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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客栈夜谈

玲珑此刻只想甩了这俩坑货,找个地方好好静静。

下了山,三人行至一小客栈,开了三个厢房,玉绝出来时,已换了身干净衣裳,步下楼梯,玲珑点了几盘小菜,正在吃饭。

玉绝顺势坐下,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客栈,再看这点的家常饭菜,踱了玲珑好几眼,不忍道:“你很缺钱吗?”

她点头。

“所以,你才想要私占盘山盐矿?”

她再点点头。

他不可思议的瞧着她,从来不缺钱用的人,居然如此在他面前装穷,当她宝库里那些金银玉器都是摆设么?

他道:“你若想发财,我给你提个法子。”

玲珑疑惑,道:“什么法子?”

昨日感了风寒,今早只是咳嗽,现今又加重了,她这一声说出来,喉咙间带了几分嘶哑,音色杂怪。

“你可还好?”玉绝关心道。

她点头,还好,就是不太想说话,一说话喉咙疼得很,症状有些加重。

玉绝探了探她额头,嗔怒道:“这么烫,你还硬撑。”

她表情显然不耐烦:“我没……咳……”

事字还在嘴边,又咳嗽几声。

他强硬道:“走,去看大夫。”

“不……”

要字还挂在嘴边,就被他无情的一把拉扯起来,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家药堂,大夫替她把了脉,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写了方子,玉绝去药房抓了药。

看着他提着的药包,玲珑眉色皱的越深,都说了只是小风寒,即便不喝这些苦药,养个十天半月便会好,非得小题大做。

玉绝训她:“你这是讳疾忌医。”

以前她高高在上,只要遇上喝药,哪怕是蔺之儒亲手端她,也会被她当面给倒掉,他不能管也不能开口劝,由着她去,如今她失忆,那股子傲气也随之殆尽,一言一行终究像个普通女子了,既然此刻他能管管她这破倔的性子,自然是要插手一番。

又加重道:“等你喝完药,我告诉你一个发财的法子。”

玲珑显然不想说话,白了他一眼,她这模样像个贪财之人么?想用钱财诱惑她喝药,真是亏他想的出来。

心底默默叹气,得了药包,遂出了药房,与他并肩往住宿之处走,半路中,玉绝忽然道:“有人跟着。”

不由分说,直接拉着她往一道荒僻的小巷子边去,绕了好几圈,本以为能将后面人引开,岂知,两人面前,缓缓降落了一抹绿衣人影。

“能甩开本公主的,天下少有。”绿衣女子带着几分得意:“我看你这偷小孩的贼子往哪儿跑。”

玲珑不知这些人为何总喜欢用天下两字来形容自己是多么的无敌,比如,花忍是天下第一剑,再比如,面前这绿衣女子便经常吹嘘说,自己轻功天下第一。

玉绝想起来,自己曾在春红楼与这绿衣女子交过手,这女子自称公主,想必是夏王妹妹无疑,尤其,对方没有多余废话,一句偷小孩的贼子道完,便拔了剑朝他冲过来。

玲珑被他推到一边,迎上绿衣女子的招数,玲珑为了显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还刻意退离了好几步,绿衣女子的招式蹁跹如舞,但在实力面前,也只是好看而已。

横扫几处后,僵局打破,绿衣女子被打到远处,伤了一掌,女子气道:“你这贼子,偷小孩儿也就罢了,竟还想拐我嫂嫂,我四哥就在附近,我劝你束手就擒。”

玉绝收回招式,将夏朝王宫的族谱在脑海普及了一遍,问玲珑道:“她四哥便是夏王?”

她点头。

“走。”

玉绝低低一声,再度拉起她,往旁边小道隐了去,茱萸气急败坏,可无奈又打不过这人,关键时刻,还是把四哥找来要紧,再不把嫂嫂接回来,就要被别的男人拐走了。

回了客栈,玉绝将药包放置桌上,凝着她道:“夏王真的在附近?”

她眨了下眼睛。

“你早知道?”

她坐下来,发了个音:“嗯。”

玉绝犹疑了几许,想着她除了病着也无其他大碍,遂道:“你自己好生养病,记得喝药,我便不陪你了。”

作为一个通缉犯,他很有自觉,知道再待在她身边只会是自投罗网,即便她也不知为何,夏王似乎对她这位师父颇有兴趣,很想把他给抓到。

待玉绝离去,玲珑自然把桌上的药包随手给丢到了角落,想起什么,转身去了薛小成的房间,推门而进,里头没人,床铺整洁。

薛小成也走了?

竟连声招呼都不打,想来姐姐是白叫的。

她退了厢房,结了帐,想着赵祤在这,她无插手的余地,至于什么景公子唐问雁朱逢英,她也懒得再扯进去,不能在盘城久待,还是快行离去为好。

一日后,数了数自己手里头仅剩的碎银子,叹息一声,还好唐家岭待她不薄,替唐雄解了毒,人家意思意思舍了几两银子给她花,不然,此刻她非得露宿街头不可。

琢磨着,寻了一客栈住下,这夜,裹着被子,躺下,滚了几圈,安安心心闭眼入睡,许是这几日太累,又加之有点小点风寒,一入被窝,她便睡得沉。

自然不知,有人半夜入她房间。

次日,她迷迷糊糊睁眼,揉了揉沉痛的脑袋,想发出声,喉咙已完全嘶哑,心说昨夜捂了一身汗,莫不是这风寒又加重了?摸着喉间,咳了好几声,完了,待这症状消去,得几天不能好好开口说话。

想起肚子有些饿,遂起榻,开门。

听到对面厢房也有开门的动作响起,有一抹人影出来,她抬眸一瞧,怔楞了半刻,咳的更厉害了,差点扶不住门框。

冤家路真窄。

“四哥,嫂嫂,早啊。”

她旁边另一侧,房门打开,一袭绿衣缓缓飘来,再见绿衣女子房对面,也打开,冥栈容踏了出来。

她抽了抽,一群贵公子小姐,不去大客栈,合着都住在这偏僻小地方,是特意来逮她是吧。

听她咳了一声,这时,黍洱踱了步子过来道:“少爷,夫人,早膳已备好。”

玲珑咽了咽,合着她还不能抗拒。

只听对面人影道:“药呢?”

黍洱回:“已经在温着,待用完膳,再送到夫人房间。”

她郁闷,这么招待周到么?

冥栈容道:“夫人都这般咳嗽了,不能再下去吹风,黍洱,你把少爷和夫人的饭菜,都端上来。”

黍洱应声:“好。”便快步去了后厨。

冥栈容看着这俩人,心想多日不见,肯定有私房话要说,便给茱萸递了个眼神,茱萸心领神会,旋即被冥栈容拉着跑了。

留下一个不想说话的人,和一个说起话来毫不留情的人。

“是去你屋子还是来我这边?”

玲珑心说,她只想逃,哪儿都不去,但人家都把饭菜好心端上来,送到哪个房也是个问题。

决然,不去他那边。

她耐着性子,尽量保持嗓音,一字一字念道:“能不能……”

分开。

“不能。”见她慢吞吞说话,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后面两字还未出口前,他断然回绝。

好吧,她妥协。

只好踏回自己房间,碍于自己说话嘶哑,便用手指指着他,随意勾了勾,意思是让他过来。

他踱步入屋。

饭菜端上来,玲珑瞧着这几盘一水清的菜,心中啧啧称奇,在这小地方,再上等的菜也还是家常菜,可比不得王都太和馆的美味珍肴,他竟然肯纡尊降贵,想当初在王宫与他第一次用膳,那个排场啊,还嫌弃她用自己的快箸给他夹菜。

如今,他给她夹菜是怎么回事?

月余不见,他变性了?

也许,暴风雨的前夕都是风平浪静的,毕竟她都没跟他打招呼便私自跑了出来,怎么说也得迁怒她。

再次艰难的,耐着性子用完这顿饭,他许是知道她喉咙嘶哑不太好说话,便也无太多话,默默把饭吃完,黍洱收拾完,便把药给端了上来。

见着这碗黑乎乎的药,她眉色越皱,嘶哑着音,又一字一句道:“能不能……”

“不能。”

她心里翻腾,一万个抗拒。

轻道:“你先出去,药我等会儿再喝。”

他自是明白,她这是委婉的单纯的不想喝药,就比如,上次她在地道中箭在流华殿养伤,送去的药一口没喝,全部被她偷偷倒掉,硬是将半个月能好的伤拖成了一个月。那时他以为她是故意拖着,想装病好接近他。

他并未走,只温声道:“你把药喝完,我便走。”

是要亲眼看着她喝药才肯罢休。

她心平气和,起了塌,淡然一声:“我走。”

出了客栈,没听后面那群叫唤嫂嫂夫人的称呼,她随意在大街上逛了逛,又觉逛街却没银子实在无聊,只得去了就近的城河边,蹲在一旁。

片刻,她旁边站了一抹蓝衫衣裳。

声音从旁边传来:“关玲珑,命只有一次,轻易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你不怕日后会后悔么?”

她抬眸,不知他到底是个意思,莫非千里追她出来,只为要她喝药?

说出去她自己都嫌笑话。

怎么这些人偏的自以为是,偏的不听,她说过即使不喝药也会好,只是好的过程漫长了一点儿,再说,她喝不喝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么?为何非得这样逼她?不要跟她说他们是关心,这是为她好,若她不接受反倒是她不知好歹忘恩负义,谢谢,她并不缺也不需要他们的关心。

“我自己的事,自有分寸,不必赵公子插手。”至于么,为了喝药跑来跟她讲道理,可她却偏的是不听道理的人。

“你若是怕,我陪你一起喝。”

啊?

玲珑默默投了个眼神给他。

有病,还不轻。

这样突然的对她温情,有点毛骨悚然,她很不适应,按道理,他该用他的毒舌狠狠批她一顿,总之,不对劲。

“赵大少爷。”她低低嘶声:“你不需要如此。”

南宫祤低敛思眸,他的确不需要这般,方才那句脱口而出的陪她一起喝,此刻一回想,说的太快,有些后悔了,他对她,不过是因为同情才给予怜悯,不该如此。

身上忽然被披了一层衣袍,玲珑又慌了分寸,意外的看向他,只听他沉道:“回客栈吧,为了一碗药逼得你离家出走,说出去名声不好。”

“赵公子果然通情达理。”她起了盈盈笑意。

“但还是得去看大夫,若是病情严重,我只怕会不通情也不达理。”

她的笑容又萎靡了下去。

不知怎的,老是动不动就被人拖到药堂,还好大夫比之前那位和善,医术也高明,说道:“只是小风寒而已,不是大碍,是药三分毒,夫人若不想喝药,勿劳累,静养一番便是,至于这嘶哑症状过几日便自然会好,我开几颗清糖,可适当缓解这症状。”

玲珑心道,就说是小题大做,看吧,连大夫都说不用,反而被他们这些人说的有多么严重。

南宫祤难得道:“多谢大夫。”

大夫提道:“不客气,这位公子去前堂记一下帐,再去药堂拿药。”

两人出来,手里多了一包白色清糖,她嚼着一颗糖,纸包递在他面前:“要不要吃一颗,味道还挺不错。”

听着她这嘶哑之声,他越发皱眉,摇头:“不用。”

行了半条街,他忽然道:“你这身衣裳哪来的?”怎么瞧都不像是她风格,也不合身,还丑。

她回:“借的,别人妻子的衣衫。”

客栈,冥栈容茱萸黍洱坐在一桌,由茱萸带头,正在热火朝天讨论,那两人多日不见,本该是相见深情恩爱一番,却偏的一个出门暴走,一个跑出去追,这是为何?

茱萸说的是:“好不容易把嫂嫂接回来,不能再把嫂嫂弄丢,虽不知闹了什么别扭,四哥去追也是必然的,一定要好好哄哄。”

黍洱说的是:“追出去时,还是头一回看见自家王上有这样慌乱的表现,这一趟出来也算开了眼界。”

冥栈容说的是:“我觉得很正常。”

前两日在盘城,茱萸在街上碰见她,回来便说,看见她与一男子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去了药堂,在药堂一番打听才知她病了,茱萸跟踪两人,可惜打不过那男子,让人溜了。

当时,他很奇怪,她竟然会去药堂开药,南宫祤察觉什么,便问他为何奇怪,他如实相告,自那件事之后,冥解忧很恐惧喝药,也不太再爱惜自己的身体,性命什么的也毫不在乎,即使再多人劝,那些药多半也会倒掉,她不大可能会熬药给自己喝。

南宫祤继而问,那件事是什么事?

冥栈容愁眉轻答,皇甫衍杀奴桑北汗天下皆知,可是,皇甫衍给她强行灌药杀她腹中之子,却是鲜为人知。

玲珑与南宫祤回来客栈,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八卦,三人回神,得知议论的人就在后头,只觉后背凉嗦,齐刷刷看过来。

玲珑咬着糖,回头,在南宫祤身侧低声道:“他们这什么眼神?”

“可能是羡慕。”南宫祤回答她。

“羡慕什么?”

“天下女子万千,为何我夫人偏偏是你。”

玲珑摇头:“错了,我只是个挂名冒牌夫人,你正室在王宫,你还有个小妾。”

得见南宫祤脸色异常,她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不过,说起妻妾成群这事,在众多君王中比较,他算是一股清流。

据她所知,代渠王室凋零,为开枝散叶,耿彊后宫自然佳人众多。南庭王也有不少女子陪伴,但独宠雅夫人。高骊王室后位空虚,虽娶了蕴蓝为妃,但也纳了不少名门世族女子。至于晋国皇帝,世人皆传皇帝荒淫无度,那更是三宫六院。唯独夏朝,一直只有王后一人,是百姓眼中恩爱夫妻的模范代表,还有不少文人雅士赞叹帝王家也有情深似海的一对璧人,纷纷写词写诗宣传。

却不知,王后多年来独守空房,她曾听黍洱说,王上王后刚成亲时,两人相敬如宾,一直很和气,但慢慢的,不知何因生了嫌隙,每次见面王后必吵架,再后来演变成吵架还带怒火摔东西,索性,王上再不去王后宫中。再后来,王后也不吵不闹,一边伴青灯念经诵佛,一边又哀怨深深独自弹曲,如此过着日子,一年来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想来,是王后已心如死灰,在外还谈了个情人,那情人还处处与南宫祤作对。她一直觉得,南宫祤这人除了洁身自好,也许还有别的特殊爱好,与那些君王这么一比,也难怪她屡次勾引他不见效果。

夜色,客栈小厮给她弄了热水,还有换洗衣服,说是她夫君交代的,玲珑不多说也应了,泡在热水里,去去风寒,一身清爽。

刚换好一身睡衣,系上腰间系带,窗门被小心翼翼打开,她看去,茱萸在窗后边凑着脑袋,一翻身,跃了进来。

玲珑道:“大门不走,准没好事。”

“嫂嫂,我是来道歉的。”茱萸眼眸真诚。

“你欠我什么了?”

不待她反应,茱萸突然扑过来抱住她,她脚下不稳,被颠倒在床榻上,她声音颤如,委婉道:“公主殿下,咱们这样……不太好。”

茱萸放开她些许:“嫂嫂,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看我面壁半个月,知道错了,还特意出来找你。”

玲珑心说,明明是面壁一月,偷跑出来也就算了,明明是出来寻冥栈容,偏的说特意找她,这锅她不背,面色上缓道:“先起来说话?”

“你先原谅我。”压她的人深情款款。

“……”玲珑深思:“你好歹告诉我,原谅你什么?”

茱萸哽咽着,低了音:“之前我只是看不惯冥栈容突然对我冷待,才跟四哥说那些话,本来想让他吃点苦头,岂知,他一点事都没有,反而四哥罚了嫂嫂去浣衣坊,嫂嫂,对不住。”

见茱萸如此动情,她也不忍,很大度道:“小事,不必挂在心上。”说着,刚想起身,却突然被茱萸一掌给压了下去,连带一番咳嗽。

茱萸立马收起了哽咽,不好意思的放开,声音很有力,很坚定:“既然嫂嫂已原谅我,便不要再跟四哥闹别扭,随四哥回去吧。”

玲珑被她的演技折服,尽力解释:“我和他,很好,非常好,没有闹。”

茱萸眉毛一挑:“明明就是在闹,哪有夫妻分房睡的。”玲珑暗道不好,这丫头又要搞事,只见茱萸一笑:“嫂嫂,我把四哥给你叫来陪睡,好不好?”

“不好。”她断然拒绝。

“嫂嫂果然在和四哥闹。”

“……”玲珑无语,怎么说呢,明明是你四哥抗拒她呀,拉个手说不正经,勾引他说不知廉耻,扑他怀里还要被推倒在地,她表示已经很尽力了。一个人睡觉不好吗?非得去找虐。

两人并排躺下,扯了被子,茱萸搂着玲珑胳膊暖手,玲珑想起冥栈容曾说是故意认识茱萸,便趁势道:“我很好奇,冥栈容是龙海世子,你是夏朝公主,你们两人是如何凑在一起的?”

茱萸道:“嫂嫂,我是夏朝唯一的公主,风光无限,可你不知,因我母妃说错了一句话,被父王迁怒处死,父王有很多妃子,她们总是喜欢尔虞我诈,好几次拿我的性命算计,父王也越来越不喜欢我,我那时小,不懂什么,四哥母妃与我母妃是闺中好友,四哥为了保我性命,便说我是不祥之人不宜留在宫中,父王便把我迁出宫养在万安寺,天天面壁礼佛,直到后来四哥当了王,才把我接回来。”

玲珑心中感触,难怪这丫头把她四哥当一切,即便是婚事全由她四哥做主也不反对。

“我从小在万安寺长大,寺中师父教我功夫,教我认字,虽然我有很多个哥哥,但除了四哥经常来看我,那些哥哥我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模样了。”茱萸笑了笑:“我十二岁时,自仗着学了些功夫傍身,便想着出去,可却总是被人欺负,直到遇见冥栈容,我说我是公主,他相信,我说我很刁蛮任性,寺中那些师父们没一个不被我整的,他说他专治刁蛮任性,结果,他是唯一一个任我打,任我骂,被我欺负的人,后来,他总是偷偷带我出去,带我游山玩水,带我去晋国,带我去龙海,我才知,世上竟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玲珑赞叹,冥栈容这么早就把媳妇拐去老家了,一个在寺中长大,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对这些玩意儿最是禁不住诱惑,便问:“他是龙海世子,你四哥那时可知道?”

茱萸摇头:“我认识他时,他自称容战。”

玲珑感叹,果然呢,若是没有多年来的积累,冥栈容怎能在短短几个月迅速成为王都首富,想必他以前用容战之名在夏朝掌控了不少商贾铺子,后来龙海出事,他便来投奔了夏朝,顺带用了这身份献出自家钱财保命。

遂问道:“那你是何时识破他身份的?”

茱萸无奈:“嫂嫂,我当时只想着玩,哪想过他什么身份,是他自己提的,只告诉了我一人,连我四哥都不知。”

“他隐瞒身份,你不怪他?”

茱萸奇道:“为何要怪?我是认他这个人,又不是认他的身份,他是容战也好,冥栈容也好,龙海世子也罢,在我眼里,都是一个人啊。”

玲珑再叹,若换作她那四哥,知道冥栈容那货不仅敢这么明目张胆拐他妹妹,还以别名在夏朝敛财,估计,定会被把他宰的很惨,真是庆幸茱萸这姑娘很会保密,对她四哥都守口如瓶。

“其实,我以前也亲过他。”

玲珑有点不淡定,那上次……

茱萸叹气:“我也不知,我到底是把他当哥哥,还是……”

突然不说话了。

还是当喜欢的人。

为何偏偏他给她摘了长生花,她亲了他之后,对他的那种感觉,会和以前变得不一样。

甚至那日在春红楼,他第一反应是去接住嫂嫂,她竟然有点吃醋。

“他好像,一直把我当妹妹。”茱萸靠着她,低了音:“嫂嫂,你说,我是不是想多了,我亲那一下,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妹妹对哥哥的欢喜。”

这两个人中,冥栈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负责不抗拒不说明,只顾着撩人家开心,茱萸则一直拿冥栈容当哥哥,能带她出宫带她玩带她疯的哥哥,与她四哥不一样的哥哥,想要突然转变感情,确实有些艰难。

她甚至怀疑,当初她在客栈遇见冥栈容与茱萸,根本就是冥栈容以为茱萸要嫁去高骊,有意带茱萸逃婚不成,被弃瑕逮了个正着啊。

玲珑道:“若换作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待我,我也会喜欢上的。”

茱萸嘟嘴道:“嫂嫂,你有四哥,不能这么轻易去喜欢别人。”

“他……”玲珑心中一沉,叹气:“还是算了。”

“嫂嫂,你对四哥哪点不满意,我肯定让我四哥好好改改。”

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而是,感觉,心动的感觉,丝毫没有啊,只有满满的吐槽。玲珑摸了摸自己心口,虽然也曾想过毕竟是他妃子,要不要试着去接受,但她的心告诉她,她对南宫祤提不起兴趣,更莫说性趣。

茱萸扯了扯被子:“我父王妃子多,四哥母妃也并非得宠,遭过多少算计也数不清,四哥为了后宫清净一直不曾纳妃,可他是君王,终究是需要子嗣的,四哥和王后嫂嫂不合,素姐姐又离家出走多年,嫂嫂,不如你给四哥生个小宝宝。”

“……”玲珑拐了话题:“你这位素姐姐又是谁?”

“四哥的青梅竹马。”

“哦,那他们感情应当很好。”

茱萸又是说了好一翻话:“他们感情当然好,素姐姐父亲为国捐躯,阮家因此没落,父王怜惜将门之后,封了素姐姐郡主,从小在宫中伴读。当年四哥向父王求娶素姐姐,只是,素姐姐终究身份不够,且心气极傲,说过只愿与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父王因此不大喜欢她,也不愿她当太子妃,只可为妾。素姐姐自然不肯当妾,见四哥娶了当今王后,在四哥新婚当日,负气出走,一走便是这么多年,再无音信。”

玲珑道:“你这素姐姐,也倒是位真性情的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嫂嫂,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因为素姐姐对四哥有所误会,虽然四哥以前喜欢素姐姐,与素姐姐青梅竹马,他们一起做过不少事,但是,都过了这么多年,兴许她已经嫁作他人妇,嫁给她喜欢的人,能给她一生一世的人。”

玲珑心中微微忐忑,难怪,夏王后宫如同虚设,她总会想起王后那句话,夏王宫无恩宠,其实不是无恩宠,而是他的恩宠不愿意给你罢了。茱萸这番话很好的给她解了疑惑,嗯,以后还是离南宫祤远一些是好,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最是不能轻易招惹,指不定哪天心爱的人一回来,再一心软,自己便会被虐的体无完肤。

玲珑拍了拍茱萸,郑重道:“放心吧,我不会因这个与你四哥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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