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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不是我

禁宫。

玲珑早料到换人之后是这个结果,其实无论挟持的人是孟雅还是她,弃瑕都不会改变主意,既然已无和解的可能,唯有再想其他法子。

弃瑕下令活捉,侍卫蜂拥而上后,几人从长矛刀剑中一路拼杀,公玉訾儿不敌被擒,玲珑眼下之急,只有带着公玉鄂拖往这禁宫逃。

劈开一块干净的地,扶着公玉鄂拖躺下,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她伤的比较轻,大部分攻击都被公玉鄂拖挡了去,现下,她看了眼他身上,负伤数处,血染衣裳,她有些不忍。

玲珑半低着身子,手撑着一把长剑,镇定道:“师父,你等会儿,我去找些治伤的药。”

不待他说什么,她便已携剑离去。

玲珑熟轻熟路,直奔禁宫主殿,路过那排染水缸,往旁边的躺椅上看了眼,没有人,但躺椅旁边还蒸着热茶。想来,是那人听到外边有那么大动静,一时惊侧,躲房里去了。

她打开主殿寝房的门,便觉里头黑漆漆的,再一看,原是窗子都挂了一层黑布,让房间没那么亮。

进入行了几步,她便瞧见那人弯瘘着腰坐在床榻边,不知是颓废还是无精打采,听到门打开时,他吓了一跳,再见到她气势凶猛的过来,他又惊又呼:“是你,你居然还活着,你真当这里的夏家人是摆设。”

她急于师父的伤势,冷着开口道:“少说废话,你这里有没有治伤的药?”

他只看着她,不说话。

她没办法,只好自己在房里倒腾,翻箱倒柜的去找,寻到某一角落时,察觉旁侧的灰布下有些异常,她随手一掀开,不止她被吓了一跳,连带那影子又是一惊,似乎不知这房间有异,喃喃道:“夏家人?”

她面前,整整齐齐盘坐着四个穿着一模一样服饰的人,约摸着就是看守这人的暗卫。他们如今被人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还被丢在这里。

顿时,她想到那个白衣女子……

没管太多,一般暗卫都会自己随身带着治伤药物,她便走上前,在那几个暗卫身上搜了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又到院子里扯了块干净的白布,风风火火的走了。

而房里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嘲笑了一声,他头一回见到敢在这里放肆狂野的人,再看那被点住的四个暗卫,摇头叹息,这夏家人真是越来越弱了。

前院,玲珑替公玉鄂拖包扎好几处伤后,他靠闯着墙壁,微喘道:“你确定,这里安全?”

“暂时。”她不敢说肯定,外头羽林军绝对不敢进来,夏家暗卫又被人点了穴位,可她知道,待天一黑,夏王一定会过来。

那时,可就不一定安全……

许久,两人都靠墙待着,都没有人说话,她闭眼小憩了会儿,过了片刻,突然听到公玉鄂拖低沉嗓音说道:“你怎不问问我为什么这样做?”

她笑了声:“一个母亲想见儿子,还向师父哭诉……师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会不帮的。”

凭着三言两语,她也摸索出了他会这么做的原因,似乎一点都不需要他解释什么。

不过,他许是有话不喜欢憋在心里,后背往后靠了靠,轻轻飘飘的音,他同她解释道:“从盘山与你一别后,我去南庭见了訾儿。自我父亲……”意识到什么,他又改口:“薪离王死后,她没了家族势力,日子过的不太好,少正修鱼也待她不好,她跟我说她想思尔,特别想见他,她还答应我,只要有思尔在身边,就会离开少正修鱼,离开南庭,远走高飞。这计划,我想了许久,夏王寿宴人多耳杂,最是下手的好时机,一切本该天衣无缝,没想到紧要关头会被孟雅瞧见。”

玲珑静静听着。

他顿了顿,难涩道:“訾儿是我亲妹妹,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希望她过的好,过的幸福,别在少正修鱼身上纠结,你能理解么?”

她轻敛着眼眸,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立场问题,一个需要侍子维持表面的和平,一个则为了自己妹妹着想,更不希望自己的亲外甥受苦,单论对错是扯不清的,而他想擅闯王宫带走纪思尔,方法更是欠妥。

其实,昨夜夏王宿在她宫里,她与夏王谈过有关纪思尔回南庭的事,着重分析了回与不回的利弊,夏王自己也说会考虑考虑。

经过今日这变故,玲珑一时间也无法给他出什么可行的计策,压低了声道:“师父有情有义,我自是理解,不过我还是想劝师父你一句,女人善变。”

“何意?”他皱了眉。

“你那妹妹虽然对南庭王句句指责,可眼中,似也有余情未了。”玲珑冷静说出自己的分析,道:“今日夏王宫出了这事,眼下你妹妹又被擒住,若换作我是南庭王,为了平息风波,我这时候一定流露真情,好言哄她安慰她,尽所能给她承诺,然后给她分析利弊,让她把责任推给你,说今日之事是受你蛊惑所为,最后好心的告诉她一定不会让你死,一定向夏王求个情面饶你一命。女人最听不得心爱之人的甜言蜜语,一听就耳根软,方才南庭王又为你妹妹挡了一刀,你那妹妹焉能不动心。”

玲珑挪了挪身子,轻笑:“届时,他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团圆,而师父你,是这件事的主导者,你私闯王宫,夏王不会放你,你挟持雅夫人,南庭王也不会放过你。”

公玉鄂拖苦笑,訾儿如何性子,他怎会不知,若是能对少正修鱼果断取舍,也不至于这般牵牵扯扯。

至于少正修鱼,虽说不太会工于算计,更不会像她所说那样推卸责任,可他那人也最是心软,心有愧疚真情流露却也是一定会的,到时两人敞开心扉,一番相拥相惜,訾儿又如何再割舍得下,他们本是夫妻啊,哪有不吵架不闹的。

说到底,是他一个人在自以为是,无端插和进来,到头来却成全了别人。

他轻了声音道:“我必死无疑,只有我死了,南庭才能给夏王一个交代。”

玲珑看向他,轻盈语声:“师父,我不知道我可以帮你什么,现下唯一能做的,是站在你这边。”

公玉鄂拖看了她许久,想起从前在奴桑,他有多么不喜面前这个女人,一次次不顾一切的陷她于险境,像什么诋毁她的谣言蜚语,那些挖苦讽刺的言语,定情的匕首红玉血珠,给她下长相思,送亲半路劫她……为对付少正修鱼,没少拿她出气,她虽对他时常警惕戒备,可似乎又从未追究过什么。

他曾经很讨厌她,从她入奴桑起,讨厌她是晋国来的女人,讨厌她同少正修鱼走的近,讨厌她不知廉耻,换男人跟家常便饭似的。之后,她跟了韩馀夫蒙,从途仑劝他归顺韩馀夫蒙,到后来的乌颉鼠疫再是穿越雪山寒流,她都对韩馀夫蒙不离不弃,便是韩馀夫蒙丢她一人在梨居,重返北庭,她也不曾劝说也不反对。

那时候,他才觉得,她应当是个极度重情的女子,也像奴桑女子的率真直性,想要就一心一意追随,再难割舍也会干脆果断绝不纠缠,他还记得,她同趋伊公主比武抢夫时的飒爽英姿,也记得她婚礼那夜妖娆轻魅的红衣一舞。

后来,北庭被灭,她回了晋国,暗地里在各处号召势力,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找到了他,威逼利诱,他不得不低头成为她手下,化身为玉绝,带着北庭残存的势力为她效命。

他还是很讨厌她的,讨厌她对他使唤起来一点都不客气,讨厌她那些所作所为,讨厌她竟然为了利用而下嫁给闫可帆,讨厌她与燕流丹合作,还故意暧昧不清,讨厌她这样放下身段去接近夏王。讨厌她以自己的身体美貌作为代价,游离在那些权力巅峰的男人之间,似乎不把那些仇人想要的天下搅得大乱,她誓不罢休。只是,她是否可还记得,她是韩馀夫蒙妻子……

因方才那句站他这边,公玉鄂拖此刻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欣慰,她嘴里常常说着不认他这白捡的师父,还好几次坑他,可如若自己对她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关键时候,她又怎会挺身而出。

她这个人啊……还是那么令人讨厌。却又可敬可畏。

他思及片刻,长长叹息了番,又自嘲苦笑:“没想到,临死关头,陪着我的人,竟然会是你。”

玲珑挑了眉色,非常嫌弃。在关家镇时,她觉得他挺能耐的,到了王都,才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他能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气道:“谁要陪着你找死了,我只是看你这么轻易被人所骗很不爽,我当初怎的就会认你做师父。”

他眉色一皱,驳道:“訾儿不是那样的人,她没有……”

“那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你信她我无话可说,可我不信她真会放弃一切,带着纪思尔远走高飞。”玲珑坚定自己的直觉,截口道:“还有那雅夫人,也不是善茬。”

他一时间无言以对,知道无法改变她这些偏执的观点,便也不与她争执,静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玲珑也思忖着自己的话是不是过于直白,微开眼眸,她又想了些什么,脑子很乱,抿紧了唇,忽的开口道:“师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闷了半久,才沉声一字一顿道:“我是谁?”

他愣了半响,皱眉道:“你为何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我不是我。”她轻笑了一声,心底道,不,是肯定。

“这个问题……”公玉鄂拖嗯了一下,停了片刻,她这一年来不是挺相安无事么,看她玩的也挺开心的啊,要真是发生了什么,夏王早把她揭穿了才是,她不至于要来问他……他又继续道:“你怎会来问我。”

她诚然道:“你与我认识最久,我只信你,其他人的话……我不能全信。”

公玉鄂拖紧张了瞬间,认识她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有人揭穿了她,或者有谁跟她说了什么。他缓了口气,试探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拆穿你。”玲珑不以为意。

他不解:“拆穿我什么?”

她偏首,眯眸眼含深情的望着他:“你知道的。”

他好笑一声:“我知道什么?”

这一切,不是她自己决定的么?

她噗嗤笑出了声:“其实不管你是谁,是南庭王妃的哥哥,还是北庭名将,公玉鄂拖亦或是玉绝,我都不关心,我只认你是我师父。”

公玉鄂拖随即又想,她是不是故意在诈他,想当初,她醒来的时候,意识混沌,什么都不懂,后来别人怎么做她便怎么学,情况好了些,直到遇到镇里的那些小混混欺负她,她不记得以前会点功夫,都不知道怎么还手。他只好教了她几招功夫,她却因此便起了兴趣,嚷嚷着缠着,非要跟他学艺。

他怕她不识字,还把她弄到学堂里去读点书动动脑子,她倒好,被教书先生训了一顿之后,忍辱负重,继续上课打瞌睡,后来不知怎的就开了窍,把教书先生说的一愣一愣的。

那时她学任何东西都飞快得很,教一遍就会,说一遍就知道。再后来,她窜天入地,他哪还管得了她。总之,颠覆了他以往对她的认知。

以至于,他现下在思考,要不要在自己死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免得她日后被人欺负都不知道。可若真这么做,她又该如何认为自己?又如何看待自己如今的身份?又如何与夏王交代?她还会待在夏王宫么?

片刻后,他才收了思绪,轻然道:“在夏王宫的这段日子,你过的可好?”不待她回答,又道:“你若过的好,你就是关玲珑。”

玲珑认真回想了这一年,虽然有很多的疑惑和谜题,只要她把那些不当回事,不去好奇解开,不作理会,她只过她的小日子,其实挺满足现状。可她也知道,这个现状,是她师父,她的父母,更甚至夏王有意隐瞒,给她编造的现状。

总有一天,会被狠狠撕开。

她反问:“要是过的不好呢?”

公玉鄂拖继续道:“那你就当李玲珑,王玲珑,都可以。”

她一笑:“我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又不是傻。”每夜半夜的噩梦,那些残缺零碎的片段,她身边出现的那么多人,个个都对她叫着那个名字,她再傻也瞧得出端倪。

只是她,想不通,想不明白,无法接受,也不愿承认这件事。对她来说,那个名字,那些人,那些事,都很陌生,她又干么要去承认一个陌生的身份,接受那些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不给自己添堵么。

公玉鄂拖心底也道,一年前,她刚醒来的时候,像张白纸,他说什么她都傻乎乎的信,可现在,她圆滑世故,一点都不好再骗了。

也许,她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不过是想在他这里求一个肯定。

只是,经此一事,夏王会如何认为她,是刺客同伙,还是倒戈相向反叛,她好不容易才在夏王身边有一席之地……公玉鄂拖道:“眼下,你怎么办?”

“让我想想。”玲珑偏头轻靠着冰冷的墙壁,敛着眉,静静的沉思着。

夜色,宫院。

南庭王等人已被安排到一间院落,孟雅脖子染血,还给请了太医,被包扎好后,她无意摸了摸脖子上缠绕的纱布,有些疼,但也不及她此刻心冷。

自弃瑕下令活捉后,公玉訾儿带着孩子一人敌不过刀枪长剑,公玉鄂拖又要顾及玲珑无法分身,少正修鱼却突然上前护住訾儿,还为她挡了侍卫挥过来的一刀,公玉訾儿一时呆愣不已。

结果可想而知,那些侍卫不敢伤南庭王和侍子,又见公玉訾儿被他护着,自然只能冲着公玉鄂拖和玲珑而去。而她孟雅,看着那一幕,像个局外人似的,她脖子上被刀剑架住也不见他有多心疼,他竟然还能为公玉訾儿挡刀。

为怕公玉訾儿做极端的事,被送进这院子后,公玉訾儿双手是被束缚还有人看守,可他一听公玉訾儿咬人大闹,连自己的伤都不处理,也不关心她,便什么都不顾奔去了隔壁房间。

他不是说过不喜欢那门婚事么,不是说只当公玉訾儿是妹妹一样的人么,不是一直冷落公玉訾儿么,不是一直惦记着那个晋国公主么,可为什么还能这样。他应该该放任不管,任公玉訾儿和纪思尔自生自灭才对……也不枉费她这般辛苦算计。

为什么……

她闭了闭眼睛,走了出去,站在廊下,这间院子不大,隔壁不远房间,还能传来旁侧公玉訾儿的哭闹声,还有少正修鱼劝慰的言语声。再走近些,还能听得更清晰。

少正修鱼一直劝慰,从两人从小的情意到国之大义,送纪思尔为质,就是不希望战争,更不希望南庭千万子民被人践踏,看看被灭的北庭,被高骊灭掉的辽海,那晋国高骊是如何对待战败弱国的,不是当奴隶,就是随意鞭策。他说自己有错,没有本事与人对抗,可投诚夏朝,至少能换来千万人的安稳,这是唯一的办法,还说公玉訾儿是南庭王妃,只要她愿意一直都可以是,他会好好待她,迟早有一日他定会把纪思尔接回去……

公玉訾儿的闹声小了些,轻言喃喃着,修鱼哥哥四个字……

孟雅苦笑了笑,他这心软同情的性子,真是一点都不改,对自己,对公玉訾儿,可越是这样,才让人越陷越深,他若是决绝一些,公玉訾儿这个从小有亲爹护着娇生惯养不曾受过半点委屈的郡主,只怕早与他翻脸不认人了吧。他若是决绝一些,她也不至于常常患得患失,总问自己,她是他最宠的妾室,可他心里有没有过她一点分量……

越是得不到的人,才念念不忘。

她想起他画的那幅画,一直被珍藏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来翻阅,她知道,那是他有一次从晋国回来后,随手所做,画中尽是山水,但湖水畔浣纱溪边,却有一个抱着小狐狸戏水嬉闹农家装扮的女子,很普通很普通,只是那弯眉纯真的笑容,刻入心尖。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他画的晋国民风山水画,女子只是点缀之笔,画中重点一定不是那个乡下丫头似的女子,直到她第一次见到那和亲的晋国公主,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这个人,是存在的。

她做过很多事,与公玉鄂拖用红玉血珠一起设计那女子,以为有私情定会让那女子身败名裂,可却不想先汗根本不追究,以至于左贤王韩馀夫蒙因此给她吃了不少苦头还亲自警告她,念在她是雲霜焉支一手带大的婢女,韩馀夫蒙又待雲霜焉支如母亲,他才没继续追究她。

后来奴桑易主,那女子希望少正修鱼流放韩馀夫蒙,她则认为如此对少正修鱼不利,一次次委婉的劝他不能心软,不能留后患,可终究抵不过那女子的下跪求情。不得已,她只得自己雇人在流放之路上暗杀,被少正修鱼知道后,她哭诉着说这是为他好,才免责一难。

她也曾竭力劝公玉訾儿和薪离王,只有废了那女子的大焉支之位,才能让公玉訾儿名正言顺做少正修鱼的妻子。她当了雅夫人,忍不住去那女子面前炫耀,可那女子压根不关心她是谁只管狼狗听不听话。

兴许可怕的便是这,自己一心一意要的,却是别人丝毫不屑的。

再后来,韩馀夫蒙要求用那女子交换赫尔王,也是她用最温婉的方式劝少正修鱼,保证不伤那女子分毫,他最终才肯同意实施那计划,迎亲之日便是破城之时……

孟雅从回忆中抽离思绪,原以为那女子是过去了,可今日见到那明妃,心底总忍不住沸腾,她早前便听过这夏王宠妃,关玲珑……那人当真叫关玲珑么?

想起自己差点叫那人冥解忧时,公玉鄂拖那般竭力阻止的模样,她察觉出一些不简单,公玉鄂拖是韩馀夫蒙手下,那女子又是韩馀夫蒙抢过去的女人,公玉鄂拖又怎会不认识呢?

可那女子为何改名换姓?难道他们在夏王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夏王知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这时,外头有人嚷道:“王后娘娘,王上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孟雅一眼瞟去,夏王后姿态雍容,贵气华然,她听说夏王自称君后,唯有王后一人,初听时她也是羡慕得很,可如今夏王盛宠明妃,只怕这原配妻子不好过,更别说前些日子还滑胎不保,也不知是否与明妃有关。

她不免纳闷,王后今夜来此,是要做什么?

禁宫大门处。

弃瑕已在门边处守了半天,自一路追赶,那两人翻墙入院后,他心下一惊,念及里面那人,便只下令封锁禁宫所有出入口,待向上禀明才敢做下一步。

算着这时辰,宫宴也该结束了,遣散那些朝臣家眷,也用不着太多时间,弃瑕在大门处踱着步子,眼眸一瞥,便见到黍洱跟着南宫祤气势汹汹疾步而来。

簇拥成团的侍卫早已让开一道,皆是心道,明妃被擒,王上气急败坏怒气冲冲,这禁地处竟还亲自前来,不愧是恩宠有加。

弃瑕上前,方要行礼,南宫祤罢手免了,问道:“里面情况如何?”

弃瑕答:“里头暂未有任何动静。”

南宫祤微沉道:“把门打开。”

这处成为禁地多年,门锁早已生锈,当然弃瑕也知不能叫二哥爬墙进去,便叫人砸开了铁锁。

门开后,南宫祤吩咐其他人等均在外候着,为护安全,弃瑕本想同他一起进入,南宫祤却抬手阻止了:“不用跟着。”

“王上,这……”

见着他已经进入的背影,弃瑕及黍洱均是发愁,虽说那刺客已受重伤,明妃又手无缚鸡之力,里头又有夏家暗卫,再怎样王上也有能力应对,可心底仍是隐隐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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