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下午1:15
地点：位弗吉尼亚州麦克莱恩市的特种反应队总部
1:15 p.m.
McLean, Virginia-Headquarters of the Special Response Team
卢克以前从没真正看过唐·莫里斯的照片，虽然他办公室的墙上挂的都是，但是卢克以前从来都没有呆在唐的办公室无事可做过。当卢克走进去的时候唐通常都在里面。
那些照片让卢克感到很惊奇。在一张照片中年轻许多的唐和阿诺德施瓦辛格站在一起，正在向这个影星示范如何使用MK-19式大型榴弹炮。在一张稍新一些的照片里，唐在和马克·沃尔伯格比柔道，照片中的沃尔伯格被放倒了下去，双腿悬在了空中，脑袋正要撞到软垫上。卢克知道唐有时会给好莱坞做一下动作指导，帮着让他们那虚假的打斗看起来稍微真实一些。
还有其他一些照片。有一张是唐从吉米卡特手里接受紫星勋章的照片，还有一张照片上他在和罗纳德里根握手，还有一张照片是和比尔克林顿握手的，还有一张照片上唐像父亲一样抱着苏珊·霍普金斯。还有另一张唐和现任白宫发言人一起站在一条河边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个人都穿着飞鱼服。还有一张照片里唐在国会发表讲话。
卢克感觉自己背后多了一个人。
“嗨，孩子”，唐打招呼道。
“嗨，唐，这些照片都很棒。”卢克转身面向了他，“你过关了，呃？”
唐一路走进了房间，他身穿一件衬衣和一条便裤，看起来很放松，但是眼神却很锐利。他站到了他的大办公桌后面，朝桌前的一张椅子指了指。
“坐，放松。”
卢克坐了下去。
“政治……”唐欲言又止，“政治是另一种形式的战争。关系网是我维系这个地方存在的重要一环。我们的人干的很棒，但是如果那些大佬不知道这些，那么我们就得散了。对于那些精于算计的人来说，我们是一项预算支出，和其他任何杂项支出一样重要。”
“好吧”，卢克说。
“看得出来，你洗了个澡，感觉精神好点儿了没有？”唐问。
卢克点了点头。这里的沐浴设施棒极了，而且就是在他休假的这段时间他也在他的柜子里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他的精神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是相比之前已经好多了。
“今天又死里逃生了，嗯？”
“我想我们有过更惊险的时候”，卢克说。
唐微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很高兴你没死。”
卢克也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也一样。”
“我们还是搭档吗？”唐问。
卢克不确定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在一起合作了很长时间了，直到今天为止，卢克从来都没想过唐会不支持他。但是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而在这两次当中，唐的直觉都错了。唐滑向了一边，而冰球去全速滑向了另一边。如果卢克听了唐的话，那总统、副总统还有其他许多人都已经死了。
这是一个重大改变，很像是看到肯塔基州这么大的一块冰山从脱离南极洲落进大海的景象。这种改变看起来是一件大事，但是却暗含着更深远的意义。
也许唐终究还是老了；也许他看到特种行动队这个他建立了十几年的组织在他四周支离破碎了，这让他感到很害怕；也许它的消亡让他嗅到了他自己生命的终结；也许是这一点防碍到了他的判断。卢克想相信这些东西。
“我们会一直是搭档”，卢克说。
“好，现在你听着，你仍然处在停职的状态，对此我也无能为力，我想他们会撤消对你的停职的，但是可能会需要一两天时间，所以我会把你送回家，你有没有意见？”
“唐……”
“我不会担心的，反正你都是在告假。在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你应该休息几天。看看你的样子，你看起来就像是猫从外面拖进来的垃圾。”
“我得到了新命令，唐。”
唐的脸绷了起来，“是谁的命令？”
卢克直视着他的双眼，“总统的，他让我沿着今天早上我们所得到的线索继续追查下去，然后向他在蒙特韦瑟基地的安保团队汇报。我想和我们特种反应队的其他人一起去做这件事，但是他告诉我如果我遇到任何麻烦的话他们将派特工来供我调用。”
卢克露出了一个微笑，但是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到这一幕卢克心里轻微一疼。特种反应队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了，而现在总统却在抢走唐的探员，所以唐需要补充人手了。这和自尊或部门预算无关，只关乎把事情做好。
卢克看向了他的桌面，“好吧，如果这是总统的命令，那我想不同意都不可能了，而且就连FBI局长都做不到。在我听到不同的命令之前，你可以调用你需要的一切。”
*
楚迪·威灵顿那没有身子的脑袋出现在了壁挂式平板显示器上。
卢克、埃德·纽塞姆、唐·莫里斯还有几个特种反应队的其他成员站在了会议室里。黑色的长桌上摆满了实实在在的食物，主要是从距离他们总部一英里外的餐饮店买来的三明治。卢克要的是咸牛肉和黑面包夹泡菜。
他看了埃德一眼。埃德也洗了澡换了衣服。现在他身上穿了一身黑色的SRT连体服，正在用一个冰袋给自己的眼睛做冷敷。他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两个三明治，面前还摆着很大一杯咖啡，杯子上写着几个红字：航油。埃德看起来机警、强大而且可怕，和半个小时前比起来像换了一个人。除了他那张被揍坏了的脸和他那只肿起来的眼睛，他还是像今天早上卢克见到他时的那个样子。
“你们可以听到我说话吗？”楚迪说。
“听得很清楚”，唐说。
“视频输出正常吗？”
“我看很好。斯旺和你在一起吗？”
“他就在我后面，是他建立的连接。”
“好，你有什么消息带给我们吗？”唐问。
“嗯，我们的人陷入了混乱”，楚迪说，“国民警卫队的人已经出动了。曼哈顿外的每一辆车还有每一座桥和隧道都在被搜查。到处都在大塞车。拖车正在清理停在应急车道上的车为应急车开道。警察把地铁和通勤铁路都关闭了，每个地铁站都只有一个出入口开着，而且每个进去的人都会被搜身，每一个包都会被打开检查。排队排了好几百米。时代广场上挤的人太多了，因此警察不得不关闭了那里的地铁站，并把人都从广场上清理了出去。至少有上万人在向北朝中央公里走。而且还有报告说还出现了大面积的打砸事件，主要是一些商店的窗户被砸碎了。”
“还有其它消息吗？”唐问。
“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会儿，有数十万人走在布鲁克林、曼哈顿、威廉斯堡、第59大街、乔治华盛顿大道还有曼哈顿外的第138大街的桥上。看起来911又重新上演了。大家大都还冷静，但是如果袭击发生在这里的话我就真的不敢想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有那辆洗衣小货车的消息吗？”卢克问，“我们不知道用于袭击白宫的是什么样的放射性材料。没找到那辆车还有第二次袭击的可能性。”
“我们正在找”，楚迪说，“埃尔德里克托马斯，记得他吗？他是在巴尔的摩港的一个停车场被人找到的，这个停车场就在出了I-95高速出口外的一个坡道下面。那里是毒贩和妓女经常光顾的地方，所以巴尔的摩警方在通向那座停车场的车道开头和末尾都装了监控摄像头。末尾的那颗监控摄像头就在停车场的入口处，但是它已经不能用了，很可能就是那些它意图监控的人干的。但是开头的那颗监控摄像头还是好的。斯旺，你能放一下那些视频了。”
显示屏上分出了几个小屏幕。在左边的那个小屏幕上楚迪的目光回到了摄像头外的什么东西上面。而在右边的小屏幕上，一段带雪花的视频出现了。视频里画面是交通信号灯前的一条四车道，公路上没有车。
“我们在半个小时前才弄到视频”，楚迪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巴尔的摩警方不愿意放手。有那么一刻我都以为我们不得不像联邦法官提出申诉了。”
他们看着视频，一辆白色的货运小货车进入了画面，小货车外的logo很清楚，写着Dun-Rite洗衣服务。小货车向右拐了个弯，车身变成了正对摄像头。
“好了，斯旺，把视频停在那里”，楚迪说，“你们可以看到车牌，虽然有些雪花，但是我们能看出来，那个车牌是纽约的公司牌，号码是AN1-2NL。和我们第一次在中央医疗中心附近的摄像头上看到的车牌一样，现在看看它离开的时候。”
视频变成了快进，小货车消失在了画面中。不久它又回来了，这一次它是背对着摄像头。卢克在车牌的位置看到了一片模糊的橘黄色。
“这是二十分钟后的画面”，楚迪说，“看到车牌了吗？车牌变成了纽约的私家车车牌，号码是10G-4PQ。现在看看它左拐回到公路上去的画面。看到了吗？洗衣服务的logo不见了，非常清楚。”
“那么我们针对这个采取了什么行动呢？”
“三百英里范围内各个县的警察部门都得到了全境通报。马里兰和弗吉尼亚州的警用直升机正在空中拿着我们从这些视频里得到的图片对下面道路上的每一辆白色小货车进行对比排查。
”如果他们把车停进了车库呢？”埃德说。
楚迪摇了摇头。“那没关系。过去八小时马里兰和弗吉尼亚州所有的交通监控视频都被外包给了印度的一家公司。目前有四百个人在德里带着一个目的去看那些交通视频，那就是去看每一辆白色小货车，然后找出那辆带橘黄色的车牌，号码是10G-4PQ的小货车。对那些工人和公司的佣金是按照他们找到小货车的速度来算的，而不是按照他们花了多长时间来算的。会有人很快找到那辆车，一旦他们找到了，那追查它停下之前所经过的每一条街道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那辆小货车里的人会绝望的”，卢克说，“他们已经损失了两个人了。如果他们能感觉到我们在逼近，那他们可能会连自杀的心都有了吧。当有人现场找到那辆车之后，我希望是我们，我需要活捉那些家伙。”
“我们竭尽全力”，楚迪说，“但是我们不得不把事情公开了。有五十个警察部门和十几个情报部门知道这个消息。如果我们保守这个秘密的话，那我们有永远都找不到它的危险。”
“我明白”，卢克说，“但是如果我们坐小鸟直升机的话我们就能飞快地抵达几乎任何地方了。你给我们些警告就行了。”
“我会的”，她说。
“现在阿里纳扎的事怎么样了？”
“这个事你需要和斯旺谈。”
楚迪的脸消失在了画面里，马克·斯旺的脸出现在了上面。“卢克，我们派了一个三人小队去纳扎的公寓去抓他。不幸地是，他们去晚了几分钟。当他们到那里的时候纳扎已经在一队伊朗方面的安保人员的护送下开始离开了。他们身上都带有武器，而且他的武器都亮了出来。我不想去冒发生枪战的危险，而且坦率来说，我们的人在人数和武器上来说都比不上对方。”
“他们去哪儿了？”
“这件事发生在白宫遭袭之前，所以那时候街上的交通还很顺畅。他们来到市中心把纳扎带进了第三大街的伊朗领事馆。那里封锁得很严密，需要一支军队加上一些伤亡才能进去把他带出来。在没有进行开战宣言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那么干，而即使我们干了我们找到的很可能也是他的尸体。”
“该死的”，卢克说。
“别苦恼”，斯旺说，“在这么年以来中情局的人在那座楼里安装了两百多套窃听装置。其中十一个还在工作。那是一栋大楼，但是纳扎的声音还是让其中的两台捕捉到了。他们把他带进去之后发生了许多争吵，但是用的全都是波斯语，所以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但是中情局有翻译，而我中情局总部了一个朋友告诉了我他们谈话的内容。他们要把他偷偷送出美国，可能就在今天。”
“他们怎么把他送出去呢？所有飞机都停飞了。”
斯旺举起了一根手指，“所有的商业航班都停飞了，但是私人飞机还在飞。肯尼迪机场有一架私人飞机已经加满了油，随时准备起飞。伊朗领事馆距离中城隧道只有几码远，如果交通通畅了之后，他们可以直接走中城隧道上Van Wyck高速去肯尼迪机场。”
“如果他出来的话我们能逮捕他吗？”
斯旺耸了耸肩。“纽约警察局和国安局的人不配合。我想贝格利对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感到很恼火，他气的都快把自己的鼻子给咬掉了。我们能自己逮捕纳扎，如果我们愿意因为他而去和他的人开战的话，而且还得在他出来是不进行伪装或不躲进汽车后备箱的情况下。”
“我想要让伊朗领事馆的每一个出口都被监视起来”，卢克说，“我们不能让他溜走，即使这意味着我们……”
“卢克？卢克？”楚迪的声音又回来了，但是她的脸却没有出现。“卢克，我们刚刚得到了有关那辆小货车的情报，它已经被找到了。他们一路跟踪它跟到了哥伦比亚特区西北部的一座废品站，车停在了那里。我们再有三十秒钟就有它的卫星图片了。”
卢克已经站了起来，他朝埃德的椅子看了一眼，但是纽塞姆却不在那里。卢克朝会议室的门看了过去，看到埃德在门边，已经把门打开了。
“我在等你”，埃德说。
卢克在会议室里看了一圈。唐在他的椅子上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前方。
“唐？”
他点了点头。
“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