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妻主扶回到床榻上,眼里的泪落在床边。“白……”
“您醒了?”贴在妻主的耳边。“白……委屈你了!”妻主嘘弱的声音更令男人心疼。
“您别这样说……”握着妻主的手。“找个良人,改嫁了吧……切莫亏了鸩儿……”妻主显然已经快要不行了,心里还惦念他和孩子。“您会好的,一定会的……”哭脏拖着长音,趴在妻主的身上。
“白……”妻主的最后一声柔丝令男人哭的昏天黑地,世上最疼自己的人儿走了,他的天榻了下来,散尽家财也未能挽往妻主的性命,男人仰天,他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以后的日子定是难上加难。
有个叫门,男人想自是那肥大夫来了,暗扯了一下嘴角,妻主已经亡,讨债的人便上了门,还真是叫个悲漠无境啊!拉开闩,门前立有一行人。“你们找谁?”不记得欠有她人的外债,定是找错门了。
“找你。”太尊一扯嘴角,男人一怔,莫不是个登徒子,刚才一路跟踪来的,想要轻薄自己?“我不认识你。”男人说着便要关门。“公子才与那医馆的商定还算不算数?”
“自是算数!”男人再抬眼,想必是那医馆主怕他言而无信,找人守着,莫不要让自己跑了吧。“甚好,那馆主将你与她的那个转于我了。”太尊这样一说,那男人便明白了,自己现下已经货物,竟如此简单便转于她人。悲凄的冷笑两声:“如还有些人性,便等亡妻百日之后,若等不了,现下也行。”男人近乎绝望的声音响在太尊的耳畔,太尊皱了皱眉,四下望了望。“丧葬之事,男子不益出头。月,荷,你们二人替公子好生办置了,定要体体面面。”太尊命令着两个侍婢。
“遵命,小姐。”二人应了声便出门忙碌此事去了。
“小姐,你我非亲非故,何需如此?此下除了这一空宅,更无其他一样值钱物件。”男子有些惊慌,太尊望了望。“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还有一六岁孩童。”男人如实回道。
“我叫太尊,可否请教公子闺名?”太尊问道。“风白。”男人低声答道。
“好名字,人如其名,飘逸俏朗。”太尊一张口男人便沉下脸,这女人就是嘴皮子好,动不动就甜言蜜语的哄骗男子。他那个妻主还不是日日说要与自己白首,结果现下留他一个孤老。男人不再搭话,女人也不讨没趣,两人便这样立着,一人门外,一人门里。
侍婢办事果然快速,离开不到一柱香的时辰便带来大队人马,就连寿衣一干等全部备齐。男人这时才恍悟,将女人从门外让了进来。望了下天,这个时辰,鸩儿应该快下私塾了。“这里有劳小姐,我去迎迎鸩儿。”向太尊拂了拂身,也未掩面,便出了门。
男人再回时领回一个双眼红肿的孩童,两只星眸莹亮亮的。“给贵人作揖问安。”男子要求着。孩子甚是听话,弓了身便鞠了躬。“去见见你的娘亲吧。”男人拉着孩子进内堂换了孝服,孩子哭倒在娘的棺木旁。
三日后棺木里的女人便体体面面的下了葬,男人同孩子哭得几乎昏厥在她的坟头。太尊一等人都为那男子伤心的模样而心痛,太尊上前预扶起男人,男人调了个头拉着孩子便在亡妻的坟前,给太尊等人叩了九个响头。“贵人的大恩大德,风白没齿难忘,愿为您做牛马还您的恩情。”
“起来吧,回去再说。”太尊未让男子同孩子回那旧宅,直接来到她们下榻的别馆。“家中可还有些什么物件留得纪念,命月,荷随你取了来,今后便不要再回那里去了。”太尊的话很是明显,男子心想,定是要收了他为妾室,可依他的年纪未免大了许多,这不是让人笑话吗?这般年纪还改嫁!
见男子未应声,太尊以为他有所顾及,便开劝道。“我定不会将你卖进倡馆为倌儿,你可放心。我想要收了你,你可愿意?”男子抬起眉眼,惊色面上。“你不愿意?”太尊顿时失望,也罢,迫人之事她定不会做。“若你不愿,这下便命月,荷送你回去。”太尊起身,想去拉门唤人。却被男子拉住了衣摆而住足。
“若小姐不嫌风白是个寡夫,风白愿跟小姐,随身做个奴才也可。”男子怯怯的说着。
“甚好。”太尊一乐便握着男子稍有些糙的手,这定是受了许多苦才变得这样的。“小姐,风白斗胆,能否等亡妻百日后……”男子低着声问道。“自是应当。”
男子在亡妻百日后便随着太尊离开了该地,从此再未回过。
“什么?”男子瞪大双眼,望着对面的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尊不像个尊者?”女人的玉手在男子面前晃晃。男子跪于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风白,抬起头来。”男子颤抖着抬起脸,一张俊脸早已无点血色。“奴才不敢,奴才……”
“不许你自称奴才!风白,我为你将名字改了,你可愿意?”太尊将男子拉起。“任太尊做主。”开始就觉得奇怪,有谁会敢将尊字用在名中,只怪自己过于疏忽,未细想,依那气宇不凡的模样,他早该看出哇。
“就叫白风吧,我将风鸩的名字也改为鸩风,从此你们的人生便如名字一般,翻天覆地。”太尊拉着男子的手说道。“不过,那赵氏也真是疼你,孩子竟会随了你姓。”
“谢太尊赐名。”男子现下还如云里雾里般,自己几世修来的福气,竟得当朝尊主纳为妾妃。“本尊有一孩童,现年七岁,与鸩风年龄相仿,若日后有缘,便结为夫妇。”太尊口中的孩子便是日后在载事中英年早逝的圣尊。
男子随太尊回宫后便颇为得宠,男子也确是有些才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偶尔还会替太尊分劳一些国事,所以太尊颇为宠他,自是忽略一些其他的嫔妃,遭之妒忌也实属正常。
自那九年后,太尊那位所说的七岁孩子果然转成一个女子,模样英挺俊雅,太尊将尊位便传于她唯一一位女孩。也为她纳了妃取了妾室,怎耐那圣尊却不是一个闲人,成年后跟本不在尊城内,四处游玩,一走便是四年,四年后回于朝堂竟变了一人,终日心不在焉,也不理朝事,那时鸩风已经有十九,出处落落大方,翩翩一美少年,只因太尊曾许下承诺,将他嫁于圣尊为妃,便一直未许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