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澜来的时候成绩已经不成样子了,蒙混了一下还是被分到了优班,分过去之后,苏意澜才发现所谓优班,除了老师好点,几个学生还不错外,也优不到哪里,不过这些已经够了,对于苏意澜来说,只要老师不太糟,就够了,苏意澜的狠让整的班的同学震惊了,她用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从倒数第一到了第一,大家都对她心有余悸。这还是工作以后班上数一数二的优生私下告诉她的。记得当时的苏意澜没有太在意,尽管几个男生说的无比真诚,但是苏意澜知道当时的惆怅彷徨和痛失挚友的悲伤郁结在心里的那种难受经过再多年都会成为一根刺,没事就戳的她隐隐作痛。
其实在苏意澜得知蒋婵的事情之后没多久,住校的苏意澜就彻底断粮了。那个月她回家临走前,妈妈一直在旁边愁眉苦脸,叔叔也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笑。苏意澜等了一刻钟吧,母亲才说:
“你知道的,他那么久没出去工作了,上次的钱也没有收到,是真的暂时没钱给你。”
苏意澜看了看两鬓已经隐隐有些白发的母亲,算来也就不过四十,心里于心不忍,想了想饭卡里面应该还有二十多三十来块钱吧,应该勉强能够撑过一个星期。如果省着点的花。就硬着头抻着脖子出门了。连多余的表情也不屑有。
那个时候的物价不像现在这么高,也没想象的那么低,包子馒头八角钱一个,荤菜五块钱一份,素菜二块五一份。说也奇怪,那个时候的苏意澜吃的格外的多,比男生还多。那种特大号的饭盒打的满满的,苏意澜要不了十分钟就能吃完,才勉强觉得饱,别人吃一个包子,苏意澜还要加两个馒头。可是没钱以后,苏意澜不敢打荤菜了,素菜本来就便宜,量也少,不及饭盒的三分之一,就是水煮的白菜有时候还没盐,翻来覆去的挑也没半点油腥子味儿,苏意澜吃不饱就喝水,一大瓶水“咕咕”的喝完,还是觉得饿,没劲儿,脑袋也转不动了。反正晚上是不能再花钱打饭的了。早上买两个馒头,吃一个留一个,留下来的原说是晚餐,白天顶不住饿,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少少的掐一块放嘴巴里还不敢嚼。
一连两三天了,苏意澜盼着姐姐来。姐姐还是那个姐姐,姨妈家的女儿,在D城打工,高中文凭,没用,找不到好工作,工资低,多数时候也自身难保。苏意思来想去临走的时候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她发了条信息,她回:“你再坚持一下,我过几天发工资,先挪点给你,救救急。”
姐姐是周五的中午来的,快绝望了的苏意澜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一回,她们在校园里溜了一圈,下午上课的时候姐姐就回去了。那天下午,苏意澜打了一份荤菜,小心翼翼的捧着,想着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容易,什么时候才能毕业呢?她突然就不太敢去想还能不能顺利把书读完的事情了。
转眼,终于要高考了,苏意澜要回户籍所在地去考,所以就要先回去报名。苏意澜打算早去早回,就请了假先回家收拾东西,头天下午要回家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开心,回去了还是要见一见他的。穿什么呢?他见到自己会不会也很开心?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苏意澜收拾着东西,弟弟才从地里回来。原来是放学后被叔叔叫去帮忙了。有些日子不见,苏意澜看了心里自是欢喜。再多看一会儿,不对了。弟弟的肩膀,对,一高一低。苏意澜把他叫了过来,一碰,弟弟“哇”地一声,疼的惊叫唤。苏意澜的眼泪也跟着就满了眼眶。她沉着脸问:
“怎么回事?”
弟弟胆怯的看了她一眼,又闪到墙了一边,忍着痛不敢说。
“说!”苏意澜偏着头朝他吼了一句。
“就是……我叔叔打的。”
“用啥子打的?”
“灶头下的铁火钳。”
苏意澜的心一下冷了半截,她走过去,一把拉过弟弟,把他脏兮兮的衣服往下一扒,肩膀那儿肿得发黑,苏意澜的眼泪“啪啪……”地就往下滴。可能是姐姐的眼泪打在自己的肿的肩膀上,疼,弟弟也不住的拿脏兮兮的手背揩眼泪。
母亲已经背着一大背猪草走过院坝,苏意澜隔着房门就吼道:
“给你打成这样,你跟妈说没?”
“说了,她说过几天消下去就好了。”弟弟怯生生的说。
这时候,那个男人的声音也从外面传来:“饭煮好没?”
苏意澜听到这里,火起的很,起身就冲了出去,也不看那男的,跑到母亲边上,质问道:
“泽儿的肩膀是咋回事?”
“啥子咋回事?”
“你不晓得哇?肩膀都打的一上一下的吊起了,你说咋回事?”苏意澜心里的火噌噌噌的直往上冒。
“哦,那个哦,小娃儿哒,过几天就好了,啥子给你一上一下就吊起了哦,说些话硬是……嘿嘿嘿……”妈妈放下背篓,站起身来嘿嘿的笑,不当一回事。
看得苏意澜气不打一处来,想抓狂。她使劲的往背篓上一踢,吼着:“啥子叫过几天就好了,咋一个星期了还没好喃?这哪个打的?当真以为我一家人好欺负啊,给我打成那个样子!”苏意澜说的眼皮往上一翻一翻的就是不看那男人,又痛心疾首的说:“这是你自己的娃儿,被打成这个样子你也看得,还嘿嘿的笑,下次再被我看到,我丢了这条命,非把他整蹉跎了不得!”苏意澜吊着嗓子恶狠狠的说完,转身踹开合上的门就去让妹妹找来酒、纸和火先用土办法把酒烧热了让弟弟伤口上擦。
母亲还在外面打哈哈:“泽儿本来就不听话,你又不是不晓得。”
苏意澜听着鼻子里面冷哼一声,刚灭了的火又腾的冒起来:“再不听话,也不得拿给你几个给我往死里整,那么大个人了,心里没点数哇?以前嘛是看你面子上,怕你难做人,我没吭声,现在给我搞成这个样子,接下来还想干啥子?”
母亲自觉理亏,还是想再维护一下那男的,就说:“你叔叔也是不小心,又不是故意的。”
苏意澜看着弟弟咬着牙不喊疼眼泪“啪啪”地掉,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回她,也跟着掉,妹妹在旁边也跟着掉。
吃饭的时候,母亲鼓捣弟弟妹妹来喊自己,苏意澜躺在床上,背对着里边儿,不答应也不下来。后来母亲过来拉她,她手一挥:“走开!”
“喊你吃还喊错了哇?”
苏意澜也不答,就喊着妹妹:“意姗,把爸爸生前留下的那把匕首给我找出来。”
妈妈笑着打趣道:“咋个?你还要杀人哇?”
“哪个以后敢再给我打成这样,看我不捅了他!”苏意澜边从床上爬起来边咬牙切齿的说。
吃过晚饭后,大家在院里里面摆龙门阵,苏意澜拿着一尺长闪着钢火的刀,当着他们的面磨的霍霍有声,月光下,那刀口就跟她的脸色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