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在见过小丫之后,都不会也不曾想到,她不仅是会烹饪,而且手艺还相当之不错。
临到这时的梦柏问,瞧着面前石桌上,干净得几乎能反光的盘子,再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良久之后,才无奈地叹了一声,道:“看来,连坊主是真的很疼爱自家的小徒弟啊?”
“那是自然,小丫可是我的关门弟子。”连坊主浅笑一声,说道:“何况,我观柿坊是女子的门派,团结是必须且应该的。”
闻言,梦柏问无奈苦笑三声,道:“小子可一点都没有不待见观柿坊的意思,您瞧,我这可是一点不剩的,尽数吃干净了。”
“这我自然晓得,若不是见你态度还不错,我可不会坐这儿等你吃完了,再聊。”连坊主颔首微笑,如此说道。
“听您这话的意思,您这关我算是过了,是吧?”梦柏问眼珠子一转,笑道。
“我这关当然好过,因为我本就对你,是好奇多过讨厌的。”连坊主微微一笑,如此说道:“可是,小丫这孩子,从来都不是这般轻易,就会原谅一个人的。”
“是啊,我算是看出来了。”梦柏问点点头,苦笑道:“这顿饭看似,有点赔礼道歉的意思,可实际上,从我夸出第一句话开始,在未来的日子里,只要是见着她了,都将受她钳制。”
“梦柏小朋友很是才思敏捷嘛?”连坊主打趣了一句。
“不敢当,小子我可当不得您这一句夸赞。”梦柏问摇摇头,自嘲道:“若是当真才思敏捷,就早该在听着您那短暂的停顿时,多加一个心眼了。”
“没有才华的人谦虚,那叫诚实,可对像你这样聪明绝顶的人,那就叫虚伪了。”连坊主淡淡一笑,揶揄了一句。
听着连坊主的嘲讽,梦柏问只是摇摇头,很认真地回道:“小子我其实,更多的是投机取巧,并不是真正的智慧,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可不是像我这般的性格。”
“哦?这样吗?”连坊主一看,梦柏问全然不像说谎的样子,不由愣了一下,道:“那就当你是真的在谦虚吧?”
“哈哈……”干笑了两声,梦柏问就未再多言,摆出一张淡然的面容,望着池塘。
连坊主亦是未再开口,和梦柏问一样,欣赏起池塘的小家风情。
良久之后,梦柏问忽地大笑了一声。
连坊主闻笑而视,稍稍歪着头,有些迷茫地看着梦柏问,不解他为何生笑?
“梦柏小朋友,是想着什么好玩的事了吗?”连坊主出言问道。
梦柏问扭转过头,看着风韵犹存的连坊主,道:“我只是一想到,我竟被一个年岁不过及笄的小女孩,给坑了一次,就觉得我自己十分可笑。”
“枉我此前遇着她时,对她言之凿凿的报复之言,还带着些许的不屑,果真是报应不爽啊!哈哈……”
连坊主闻言轻笑一声,瞧着梦柏问的眼神,更多了一分重视。
不是每一个身居高位的人,都能如他这般,豁达。
到了最后,梦柏问与连坊主也没再说过话,只是各自安然的瞧着风景,几刻钟后,便相互道了声别,各自分开方向,离去了。
回到暂居的屋子,推门而入,迎面就跑来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
“老师,那混蛋有没有……”少女的话还没说完,连坊主就便伸出了手,堵住了她的嘴。
“小丫,以后见着他时,如非必要,不要随意拿出这件事来说。”
“诶?为……为什么呀?”拉开连坊主的手,小丫不忿地说道:“那个混蛋那么坏,那般欺负我,老师,您怎么可以不让我报复回来呢?”
“你已经报复一次了,不是吗?”连坊主捏了捏小丫的脸颊,道:“他现在有这么大一件可以被你嘲讽,还不能辩驳的把柄在你手里,足够了不是吗?”
“可是……”小丫还想再说什么,可一见连坊主的神色肃然,便心知这件事已然容不得自己任性了。
“小丫,梦柏问这个小朋友,远比我之前所知晓的,还要出色的多。”连坊主安抚着小丫,道:“这一次相见,我才终于确定,无论是性格还是智慧,他离真正的大人物,相差的,不过只是年龄的问题,你明白吗?”
“不明白。”摇摇头,小丫低着头看着脚尖,不忿道:“我不懂这些,我也不想懂这些。”
“你呀……”连坊主宠溺地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道:“在我面前,你还可以成为小孩,但等你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后,可就不能……”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回去。”小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语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简单但郑重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终有一日,是要回去的。”连坊主顿了顿,道:“我观柿坊,只能做到,保你在成年以前的简单快乐,但也仅此而已。”
“老师,观柿坊不是寒王国的第一大在野势力吗?”小丫抬起头来,拉着连坊主的衣袖,道:“而且,还有那么多嫁入世家贵族的姐姐们帮衬,这样极具影响力和底蕴的势力,都扛不住他们的施压吗?”
连坊主黯然一笑,道:“你也说了,我观柿坊,只是寒王国的第一大在野势力,其中的关键之处,你难道想不明白吗?”
“可是,就算是您口中十分看好的梦柏问,他不也很对我观柿坊,很是推崇,很是忌惮吗?”
“他推崇的,是我观柿坊敢于只招收女弟子,忌惮的,是我观柿坊所处的寒王国。”连坊主苦笑一声,道:“我观柿坊,终究只是一个王国之中的,在野势力。”
“既不是官方势力,也不所处帝国,他一帝国之中,权倾朝野上下的第一军武世家的嫡传子嗣,怎么可能会只是因为我观柿坊呢?”
闻听此言,小丫并未再多言语一句,只是沉默着,眼中闪过一丝无助。
“你也不必这般忧心吧?”连坊主看出了小丫神色的凄然,开解道:“虽然说起来,好像我观柿坊很是弱势,但那也是和那些真正的大势力相比好吧?”
“除开这些大势力,我观柿坊的地位,那也是很超前的。”
“嗯,我明白了。”小丫闻言,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
许是看出了小丫的故作坚强,连坊主表面上维持着一副淡然自信的面容,眼中确是闪过一丝怜惜,暗道一句:“曾经的观柿坊超然于世外,所以保不住你的母亲,但现在,是到改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