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等人知晓小皇帝是来找安然的，也很知趣的退下，柳安然带着小皇帝在院子里转悠，两人十指紧扣。
庭院角隅的海棠花开娇艳动人，朵朵向上，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迎风俏立，远远望去，霞光万丈。
“海棠无香，一大遗憾。”柳安然遥望，风拂过，她鬓角的青丝拂动，手轻勾勒，压到耳后，浓密的黑发不甘心的摇晃，像是柳枝在摇摆。
小皇帝手一带，将她搂了个满怀，气息暧昧的在她耳畔道：“若喜欢海棠之人嗅不到香味，那么这便是最好的成全。”
他总是这般，明明死板的像是块木头，根本不会表达感情，却在不经意的话语间，撩拨人心。
暗香浮动，也许那香无人能察觉到，但在喜爱海棠的人眼中，便是香气扑鼻，浓郁的让人心醉。
“嘴巴倒是甜了许多。”柳安然忍不住红了红脸，也不再去看他，转身到海棠树下，踮起脚尖，掐下一株海棠，别再发髻间。
小皇帝跟了过来，眼神灼热：“解语花虽然好，但怎么比得上我那如花解语的美人。”
海棠又叫解语花，原自唐玄宗拿海棠与杨贵妃比较。
柳安然被逗笑了，花枝乱颤，媚眼如丝，似假似真：“陛下也不怕做了那唐玄宗。”
小皇帝一本正经：“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做了唐玄宗有什么不好？”
话说完，就想起唐玄宗早年虽然励精图治，但后来实在荒唐，最重要的是，杨贵妃死于马嵬坡下。脸色不由得一沉，转而道：“贵妃终究是妾，你迟早是朕的妻，不一样的。”
柳安然见他这么慎重，有些想笑，“恩恩”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狡黠道：“臣妾也没杨国忠那样的哥哥。”
她虽然不喜柳别意，但也承认，对方是有才华的才子。
“安然对你哥哥，倒是很有信心呀。”小皇帝玩笑道：“这么了解自家哥哥，朕可是会吃醋的。”
“陛下那么了解宣王，我也没吃醋呀！”柳安然挑眉一笑。
他淡淡道：“那怎么一样呢？毕竟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
柳安然敏感的感受到一丝不对劲儿，柳别意是收养的，不算是秘密，只是柳氏和哥哥之间的事情，可是被压的死死无人得知，否则小皇帝不会那么放心她回家。
她猛然想起昨天夜里，柳别意与自己之间的对话。难道是莺歌发觉了，禀报给了小皇帝。脸色不由得一变，手在小皇帝身上拧了一圈，冷笑道：“阴阳怪气，以为我听不出来？我与兄长并未亲兄妹，但总归当初兄妹养了那么长时间。要是年少无知有什么出格的念头，现在也该知道，什么叫做‘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偏你要拿话试我，难不成，我就这么不值的你信？”
小皇帝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连忙道：“安然，我不过就是一说，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柳安然似真似假这么一生气，反倒叫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却打定了主要，将这事根除掉。抹着眼泪，低声道：“我小时候，身子不好，父母都忙，唯有兄长能陪着我。我看他，似父似兄，他温柔，便又补偿了母亲的位置，我整个童年，都只有兄长。因我过于依赖他，毁了他的亲事不说，还因我得宠，害得他连科举都不能参加，昨日他还埋怨我，怨我当初不该入宫，我正内疚着呢，偏你还过来阴阳怪气……”
小皇帝搂着人，满满的心疼，连声哄道：“朕就是一说，没想到你想的深，是朕宠你，柳别意怨你做什么。”
“怎么不怨，寒窗苦读十年，就因为我毁了前途，换我也会怨的。”柳安然的美人拳一下下的敲打着他，眼神幽怨：“我心里难受，你还要来招惹我，你说我该不该怨你。”
“该。”小皇帝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柔和：“朕日后定是会改的。”
柳安然搂住他，紧紧地贴着，他身上的热度不断传到自己身上，那心底微微的凉意，也缓了过来。
“你没什么要改的。”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她深懂此道，娇声细语道：“你只要在信我一些。”
男人没有安全感，是可以体谅的，毕竟他永远都无法像女人一样，清楚地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像小皇帝这样的人，本该拥有三千佳丽，无数女人为他生育子嗣，大大确保，大部分的孩子都是自己的。但他却守着自己，只要自己的孩子，那么担心的程度，自然是要大大的提升。
“朕不是不信你。”他自嘲一笑：“朕是太喜欢你了，曾和陈慕玉夸下海口，说有大爱而无情，可朕却自己打了自己嘴巴。无论大爱还是情，朕都有。朕的大爱给了天下，情给了你。这天下不会辜负朕，朕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可你呢？朕不知道。朕可以把握天下人的心，却摸不透你的心。”
柳安然默然，其实跟小皇帝谈恋爱挺累了。他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拥有太多的东西，越是经历的多，便越是恐惧。他的心是空的，迫切的需要人来填补，自己必须乖巧，听话才能让他心安。同时也要聪慧与美貌，来引起他的喜欢。
这也是应该的。
因为他是皇帝，自己是妃嫔，得到的是独宠。
命运送给自己的每一件礼物，都是标着价码的。在得到独宠的优势之后，自然要付出更多的辛苦。
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表白说的这么委婉，你就不担心我听不懂？”
小皇帝忐忑的心情在她的笑容攻势下，仿佛都消失殆尽，他不断涌动着的心，不顾一切的奔向眼前的女子。
嗯，这是初恋的感觉。
柳安然和他紧紧相拥，一字一句道：“这世间再无比你优秀的人，所以我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只有你，我的陛下。”
最好听的情话，莫过于人山人海，我只能看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