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的出发点站得很高，比很多人都高。这里不光说他的事业还有他的思想。大多数人还在想着能不能改革的时候，他已经想到将来会面对国外竞争了。《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已经通过快三年了，《外资法》也正在酝酿。改革开放，涉及到国计民生的产业，国家会对外资做出限制，但是一般性行业呢？我们就白白扔掉吗？我觉得不能。今天我不多说，还是说说小周的事情。你们思考一下。”
康劲夫停下长篇大论，给众人一点时间。周向南就不自在了，感觉跟参与了重大秘密似的，关键是他不够资格参与啊，所以整个人都处在忐忑不安状态。
“康书记，小周同志从事的工作还是属于农业方面，您看省里是不是可以制定相关的农业政策，给与此类的企业一系列的优惠政策，帮助他们在初期能顺利一点发展，比如说起步时期帮他减轻负担，并且不受某些思想的干扰？”
农业厅厅长王教义有意识的提了一句。
秦振邦眼睛一亮，“康书记，我们区里研究一下出个政策吧？省里不太适合动作太大，出政策牵涉面太广，影响太大。还是以区为单位比较好，别人若是认为我们走错了书记您还能为我们挡一挡。”
康劲夫终于没那么严肃了，“你们区里做一个试点，效果好的话全区推广。我的要求是：做好调研，倾听基层的声音。尽量低调，闷头谋发展。国有资产不得流失。你们可以去江淮机械厂看一看，小周也是那里的经理。振邦、新宇，沿海省份已经开始了，我们的地理位置本来就落后于别人，若这个时候还不开始启动，以后就越来越落后。所以你们责任重大。”
秦振邦点头，褚新宇却有些惊愕，再也保持不了平静状态。这是搞全面改革啊！从农村到城市。
康劲夫看了褚新宇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小周，你还有什么对未来的规划没有？先不用考虑困难。”
“康书记，我想再建两个厂，炼油厂和屠宰场。您看？”
“小周，步子不小啊，是不是有点急于求成了？你这饲料厂才建成没有多久，不需要沉淀一下吗？”
“康书记，我建这两个厂也是为了获取原料，豆粕和骨头，其中油菜籽、棉籽、大豆、黄豆榨油后的产物都属于豆粕，我们这豆类和棉花种植比较少，冬油菜还是比较普遍的。”
机会难得，周向南马上把最迫切的两个建厂愿望提出来，尤其屠宰厂，对以后的发展很重要。
“康书记，饲料厂目前的原料都以陈粮为主，但陈粮的质量无法保证，不知道公家能不能让我收点油菜籽或玉米。我准备采取合作社的形式，大家自愿以土地入股，一起来干这个事业。”说完满是期待的等着。
康劲夫思考一下，“政府也想投点钱进来，你愿不愿意接受？”
周向南一愣，这方面他真没考虑过，本能得就想拒绝，话到嘴边又狠狠的咽了回去。周向南左右权衡利弊，最终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这一迟疑的功夫别人看他的目光跟刚才都不太一样了。
康劲夫见周向南沉默中思考着，“小周，有什么说什么，你觉得不合适可以不让政府参与。你不用顾虑，也不用害怕，把你自己的理由说出来，这也是一项调研，我想听听你的接受或者拒绝的理由，只管大胆的说。”
周向南不敢再犹豫：“康书记，我对政府入股没有什么意见，唯一的顾虑就是经营权问题。不知道政府参与到什么程度？”
“哦？你不愿意接受政府的指导吗？”
“康书记，政府有政府的职能，搞好宏观调控，这不是针对某一个企业；企业有企业的职能，那就是搞好经营管理，解决就业问题，提高大家的生活水平。如果政府和企业都做不到这一点，就说明出问题了。原来的江淮厂就是这样，政府管得太多，生产什么，何时生产，怎么销售等等都由政府计划，企业的积极性完全丧失了，大家干好干坏一个样，谁愿意多干呢，更别提创新了，这么下去只会让企业倒闭。”
“大家听听，小周在给我们的企业开药方了。你们怎么看？”
“康书记，小周说的有道理，我们就是以前管得太多，把很多厂子都管死了。铁饭碗和大锅饭都要不得，没有活力什么也干不好。这个江淮厂我还非得去看看不可。”秦振邦首先发言。
“康书记，我觉得入股甚至控股但不参与管理，也是一种很好的模式。”褚新宇的发言。
“康书记，照章经营，按章纳税就是好企业。”
…………
“康书记，政府象征性的入股可以让饲料厂取得粮食采购权……”
嗯？……是政研室主任肖炳文。场面静下来，粮食的统购统销权利在粮站或者一些粮油公司，现在的粮食部已经并入商业部，粮食部门是受当地政府和上级粮食部门双重领导的，大家都看着康劲夫，有的也看看粮食局局长李新山。李新山一脸笑意，好像无知无觉。
“振邦、新宇，饲料厂是小周一手创立的企业，政府的手不要伸太长，政府要给私营企业的经营减轻困难而不是增加困难。据我了解，南方很多私人企业都采取挂靠模式，你们的步子可以再大一点，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小周的企业涉及到粮食采购问题，炳文的意见可以参考一下。在城市企业改制方面，国营企业需要减负，不能再眉毛胡子一把抓，企业办社会的那一套行不通，那就把社会那部分砍掉交给社会，只要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就行。你们在制定政策的时候需要注意。”
会议室内只有康劲夫的说话声和钢笔在纸上的摩擦声。
“康书记，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深入研究，尽早出台政策。”秦振邦放下钢笔，一脸严肃的保证。
“振邦，你们肩负着为一个地区老百姓发展经济的重任，我们省是农业大省，你们地区更是农业大区。在确保农业生产的同时，搞好企业发展将是我们下一步经济发展的关键。”
“康书记，我们明白。”
“康书记，李局长，饲料厂的玉米我觉得还是县里出面合适点，跨区收购不是那么方便。”方支前提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你们自己研究决定。”康劲夫也知道地方保护主义的严重，这种状态短期内还难以改变。星辰农牧一个地方私营企业过去还真不一定能达到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