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住麦克风的位置,小声地问对面还在翻最后几页纸的费末邪:“她问我那天是谁把她带回来的。”
费末邪挑挑眉:“你说是一个白衣僧人挡在她面前,为她念了段经文就行了。”
费鹿鸣想了想,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把这段话转述给那一端的林应现。
“啊?白衣僧人?是我们那天看见的那个吗?“
“嗯对,是他。”
“那他边上那个白衣服的男的呢?那个留着长头发的?”
“...”费鹿鸣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圆上,过了几秒开口接上:“那是我表哥,那天刚好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费鹿鸣紧张的想是不是林应现开始怀疑了。
费末邪看着他的表情很麻木,看起来都忍不住想开口嫌弃他这个破借口。
“费哥,”没想到她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你说,你怎么就跟你表哥长得那么不一样呢?”
“...再见。”费鹿鸣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又忍不住抬头看了费末邪那张精雕细琢出来的脸蛋。
“不得不说,”费末邪忽然放下那打纸,手指交叉的握住,把手肘放在桌子上支起来,跟当年学校里教导主任准备教育学生一样的姿势看着面容憔悴的费鹿鸣,“你朋友对你还真是无条件的相信...”
费鹿鸣没讲话,又顺了顺自己头发,喝了口水让自己清醒一些。
费末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下次要想撒谎,想高明一点。”
“...我不会撒谎。”费鹿鸣闷闷地回答他。
“我想问你点关于五叶神的事情。”他忽然开口。
“那你先把店门给关上。”费末邪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们去里屋谈。”
费末邪对待这件事情小心谨慎的像是一个间谍在执行国家机密,不过在他眼里这事可能比所谓的国家机密重要的多。
“你还担心有人窃听?”费鹿鸣嘴上这么调侃了一句,身子却没停下来往门口走去的脚步,听话的把门锁给拴上后把营业的牌子也翻到了正在休息的那面。
费末邪坐在里屋的凳子上,手上片刻不离他那天下午逛超市买来的白色无印花保温杯。
“万一真的出事了,我们两个会没命。”
听他语气这么轻描淡写,费鹿鸣不忍心想到他这几百年混过来是遭了多少人的道。
费鹿鸣脱下鞋子,盘腿坐到自己床上,刚好对着费末邪:“你来这么久了,找到过几个神使?”
“嗯...”他垂眸想了想,随后张口答道:“加上你,一共三个。”
有点少。这个数目出乎了费鹿鸣的意外,他以为有几百年时间,再怎么说也是七八个。
“没那么好找。我的神使,都被迫避风头避的很严重。”他斟酌着语句开口,不想把事情讲的那么露骨而难堪。
费鹿鸣想了想也是,主神都成这样了,神使过的惨一点也是正常的。
“会这些灵术的,不止五叶神五家,但是会半神术的,只有五家。”费末邪边说边旋开杯盖,“在这一界过活的人都想杀了神使继承力量,但是神使可不好杀,因为有主神帮衬,自己也有本事。”
费鹿鸣一言难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你应该得到的本事,我会教给你。”缕缕水汽从杯口里飘上来。
“不是本事的问题...”费鹿鸣有点咋舌于这个利益链的残忍,“为了当个神使,至于杀人吗...”
费末邪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这是一个蠢到家的问题,但是也是一件蠢到家的事情。
“因为,他们贪得无厌。”
“那可能是我现在不太能理解自己的处境吧...”有点懵的他尴尬的笑了一声,选择换个话题,毕竟他有一大把事情不知道。“五叶神是哪五叶啊?”
出人意料的,费末邪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话。
费鹿鸣有点疑惑:“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费末邪清了清嗓子,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还真不知道啊?!”
“我,不是全部都知道。”
“啊?”费鹿鸣越听越觉得他这个主神不靠谱。
“不知道为什么,我来了凡间之后,就慢慢的忘记了之前的事情。”费末邪喝了口热茶,“我只记得时空神和风雨神了。”
“...好吧。”费鹿鸣瘪了瘪嘴,感觉自己也问不出来什么名堂了。
真惨啊,逮着自己的主神了,知道的事情还是没怎么变多。费鹿鸣本来想知道些关于鬼神更多的事情,不过看来费末邪现在除了在这些画结的功夫上比自己牢靠以外,并没有更多的情报。
“那我们,之后做什么?”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费末邪又双手捂住了没盖的杯子,“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练好画结和一些基本的灵术。这些我还是记得的。“
“学这些...有什么用处吗?”昨天练害怕了的费鹿鸣小心的问了这句话。
费末邪抬眼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想在灵师会被打成筛子,你就别练。”
“这是什么东西?”
“五叶神主持的一次比赛。大概是五年一次。”费末邪微微眯起来眼睛,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参与过的灵师会,“上一次的比赛,好像是四年前。”
“你直接告诉我下一次是多久就可以了...”
“明年的初夏,一直持续到至少第二年开春。”他想了想,“真正的结束时间应该是到最后的胜利者得出。”
“不是...那最长的一次是多久啊?”费鹿鸣越听越背脊发凉。他一个活了二十三年没沾过这些东西的人,忽然就要被赶去参加比赛了。
费末邪嘴皮子一动:“好像是到第二次比赛开始。负责主持的主神把人给全部带了回来,然后重新制定了规矩。”
“什么规矩...”
“我也忘了。”费末邪坐在那里面无表情,“我都好几百年没去了,规矩变没变我也不知道。没变,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那你这个主神一路辛辛苦苦找过来神使这边就是带一堆凶多吉少的事吗。费鹿鸣把快要到嘴边的这句抱怨话吞了下去,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坐在那里云淡风轻的费末邪。
“我记得不是有一个动画片吗,叫什么小精灵,”费末邪忽然开口,眸子里带着些笑意,看着低头坐在那里还生着闷气的费鹿鸣,“我是训导师,你就是小精灵。”
费鹿鸣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