在原地角落，安静地看着这俩兄妹渐渐远去的背影。
程金风把舒沉婉送回小区楼下，叮嘱了几句，看着她上楼开了灯，才开车缓缓离开。
舒沉婉洗个热水澡出来，拿起手机发现姜慎打来好几个电话。刚要回拔，他又打来了。
“婉婉，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刚才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刚才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但是我现在要睡觉啦。”
她可不敢说加班的事。既然他刚刚没接到电话，现在她平安到家也就没必要让他知道她加班到这么晚，不然肯定要念她半天。
姜慎果然已经开始训她：“以后早点睡，女人别熬夜，老得快。”
“是，姜少爷。”舒沉婉一本正经完，又突发奇想：“姜慎，我想听你唱歌哄我睡觉。”
姜慎在那头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说：“不可能！大半夜的，你让我堂堂姜大少给你唱歌？美死你！快去睡觉，以后别再乱想这些不着边际的坏主意。”
“哦。”舒沉婉有些失望，刚想挂掉电话，姜慎又在那边说：“等等，看在你半夜还在想我的份上，就唱两句给你听吧。”
他语调矜持，此时下巴肯定是傲慢抬起的。舒沉婉眉开眼笑，跑到床上盖好被子听着手机。
姜慎清了清喉咙，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波，一点点传进她耳朵里，一直钻进了心里面。
“冬天的虫子在树洞里，暖暖的叶子是它们的被子……”
姜慎一开口，把舒沉婉都惊呆了。
他平时的声音低沉又磁性迷人，但一唱起歌来居然是五音不全的。
简直是车祸现场啊。
舒沉婉原本满心期待，不料耳膜惨遭摧残，她几乎要流着泪冲口而出别再唱了都是自己人啊。
姜慎似乎也觉察到了舒沉婉的沉默，危险地问：“怎么不吭声？是不是嫌本少唱得不好听？”
舒沉婉立即否认：“不，你唱得特别好。真的！”
姜慎大概也知道舒沉婉口是心非，但此时懒得拆穿她，免得她尴尬自己也丢脸，清清嗓子继续唱。
舒沉婉突然捂着嘴巴冲进洗手间。
已经有两三天没吐了，怎么又开始犯恶心了？
她吐完回来，姜慎还没有唱完。她的胃难受得厉害，但是听到姜慎走调的歌声，再联想他平时高冷倨傲的样子，实在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他唱得再不好，但音色却是极好的，所以只要认真地找优点，还是可以忍受着听完一整首歌的。
此时深夜，万物寂静，人心最柔软的时刻。能够听到爱人的声音，只觉音如天籁。哪还管他五音全不全？
她发誓，不管未来的路有多么难走，她一定紧紧握住他的手，砥砺前行，再也不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