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上午11:15
地点：弗吉尼亚州布鲁蒙特市蒙特韦瑟应急操作中心
“身上有武器吗？”一个人问卢克道。
当直升机降落的时候停机坪上有二十个特工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动作简捷而高效，把卢克和埃德和其他人分开了，把总统和副总统向像一张巨口般敞开在那里的地下通道入口推了过去，那个入口有两层楼高，入口四周的主体结构是波纹合金钢。
他们头顶布满了像蜻蜓的武装直升机。总统的直升机是在十架武装直升机的护送下来到这里的。
卢克和埃德两个单独站在柏油路上，距离总统他们大约有二十英尺。他们被围在了一圈带倒钩的铁丝网里。那些特工粗暴地搜了他们的身，两个人按着卢克的胳膊，其他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他的衣服被直升机的桨带起来的风吹得鼓了起来。
“身上有武器吗？”对方又问。
卢克心里一头雾水。白宫被炸掉了，先是总统办公室，然后是整个西翼、列柱，一路炸到了总统官邸。他预料到了其中的一些东西，但是却不是像他看到的这样。现在他太累了，都没办法想明白这件事了。
现在弄得他没有回到贝卡身边，她会为他担心的。他希望她去了郊区的那套房子，因为那套房子在马里兰的东海岸边，那里既安静又安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会乱上一断时间。
“我需要打个电话给我妻子”，他说。
他面前的那个特工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一拳把卢克打醒了过来。他和对方那坚毅的眼神对视在了一起。
“你藏了什么武器吗？”对方再次问道。
“我不知道。我在总统办公室被搜过一遍了，我想他们已经都把我的武器拿走了。”
“你是谁？”
这个问题好答，“我是FBI特别反应队的特工卢克·斯通。”
“你的身份证呢？”
“我不知道，你去问一下你的同事吧，他们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听着，我真的需要打个电话，但是我的电话也被搜走了。”
“你回答了我们的问题之后才可以打电话。”
卢克看了四周一眼。这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但是他的精疲力尽和今天发生的这么多事情一起把天空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头顶的那些直升机像盘旋的秃鹫般在地上投下了一个个阴影。在地下掩体的入口处，总统转身朝他这边走了回来。在人群当中你一眼就能看见他，因为他的身材是那么高大。
那个特工一巴掌扇在了卢克的脸上，“你在听我说话吗？”
卢克摇了摇头，“抱歉，听着，哥们儿，我一整天都没闲下来了，就让我给我妻子打个电话，然后我就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
对方又扇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得特别狠，意在让他注意听他的话，但是这一巴掌激起了卢克的愤怒，他挣脱了他的双臂。片刻之后他就被打倒在地，脸被按在了粗糙的黑色柏油路上，一共有两个人按着他。在他左边，埃德也被他们按倒在了地上。
“伙计们！让这两个人起来，他们是和我一起的。”他用命令的语气道。
很快卢克就站在了通往蒙特韦瑟地下安全中心的入口处。他四周围了一群人，其中许多人是穿着蓝色制服的军人。安全中心入口实际上是钻进了花岗岩山体内的一条巨大的地下通道，在他们头顶三层楼高的地方是拱形的石头屋顶。总统已经不见了。
卢克再次举起了他的电话。
““嗨，我是贝卡。我现在不能接听你的电话。请在听到嘀的一声后留言，我会尽快给你回电话。”
卢克真想把电话砸碎在水泥地上。
“该死！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当然，他知道原因。因为电话连响都没响，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现在的电信塔已经被挤爆了。在这片区域同时有数百万人在试图打电话。
埃德站在不远处，也在试着打电话。
“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卢克问。
埃德摇了摇头。
卢克又开始发号施令了起来，“听着，他们一会儿会把我带到下面去。我需要你想法子和楚迪还有斯旺取得联系，我们需要抓到阿里纳扎。如果纽约警察局的人不抓他，那我们就得自己去对付他了，我们要将他拘捕，让他消失，把他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他离开美国。而且我们不能指望贝格利会帮我们。”
埃德点了点头，“好吧，我要联系唐吗？”
卢克耸了耸肩，“是的，如果你能联系上他的话。”
“我应该告诉他什么呢？”
卢克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个问题。唐是他的导师之一，但是不仅如此，唐就像他的父亲。但是今天唐却停了他的职，而且唐建议他去住院做一下精神检查。但是在这两件事情上唐都错了。
两扇巨门在他们前方大约二十尺的地方滑开了。他们这群人开始往里走，卢克也和他们一起向里走了进去。
“告诉他我们还活着，总统也是。”
“然后呢？”埃德说。
卢克耸了耸肩，“如果你都干完了就给自己找点儿吃的吧。”他指了指电梯，“这用不了多长时间。”
货梯很大，有两层楼那么高，电梯里走进去了二十个人，然后它缓缓地往下下，铁门外尖锐的石头随之缓缓地向上移动。门上有一个黄色的警方标识用巨大的黑字写着：警告，不要把手伸出去。电梯往下下了好一会儿，一点点下到了地下深处。
卢克看了看他四周的其他人，他们都要么穿着西装要么穿着制服，每个人身上都很干净利落，每个人都因为恐惧和心里的决定而显得很兴奋。相比之下，卢克感觉自己身上又破又脏，感觉疲惫不堪。
电梯停在了一条狭窄走廊的尽头。他们走出了电梯，一起在走廊里向前走了过去。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明亮的事态分析室，里面的两面墙上都挂满了平板视频显示器。每一块显示器上都开了十几二十个窗口，每一个窗口上都播放着不一样的画面和信息。显示器都开着，有一小队技术人员在触摸式平板控制台上操作着，把图片和视频截图上传到了显示器上。其中一段视频是白宫着火的视频，画面上白宫四周围着很多消防车。还有几个视频画面上放的是清真寺着火的画面，也有几个是乱糟糟的街头庆祝的画面，画面上的人们在吟唱，还有一些长着大胡子的男人在用AK-47朝天空发射。
一张一闪而过的画面引起了卢克的注意。那是西翼前边入口处的一段只有几秒钟的视频。一个高速移动的黑色阴影出现在了屏幕的右上角，然后击穿了大厅的门。片刻之后就发生了爆炸，把大厅炸飞到了草坪上，车道也变了形。视频用慢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但是即使是慢动作也无法分辨出那个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身穿黄褐色西装的年轻人拉着卢克的胳膊把他带进了房间深处。前面有十二个人在高背椅上围坐在一张长桌前。还有另外约三十个人靠墙站着，他们也许是助手，也许是谁的下属，也许是战略分析师，谁都说不清楚这些究竟是什么人。总统站在桌子的上首位置，比他矮一个头的副总统站在他旁边。
“他来了”，托马斯·海耶斯总统摊开手朝卢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他的牙白的耀眼，非常完美。有那么一刻，他让卢克想起了邀请节目嘉宾出场的竞技节目主持人。
“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总统问。
五十张脸扭过来看向了卢克。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越发感觉衣衫褴褛了。“斯通”，他回答道，“我叫卢克·斯通，是FBI特种反应队的人。”
总统点了点头，“就是他救了我们的命。”
卢克坐到了会议桌前，他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椅子柔软的皮靠背上。一名助理将一个用塑料包着的苹果夹心面包放在了他面前，而另一个人则用泡沫杯给他端上来了一杯咖啡。卢克把一包植质咖啡伴侣倒了进去。头顶的荧光灯把咖啡照成了绿色。
这个基地是为应对核战而建的，他们所提供的食物也是以此为目的而设计的。
一名身穿军装的陆军中校站在中央显示屏前，他用红色的激光笔指着显示屏上的画面。“在东部时间约上午10:54的时候，白宫遭到了多种爆炸装置的袭击，其中包括至少一种放射分散爆炸装置，其中包含目前尚未可知的放射性物质。西翼，包括总统办公室都几乎全都被摧毁了。列柱和总统官邸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东翼没有遭到攻击，但是也让爆炸的余威以及烟和水给损坏了一些东西。”
“有有关伤亡的消息吗？”总统问。
中校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已经确认死亡的有十七人，另外还有四十三个人受伤，其中有几个情况危急，而且还有八个人失踪。在最开始的应对过程当中，至少有二十四名消防队员和其他应急处理人员可能遭到了辐射。不花上几天时间我们没办法确定辐射的范围有多大。大约自从上午11:24开始，那里的所有消防队员和应急处理人员都被要求穿上了一级防辐射服。你们也可能想象到，这大大地减慢了救火和寻找幸存者的进度。”
房间里几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中校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继续开始说。
“袭击造成了大面积的恐慌，我们已经建立起了半径为半英里的辐射控制区，而白宫则在它的中心。只有得到批准的人才能入内。虽然目前在控制区的边缘没有测量到辐射，但是基本上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试图逃离出去。与此同时，连通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还有周边区域的地铁系统都被关闭了。市里的主要街道和主干道对除应急车辆外的其他车辆都关闭了，因此也在二级公路上造成了巨大的交通拥堵。
“这些后果涉及到了整个地区。从华盛顿通往波士顿的美铁也被暂停了，本地区的所有主要机场都关闭了，等到一切都安全下来之后才会重新开启。而且有十几个城市的清真寺遭到了攻击，而且还不断地有清真寺遭到攻击的消息传过来。看起来许多美国人相信袭击是穆斯林人干的，所以人们才通过烧清真寺和攻击穆斯林人来报复。”
“就是穆斯林人干的”，卢克说。
中校停了下来，“抱歉，你说什么？”
卢克耸了耸肩，“袭击者就是穆斯林。”
发言人看了总统一眼，总统微微点了点头。
“你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这个观点吗，斯通探员？”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卢克说，“我们这组人昨晚被叫起来调查纽约城一家医院的放射性材料失窃案。我肯定你们在今天早上在新闻上都听到过这起盗窃案。我们追查到这个恐怖团队至少由两个美国人和一个利比亚人组成，背后由一个伊朗常驻联合国的外交官组织。看到C屏幕上的那段视频了吗，就是有一个不明飞行物击中了西翼的那段视频？那要么是一架高速飞行的无人机，要么是一颗由无人机发射的导弹。那个嫌疑人一直在用开曼群岛的一个匿名账户从中国买价值数百万美元的军用无人机技术。”
苏珊·霍普金斯坐在卢克对面，她双眼直视着卢克。卢克能看出来人们喜欢她的什么。她看起来就像她的本职工作所应有的样子——一个假装自己是美国副总统的时尚模特。她的真人比电视上看起来要更漂亮。
“这是事实还是你的推测？”她说。
“我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卢克说，“我的搭档还有我在今天早上造访了那名外交官，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国安局的人出现保护了他。在我们从他嘴里得到足够多的信息之前就被强行从那里赶了出来。”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摇了摇头，“就是那起折磨嫌疑犯事件吗？今天早上在我从洛杉矶飞回来的时候我就有所耳闻。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的这一切，那你和你的搭档现在很可能就是美国最大的新闻了。”
要么是她声音里的敌意，要么是咖啡的作用，但是不管是什么，卢克开始不在云里雾里了。在不到一个小时以前他还救过这个女人的命。薄情寡义是一回事，但是……
“我们审问了他，但是他不愿意交待，而且一条条人命都危在旦夕。事实上其中也包括你的命、总统的命还有白宫所有人的命。你要相信我，在那种情况下我那么对付他算是轻的。如果我知道后果的话我会更狠的。”
她点了点头，“你很勇敢，在当下人们这么反对折磨囚犯的情况下你居然就这么承认了。而且你断定这是穆斯林发出地攻击也很有勇气，因为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在目前的国际关系的这种状态下，简单地宣称是伊朗人干的不只是勇敢或大胆，而是为时过早，这样很危险。”
“我说的是袭击是一个伊朗人组织的。他买了无人机，他给了参与这起恐怖袭击的人钱，我是这样说的。”
“你有没有认识到我们和伊朗的战争正一触即发，而且如果我们不开战的话会有国会议员弹劾总统？而且你有没有意识到和伊朗开战就意味着和俄罗斯开战？”
卢克摇了摇头。“那不是我去考虑的问题，我只不过是在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东西。”
房间里大家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总统举起了他的手。“好了，好了。”他直接看向了卢克。“直接告诉我们，我们不必根据你的意见去行动，但是我个人倒想那么做。你相信这次袭击背后是伊朗政府在搞鬼吗？”
“我不敢妄言”，卢克说，“我知道的只是一个伊朗人组织了这场袭击。我知道他是联合国的外交官，而且最后我还知道他还活着，而且还在美国的领土上。”
总统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再说一遍，我们不必根据斯通探员的信息来采取行动。但是我想让他继续搜集信息，然后把他找到的东西报告给大家，即使这会导致一些争议。”
“让我去调查恐怕会很困难”，卢克说。
“为什么？”
现在卢克耸了耸肩，“我在今天早上被停了职。我在接受针对我在调查这起案子的过程中犯下的重罪的调查。”
上校盯着卢克问道，“就这些吗？”
战龙尼泊尔摇了摇头。“在巴尔的摩还有我的一张逮捕令。”
“什么罪名？”
“谋杀。”
整间屋子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落在了卢克身上。
“这一天我可忙了不少事情”，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