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睿王中蛇毒,所以提前离开了猎场。
最后比赛结果毫无悬念,赢的就是太子龙霖那一对,输得自然是提前回去的龙煜那一组。因为龙煜中毒,那么惩罚自然只能先记下了。
杨夭夭一直守着龙煜,整晚未眠,眼睛充满血丝。
水冰柔欲来看望龙煜,都被秦桑落挡在门外。
秦桑落精明,知道杨夭夭是着了水冰柔的道,结果连累了龙煜。
自从上次水冰柔以死相逼,破坏龙煜的婚礼后,秦桑落对她再无半点欢喜,有的只是厌恶和嫌弃。若不是碍于水冰柔是现任鬼医谷谷主水游的女儿,秦桑落真想让她永远消失在睿王府。
龙煜呼吸越来越弱,杨夭夭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现在每一秒她都害怕,怕这是最后一次感受到他的呼吸和温度。
那种无力感快要摧毁她,让她几近崩溃的边缘。
“锦珠子,哪里有锦珠子?”杨夭夭痛苦不已。此刻她多么希望有菩萨出现在面前,能够救苦救难。
秦桑落一直在药房制药,希望可以制出一副药解了龙煜身上的毒。即使希望渺茫,也要全力一试。
“拿水来。”杨夭夭见龙煜嘴唇干裂,忙喊道。
只是并没有人应答。
杨夭夭只得起身,自己去厨房端水。
当她走到回廊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话,而且提起来自己的名字。
“杨夭夭养的兔子前些天不是被毒蛇咬了吗?怎么没死?”有一个丫鬟端着水往自己方向走来。
另一个丫鬟与她同行,手里端了一碗粥,回答道:“我看见那兔子吃了带血的草,结果就没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蹊跷。”
“你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毒蛇呢?”端水丫头压低声音道。
“我妹妹说她在修剪花枝的时候,看见莲藕姑娘鬼鬼祟祟在兔子窝旁边放东西。”端粥丫头说话更加小声了,说着还打量了周围。
杨夭夭并不知道兔子被蛇咬的事情,但是她记得前几天给兔子割草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还流了一些血,当时她并未在意。如果兔子真是吃了带血的草而平安无事,那么自己的血应该有解蛇毒的功效。
莫非自己的血真能解毒?念及此,杨夭夭仿佛又看到了人生希望。匆匆忙忙赶回龙煜的房间。
杨夭夭在门口遇见制好药丸而来的秦桑落,她挡住了她:“你不要进去了。”
“不行,我必须进去。”杨夭夭斩钉截铁道。
好不容易有一线希望,怎么能不尝试一下呢。
杨夭夭伸出手,在秦桑落面前晃了晃,道:“我的血,可以解毒。”
“什么?你的血能解毒?”秦桑落不信道。
“前几天我养的兔子被毒蛇咬了,因为吃了我的血浸染过得草而无事了。”杨夭夭现在只能寄希望自己的血,绝对不能放弃。
秦桑落半信半疑,从医多年,没有见过血能解毒的。
不过她未再阻挠杨夭夭,有一线希望,都不能不尝试。
信手拿起房间内的剪刀,戳破自己的手心。手握成拳,血顺着拳头滴落。
可是龙煜根本不能动,自然不会张嘴。
杨夭夭扶起龙煜,求助秦桑落:“秦姑姑,把王爷的嘴掰开。”
秦桑落用手掐住龙煜的下颚,使力掰开他的嘴巴。
杨夭夭手中的血一滴滴全部落进龙煜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龙煜突然睁开眼,喷出一口黑血,随即又倒下,闭上眼睛。
“成了。”秦桑落欣喜若狂。
失去血色的杨夭夭觉得眼前有些黑,不过露出了会心一笑。
秦桑落立刻为龙煜把脉,高兴道:“少爷体内的毒素所剩无几,只要我再给他配几副药材,不出三天便可全解。”
“那就好。”杨夭夭高兴道,仿佛黑暗的世界全部亮了起来。
“如果我所料不差,杨姑娘应该曾经服食过锦珠子。锦珠子融进了你的血液,所以你的血才能解毒。”秦桑落推断道。
杨夭夭回想起小时候她的师傅简如霜给她吃过一块形状奇怪的红色糖果,当时她问蒋如霜那是什么。简如霜说是一颗树上长出来的野果子,吃了可以变得更加漂亮。现在想想,那颗糖就是锦珠子无疑。
忽然开始想念简如霜,也许是她冥冥之中保佑自己,遇事逢凶化吉。
秦桑落突然握起剪刀,直抵杨夭夭的胸口,“能拥有锦珠子的人绝非一般人,你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接近少爷?”
杨夭夭失血过多,身子虚弱,颤了一颤,苦笑道:“何为一般,何为不一般?是否我是丫鬟就是一般人,我是公主就是不一般?”
秦桑落看着杨夭夭,临危不惧,虚怀若谷,根本不是一个丫鬟能有的样子。
“你是公主?”秦桑落问道。
“我是游云宫宫主杨夭夭。”杨夭夭虽然承认自己是宫主,但是此“宫主”非彼“公主”。
杨夭夭为前任游云宫公主简如霜报仇,杀了仙剑山庄庄主,龙煜亲眼所见。所以依据龙煜的智慧,应该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她就是现任游云宫宫主。
游云宫在江湖上虽然门派不显,宫内弟子也不多,可是游云宫第一任宫主千珞创立的归真剑法,看似简单,却十分玄妙,一直是各门各派教导学剑弟子的入门剑法,当初千珞和各个门派有个约定,她传授归真剑法给他们,日后若游云宫有难,他们一定八方支援。
“为何好好的游云宫宫主不做,非要到睿王府做丫鬟?”秦桑落收回剪刀,却依旧审问杨夭夭。
杨夭夭咳嗽几声,道:“我要借助睿王的力量去报仇。”
“报仇?谁是你的仇人?”秦桑落问道。
“皇帝龙影。”杨夭夭有些站立不稳,身子晃了晃。
“你和皇帝有何仇怨?”秦桑落疑惑道。
“我的身生父母乃被狗皇帝所杀,我要为他们报仇雪恨。”杨夭夭与秦桑落周旋,但是她对皇帝的恨意一点都不假。
“我家少爷也是皇室中人,凭什么你认为我家少爷会和你合作?”秦桑落问道。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功高震主,就是为君王所忌。古往今来,功臣都未有好下场。睿王英明神武,颇具王者霸气。试问那小肚鸡肠的皇帝能放过他吗?”杨夭夭分析事实。
“看来我们确实应该合作。”秦桑落将剪刀一把扔在地上,似对杨夭夭放下了防备。
虽然杨夭夭所言仍有疑点,是真是假有待考察。但是她确信杨夭夭和他们有同一个目标,就是要了皇帝龙影的命。
杨夭夭脚步有些虚浮,走的比平日里慢了许多。
当杨夭夭离开房间,龙煜睁开眼睛,轻声道:“秦姑姑,多炖些补品,给她补补。”
看到龙煜再开口说话,秦桑落高兴不已。不过还是叮嘱道:“少爷先别说话,好好休息。杨夭夭那里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吧。”
龙煜点点头,其实刚才他一直醒着听杨夭夭和秦桑落对话。
十日后。
寒风凛冽,雪花飞舞,这是今年荣城的初雪。
雪花一片一片,轻盈柔软,似柳絮,似芦花,又似鹅毛,飘飘洒洒,落在这个尘世,封锁它的万千风情,只留下一片银装素裹,圣洁的白。
赶在风雪天回到睿王府,听雪带回来一个消息,福王已经痊愈。
可是因为听雪私自去芦城探望福王,龙煜不得不对他做出处置。思虑良久,龙煜将他赶回雪羽城,同张子易一起镇守边关。虽然听雪不大情愿,可是这是龙煜对他的惩罚,必须服从。
自从龙煜解了毒之后,杨夭夭丫鬟身份虽然没变,但是已经不用干些粗使活计,也不用再伺候水冰柔。听风也收到命令,从李府来睿王府,专门伺候杨夭夭。
次日,雪下的依旧强劲。
白雪皑皑,千里冰封。大千世界,唯有梅花不惧严寒,独自盛开。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文人骚客,下笔生辉。雪中赏梅,梅下观雪,不知成就多少风流佳话。
皇室宫廷,素来爱好风雅。趁着雪飞梅开之际,举办一场赏梅宴乃常规娱乐活动。
杨夭夭已经从下人房搬到了一处独立院落,杨夭夭给它取名甘来院。
除了听风,另外加两个丫鬟和四个婆子伺候。
因为落雪,杨夭夭待在房间里不出门。
听风端着热茶进她的房间,看到她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凑近一看,居然都是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听风念着杨夭夭写的诗句,问道,“小姐,这些都是你写的?”
杨夭夭摇摇头道:“这些没有一首是我写的。只不过要去参加皇后举办的赏梅宴,只好先背几首诗,以备不时之需。”
“吟诗作对我不擅长,附庸风雅也非我所喜。真是伤脑筋。”杨夭夭趴在案桌上,眉头皱的比天高。
“怕什么,不会就瞎说吧。我看那些读书人,十个有九个都是睁眼说瞎话,狗屁不通。”听风将茶放在杨夭夭跟前,劝解道。
杨夭夭被逗笑,端起茶一饮而尽。
“小姐,你去参加赏梅宴,会带我去吧。”听风眨巴着眼睛,一脸讨好道。
“你愿意去就行,我巴不得。”杨夭夭道。
“那太好了,我又可以穿漂亮衣裳了。”听风欣喜道。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杨夭夭无奈摇头。
这次宫宴分为两席,女人们在御花园赏梅踏雪,游园听戏;男人们在清风阁饮酒吃肉,吟诗作对。
这一次龙煜并未准许水冰柔进宫,作为没有任何品级的非官家女子,水冰柔自然没有皇后娘娘的请帖。
杨夭夭和听风进宫之后,规矩地赏花,规矩地听戏,规矩地休息。总之规规矩矩,不出风头。
只是你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自动上门。
杨夭夭走得乏了,坐在一处亭子里休息,听风也在一旁。
“杨夭夭在哪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的是刁蛮公主龙秋露,她的父母是帝后,哥哥是太子。所以龙秋露在千恩万宠中长大,性子乖戾嚣张。人见人躲,是个谁也惹不起的霸王花。
找茬的来了,杨夭夭心中一叹。
“你就是那个杨夭夭?”龙秋露身穿蓝色绣芙蓉袄褂,外披紫色狐裘,十三四岁年纪,一脸稚嫩,十分傲气道。
“民女杨夭夭见过公主。”杨夭夭起身行礼。
听风也跟着行礼道:“奴婢听风见过公主。”
龙秋露仔细盯着杨夭夭看,发现杨夭夭的容貌竟然美过了自己,十分生气,遂命令自己的宫女道:“河柳,给我毁了杨夭夭的容。”
“干什么。”听风第一时间拦住叫河柳的宫女。
“公主息怒,敢问公主因何要毁民女的容?”杨夭夭不卑不亢道。
“你长得美就是错,犯错就要受罚。”河柳扬起头,替公主解释道。
听风立刻跳起脚,回呛道:“我呸,我看你们长得丑才是错吧。”
“你个贱婢,竟然敢说本公主丑,拉下去斩了。”龙秋露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
看这无理取闹的架势,杨夭夭知道这一次公主龙秋露不会善罢甘休,忙道:“公主乃天潢贵胄,要杀要罚民女不敢违抗。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民女轻易毁去容颜,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而家婢护主心切,并非有意冒犯公主,公主仁心,还请饶她一命。”
“饶什么饶。”龙秋露不耐道,“河柳,动手。”
河柳正拿着匕首,朝听风和杨夭夭二人靠近。而她得意阴鸷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
听风平素呆萌,关键时刻却很彪悍。她反手一扬,迅速地抓住了河柳握匕首的手腕,与此同时,她的左手也顺利制住河柳另一只手,让她如被束缚的猎物,动弹不得。
杨夭夭给了听风一个赞赏的眼神,听风报以微笑。
杨夭夭虽然瞧不上乖张毒辣的公主,但是此刻她身在皇宫,不得不委曲求全。
“公主,还请听民女一言。”杨夭夭向前一步,对龙秋露道,“公主乃金枝玉叶,贵不可言。民女却只是沙海一尘,泯然众生。公主绝代风华,有大家风范,是不会与我等草民一般见识的,对吗?”
河柳根本不是听风的对手,既然杨夭夭给了台阶她下,龙秋露自然顺阶而下,一脸煞有介事道:“刚刚只是跟你们玩闹罢了,谁要和你们一般见识。”
“恭送公主。”杨夭夭行礼,看着龙秋露和河柳走了,才松口气。
因为龙秋露一事,杨夭夭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向皇后称病,提前离宫。
杨夭夭又躲过一劫,暗处一直跟着杨夭夭的索殷公主气的折断梅枝。其实龙秋露来找杨夭夭,就是索殷暗中挑拨的。
杨夭夭回到睿王府,发现睿王已经回来了。而且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美人。原来众人喝酒之时,提起猎场输了比赛需要受惩之事。龙霖作为赢的人,就送了一个美人给龙煜作为“惩罚”。
龙煜给那美人赐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