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太好吃了！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饱的一顿饭了！呜呜呜~”
糟老头子一边大口吞咽着饭菜一边仰头痛哭，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有够凄惨。
“哼！家里刚好吃剩下了一点饭菜，丢掉的话有点浪费了！就当是可怜你了！”小巴飞背倚着栅栏很是嚣张地说。
糟老头子吃饭的动作却停顿了一下，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孩子啊。
“啊唔~唔唔唔~”糟老头子似乎吃的很香。
倚着栅栏的巴飞斜眼看着糟老头。
“喂，我叫巴飞，糟老头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果然就是一个小屁孩啊~一点也不知道尊重老人家！”糟老头子似是生气又无奈，叹了口气，仰头往着星空，风有点大，今晚没有星星啊。
“我的名字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叫我糟老头子吧，我看你叫着倒是挺欢的。”糟老头子平淡无所谓的说。
“随你吧，反正也就是萍水相逢罢了，或许我明天都见不到你了。”
“是吗。”糟老头笑笑。“你说的，挺对的。”
风呼呼地吹，并没有因为谁的感伤而停留下来，如果它停了，也就消失了。
“心累吗，小子？”糟老头突兀地问。
巴飞的瞳孔动了动，没有立即回答。
“戴着一副面具是伪装？是逃避？还是别的什么？”
“是为了爱吧，真好。”糟老头自顾回答。“有时候人很可怜，一生劳累不知道为了什么，活得不明不白；有时候人又很幸福，只是因为找到了一种想要追寻、想要守护的东西，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也就不再空寂了。你的心很强大，也很脆弱。”
巴飞立在原地没有动作，只要他不说出来没有人可以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不说话是保护内心孤独的最好的方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吃完了吧，吃完了就把碗还给我，我要去睡觉了。”巴飞收回老头子手里的碗，戴着他的面具，捂紧他的面具，稳稳地走回了屋。
糟老头子倚靠着栅栏歪过头，就这样目视着巴飞回了屋，等到那一声“咔嚓”声响起，他才转过头来，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和着即将到来的冬风，糟老头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又是一个难熬又美妙的夜晚……
巴飞背靠着大门良久。这屋外的风呼啸着，屋内却是温和，面具下的小脸总算是温暖少许。
轻声轻脚，巴飞来到小米的房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小米的酣睡声能让巴飞感到心安。面具下的笑容是很丑的，巴飞看不到，要不然他一定会被自己的笑容吓一跳。
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冬天来了，仿佛一夜间这个城市白了头。雪花的容颜很美，白的纯洁喜人；雪花初降这人世间，犹如新生的婴儿不知人世。
糟老头乱糟糟的头发雪白一片，巴飞也不知道是它原来的颜色还是被这雪染白了的，睫毛、胡子亦是白的。
“阿嚏！”糟老头被冷醒了，像松树上的雪花被人摇落一般，老头子头发上、睫毛上、胡子上的雪都被震了下来。
原来，他的头发是半灰半白的啊，被惊倒在地的巴飞心里这样想着。
“唔~”老头子擦了擦鼻涕，这才发现坐在地上的巴飞。
“嗯？小子，起这么早要干嘛去？”
巴飞起身拍掉了裤子上的雪。
“去工作。”
“工作？你？”
“对啊，怎么了！”
“没，没怎么。”
“哼！”
巴飞雄赳赳气昂昂地踏着地上薄薄的积雪层走了，怪异的鹰面具依然戴在脸上。
“哼我！哼！”
糟老头子也站了起来，抖掉了身上已经积累了一夜的雪然后寻着巴飞的身影去了。
“今天该干嘛呢？”巴飞一边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思考着今天的工作内容。工作，不好干啊~
不知不觉，巴飞来到了一处闹市区。街道上人来人往，巴飞的收入来源就夹杂在这些逛街的人里。为此，巴飞特地炼出来了一双“识货”的眼睛。巴飞就在这人流里左右探寻着，他的目标一般是看起来清纯可爱又有钱的少女，很少把男孩们当做目标，尤其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因为这样即使他不小心被抓到也不会挨打，虽然也有出错的时候，但总之这种情况很少就多了，能少挨打就少挨打，他又不是受虐狂。
寒冷的空气一点也不能阻挡少女们逛街的热情，巴飞也积极地寻找着合适的目标。但这工作不好做，女孩们要不是三两成群的就是身边有男朋友陪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巴飞仍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有声抗议着。
“唉唉唉，你们等一下。老板，这个是什么东西做的啊？”说话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衣，看起来模样甚是清秀可人，她正站在一个小摊子前看着炸锅里已经炸得金黄的圆饼状小吃。
“哦，这个啊，这个叫洋芋粑，是用土豆做的，很好吃的，小姑娘要不要来一个？”
“好香啊，给我来一个！”
“好，你要辣椒面吗？”
“辣椒？是撒在上面的吗？”女孩指着洋芋粑的表面问。
“对，要来点吗？”老板问。
“嗯，来一点吧。”
趁着没人注意，巴飞把手伸向了女孩的包。
“小飞！”
“啊！”巴飞被吓个不轻，连带着吓到了面前正等着洋芋粑的女孩。
“乖，跟爷爷回家！”
巴飞的手被忽然出现的糟老头子一把抓住，巴飞没敢叫喊，他这时候正心虚着呢。于是老头子抓着他的手拖着他离开了。女孩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又转过头继续兴致勃勃地等候她的洋芋粑了。
“放开我！放开！”巴飞把老头子的手给甩开。“你干嘛啊！”
“我还想问你刚刚要干嘛呢！”
“我工作不行吗！”巴飞气急败坏。
“工作！做小偷？偷钱？这就是你的工作吗！”老头子质问。
“这，这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啊！”巴飞恼羞成怒，猛地堆了一把糟老头，老头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去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偷鸡摸狗？你懂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自诩高尚地以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对我说这些话！”巴飞眼眶都红了，没人能理解他的痛苦，他们只会在一边用自以为对他好的话语来劝告他。
“你！难道偷人家钱就是对的吗？”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想教训我吗？是想教我怎么好好做人吗？就用你那自以为高尚正义的语言来教育我！你只是一个臭乞丐！一个没有人要的糟老头子啊！你不也有手有脚吗，啊！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工作呢！你觉得你乞讨就是对的、就是正确的吗？”巴飞怒吼出声，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骂一个人，这么用力骂出声，仿佛要把胸怀里淤积的所有阴霾都释放出来。
“这，这，原来，我还是错了吗？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以为我都放下了……”老头子呆愣在原地，嘴里嘀嘀咕咕地似乎是陷入了魔怔一般。
骂出来了，发泄出来了，心里也就舒服多了，压力太大，会把心压坏的。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过了一会儿，巴飞先回过了神。巴飞抬头看了一眼糟老头，他还在那陷入思考不能自拔。巴飞没有管他，转身走了。
仰看天空，寒冬的太阳依然明媚，它却提示着巴飞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午饭是没有着落了，下下一顿也不知道在哪里等着他。
巴飞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这里只留下一个糟老头，还有一排小小的脚印，不过，很快就会被无情的风雪掩盖的。
“喂，小厮，我们两个能不能大富大贵就看你的了，这几天都要非常小心，绝对，绝对不能被警察发现！只要我们能够顺利躲过这一次，等我们上了船出了国就能再也不用干这种活了，到时候金钱有的是，美女随你挑，你可不要给我失手啊！”
“我明白，老大，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监狱的感觉！”
“还监狱！如果你被抓到了那就是死刑！哪还有监狱等着你！”
“咕咚！”小厮猛咽口水，脑门上直冒冷汗。“我，我知道。”
“这东西你千万给我藏好了，我是警察的头号目标，他们会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花在我身上。所以，我得去将警察引开，这东西带在我身上实在是不安全，我们两个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老大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说：“如果，如果我被警察抓到了，没有按约定时间到达海口的话，你就一个人带着这东西走吧。”
“老大！你！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厮不敢相信，这话居然会从一向自信的老大嘴里说出来。
“好了，你个傻子，管好自己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等过了今晚，我们两个就分开，你一个得随时小心，明白吗？还有，这次时间可能会很长，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嗯，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