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此时的梦柏问如何申辩,常夫人都不打算理会。
原因无他,比起梦柏问可能喜欢的虚瑾寒,明显常夫人更为希望自家的五儿媳,是在自己熟知的夏尔菲。
“其实,若那虚瑾寒不介意的话,你何不把夏尔菲也娶了?反正以我梦柏家的身份地位,三妻四妾很正常不是?”
“母亲,您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年奶奶也这样劝说父亲,您可能就多几个妹妹,我可能也得多几个兄弟姐妹了。”
“不怕你笑话,你父亲在外,是威震三军,声名赫赫的军武世家梦柏家家主,北境北部军的镇北将军,漠沧帝国第二元帅,可回了这家里,他就得乖乖听你母亲我的话。哼!”
“母亲,父亲这是爱极了您的表现,您是不是也觉得这样的男人,才叫值得深爱的男人,女孩子嫁人就得嫁这样的男人,是否?”
“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吗?”常夫人冷笑一声,道:“你父亲那是遇着你母亲我这般完美的女人,才对天下女人都无感了,才只娶我一人。”
“你就敢说,那虚瑾寒是完美的了?据我所知,她的性子,很是冷淡吧?一天到晚都没几句话,你说,这要是娶回家来了,我与她说话,得不得把我气死?”
“母亲,咱先暂且不提,我什么时候说就要娶虚瑾寒这回事,咱就单聊一件事。”梦柏问竖起食指,朗声道:“您这怎么就完美了?”
“你敢说你母亲我不完美?”常夫人猛一拍桌面,怒气冲冲地瞪着梦柏问,喝道:“狗尚且不嫌家贫,你这儿子咋就嫌你母亲不完美了?”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梦柏问连声认怂,道:“母亲您乃是世间最为完美的存在,是儿子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竟没能瞧出母亲这仙女一般的出尘气质,儿子真是愧对母亲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了。”
“呵呵!”
总的来说,师祺娜听着这屋里,一对之前还舐犊情深,母慈子孝的母子,如今大声讨论的话题,只顾感叹:“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轻敲房门,端着托盘,静心等待着内里的允许。
好一会儿功夫过去,这新做的饭菜都有些凉了,内里才传来常夫人的声音。
“进。”
推门而入,刚一抬头,师祺娜就愣住了。
“问少主呢?”左右扫视一眼,偌大的房里,除了那一副碗筷还摆在原地,能证明此前有人在此坐下吃食以外,半点梦柏问的踪迹都没有了。
“他走了。”重新回到书桌前,继续翻阅简报的常夫人,回了一声。
“这菜……”师祺娜轻声吐出两字,就闭上了嘴,缓缓将托盘放下,开始收拾起来。
“祺娜,你不用收拾,就放在那儿吧。”常夫人抬眉看了一眼师祺娜,道:“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你也乏了。”
“我不辛苦,夫人您更辛苦。”师祺娜摇摇头,继续收拾着桌上的餐具。
“祺娜,听话。”常夫人放下简报,很是认真严肃地说道。
“是。”
瞧着师祺娜有些失落的眼神,常夫人微微一叹,踌躇几许,说道:“他应该有很大可能性,记得你。”
“嗯?”师祺娜不解,询问道:“夫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时隔多年,但以他的心智聪慧,不难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发现你的身份,甚至,可能在第一次见你时,就已然发现。”常夫人靠在椅背上,嘴角微扬,微微一笑。
“只是这孩子的心思太重了,自六岁开始,便隐而不发,藏而不露,时间一长,有时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的事,有的人,一味的隐藏下去,反倒不利于行。”
“夫人,您这话,我没听懂。”师祺娜更为困惑了,一头雾水地看着常夫人,静等她的回答。
常夫人只是轻笑摇头,道:“等他想明白了,你也就知道,我这话何意了。”
“是。”
到最后,师祺娜还是带着收拾好了的餐具,离开了这间房。
常夫人微微一笑,呢喃道:“等到他肯叫回你以前的称呼时,我就可以踏踏实实地回北境了,到了那时,这繁杂的帝都,也就将是年轻一代的角斗场了。”
今晚的风儿,不燥不凉,很是适宜夜行。
城南王家米粉店的门前,是一条白日里人来人往,好不喧闹的大街,也是贯穿整个帝都的四条长街之一,算是南城左右的分割线。
作为帝都最重要的四条长街之一,到了夜里就是宵禁巡察的重中之重。
即使已经过了子时三刻,仍有一满编的巡察队,敲着锣,举着火把,踩着整齐的步点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浩浩荡荡地走过。
某一处房顶上,一清秀少年趴在黑瓦上,张着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睛,无奈地连声苦笑:“这句台词还真是哪都能用……”
见巡察队走远了,清秀少年才翻身跳下房屋,左右打量一眼,一个闪身,便贴近了米粉店的店门。
“噔,噔噔,噔,噔噔噔。”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清秀少年向后退了两步,蹲在地上,似是在观察地面的石板,不消片刻,便从一块石板破碎的缝隙中,抓起了一根丝线。
轻轻拉了两下,手一松,那丝线好似活物一般,猛地一阵晃动后,竟缩回了缝隙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清秀少年满意地点点头,又才走近米粉店店门,这次敲出了另一种节奏。
“噔噔噔,噔,噔,噔噔。”
“吱呀。”敲门声刚过,这米粉店的店门就应声而开。
一小厮打扮的青年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谁啊?不知道现在是宵禁时分吗?大半夜的不睡觉,想什么呢?”
“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清秀少年并未回答小厮的话,很是直接明朗的念了一句诗。
小厮一愣,眼睛也不揉了,睁大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清秀少年,问道:“这位小兄弟,别以为说两句文绉绉,就可以不回答了!快说,你谁啊?来这儿做甚啊?”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小厮神色一肃,深深看了一眼清秀少年,问道:“阁下,何人?”
“城北客来。”
“客官里边请。”小厮立马让开,躬身请示。
“好的。”清秀少年点点头,这便走进了米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