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张经的案头正摆放着一封八百里加急,上面的内容不是太让人愉快,说得是江西景德镇的一万多名工匠,聚众造反,一路掠食,以到达湖北的京山,更是抢了京山的粮库,占据了京山的虎爪山,请朝廷速派强兵悍将,前去剿匪。
张经这个气呀,江西的知府是饭桶吗,从江西起事,一千多里地呀,就是马也得跑几天,而这些流民,竟然能一路畅通无阻,跑到了湖北,真是气死我了,还有湖北的安陆府也是饭桶,难到提前一点消息也没得到,虽说对方有一万多人,你安陆府的兵也不少呀,他们可是经过长途跋涉,下所谓兵疲将寡,这样的流民你都打不败,竟然还能抢了粮库,占山为王,这是要在我大明破土开疆吗。骂了几句之后,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还是起身朝皇上的西苑走去,心说:“这回好了,有得忙了,浙江一代有倭寇,北方有鞑子,现在湖北又出现了流匪,河南还大旱,听说也出现了流民,也是往湖北一代,这一桩桩一件件,还让不让我这个兵部尚书活了。”
嘉靖正在翻看着手里的折子,折子是曲进上的,写得很长很长,也很有意思,名头竟然用的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恩师大人在上,不孝学生曲进心怀百思拜见。”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堂堂的天子,这天上的一把手,竟然成了你的老师,真是不要脸,可一想到自己曾亲手给他的一把折扇,自己亲自题了字“天子门生”,还用了印,现在人家说是自己的学生,好像也没有大错,但怎么自己觉得这么别扭呢?
信里面大书特书对自己的想念之情,用词之肉麻,造句之不准确,无一不让嘉靖痛苦万分,比如这一段“不孝弟子曲进,想念恩师竟然达到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地步”这是怎么了,想自己用不着想成这样吧,我也没欠你钱,还有这一段“自吾师登基以来,天下呈平,实是万民之大兴,即使有兴兵做乱者,无一不是土鸡瓦狗,只要为师轻轻一挥,立刻变成齑粉,灰飞烟灭。要不是吾师修道之心,心怀天下,早就让尔等重新做人”嘉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说,这曲进就是想拍马屁,能不能多用点功,好好学学诗书礼记,最起码也不用错字连篇吧,词不达意呀,这曲进到底想要干什么。
“黄锦,你来看看,这曲进又闹什么名堂,我怎么觉得这封奏疏,像是他给我挖得一个大坑呢,他可从来没用过这样肉麻的话恭维过我,这一次不知怎么了,我心里没底,这小子这次又是图的什么,恐怕所图不小。”
黄锦现在最怕看的就是曲进的奏疏,心说:“小子,你争争气,别老是让皇上大发雷霆,让老夫给你擦屁股,你不就是给了我一颗珠子吗,我都帮你说过多少次好话了,也应该差不多还清了,你就别老来麻烦我。”
看了半天,又想了一会,才对皇上悠悠的说道:“皇上,这回曲进还真是出息了,是真的想替朕下分忧。
看嘉靖有点蒙,黄锦又赶紧的说道:”这折子里说,有一伙流民是景德镇的工匠,被逼的没办法了,聚众造反,一路掠食,竟然从江西一千多里地,来到了京山,现在还抢了京山的粮库,但没有故意伤人,占了京山的虎爪山,占山为王了,曲进想要招服这些人,特意向皇上讨一封正式的圣旨,上面只需要有“便宜行事”就可以,还需要朕下给他权力,让他可以再多招二千兵马,至于其它的钱粮,兵将一概不用朝廷操心,他有能力解决,只是要这封圣旨,和陛下的信任。
老奴想呀,这曲进这么做,也是知道朝廷现在国库空虚,南北两线做战,兵丁更是没有多余,加上朕下一心向道,向来与人为善,所以,没向朕下要,而且这招服还是动武,都是他曲进一人曾担干关,这还不是实心用事,这还不是真心实意的为朕下分忧又是什么,
要不以前人说呀,朝里有人好做官,事实确实如此,经过黄锦的一解释,曲进的形像竟然在嘉靖皇帝的心里面,高大起来了,不借,不愧为朕的学生,只是你一个文官,还用三千兵马,就想招服一万多人,能做到吗?
嘉靖正在深思,门外的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兵部尚书,张经求见。”这得见呀,于是张经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嘉靖看了看下面跪着的兵部尚书张经,然后说道:“你所要奏报的,朕以经知道了,一万多人还翻不起浪来,不用过于担心,朕只是问你,如果派你出去剿灭虎爪山上的流匪,需要几员悍将,需要多少兵丁。”
张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说道:“据微臣估计,湖北路途遥远,北方的兵丁多有不便,只能就地签派,而湖北之地的兵丁并不多,恐怕派出大军多有困难,只能从江西,湖南调派,加上贼匪以占据虎爪山有利地形,如果要强攻的话,得有十万兵丁,至于战将吗,怎么得也得有二十多员。”
嘉靖心里合计的一下,说得也还靠谱,但十万兵丁一动,又得多费多少银子,多费多少粮食,哎,眼前还真得只能靠曲进了,如果实在不行再派兵吧,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希望他能成功吧?
曲进现在牛了,一下子接到两封奏则,第一封是升他为正五品巡牧的圣旨,还没念完呢,第二封就来了,上面只有着短短的一句话:“朕命你剿平乱匪,需你便宜行事。”
有这句话就够了,于是,发文书,贴告示,各个县城里开始了公开招兵,和以住不同,这次的招兵是有条件要求的,只招三千人,多一个不要,必面年满十六周岁,男性,身体强壮,会武艺的优先,识字的优先,懂药性的优先,而且还要进行遴选,考核通过的优先。
待遇方面没得说,月供三两,白米饭随便吃,每天晚上有两个肉菜,一个月允许喝一回酒,一个月可以探一回家,假期三天。
这次征兵刷新了无数人的认识,古语说的好:“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捻钉”,可这回征兵,无数的打破头,都想挤进去,为什么,曲大爷的名头太亮了,金字招牌,不用说别的,就说以前的显陵卫吧,一个个都饿得面黄饥瘦的,这曲大人才来多久,现在你在看看,一个个的膀大腰圆,根以前简直判若两人,这能说明什么,还不是待遇太好了,跟着曲大爷有肉吃,能挣钱,就是不吃亏,还上那能找这么好的差使,所以呼朋唤友,全来了。
至从这告示一贴,县衙门口就被占领了,无数的人各个乡镇赶来,把县衙转个水泄不通,连路都给堵死了。而各个商家一听说,这回招兵是要去剿匪的,这些土匪离自己并不太远,听说是悍匪,要不然也不可能从江西一路打到湖北,这可关系到地方的安宁,也关系到自己的利益,于是纷纷慷慨解囊,送钱的,送物的,送粮食的,还有送牌匾的,上面竟然写着:“为民除害,荡平一方”这都什么词呀,看着就好笑。
李貌才早就被曲进单独教育过,要求他,不得攻山,不得杀人,不得让山上的乱民乱动,只需要在山角下警戒,以弓箭为主,山上如果没粮食了,就要派人及时派送,不得有一人饿死,更不得让京山县的人胡乱插手,如果来了,就让他们准备粮食,酒肉,其它的一切等曲大人到了再说。
李貌才这个郁闷呀,我是当兵的,要杀贼的,可你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还准备酒肉,要开庆功宴呀,还没打呢好不好,当兵的不让杀贼,要我们干什么,哎,这年头连兵也不能好好少了,命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