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自己说什么，只是在发泄情绪而已。
陈慕玉笑了，笑的飞扬跋扈：“如今我要走了，你且在这困着吧。你我之间，再不相欠，若有机会相见，那便重新认识吧。”
柳安然微微一笑，“走吧，别回头。”
这宫里就是个鎏金的监狱，再好的花种进这地方都失去了应有的味道。
雪飘飘扬扬，一夜之间，雪漫京师，洁白冰冷覆盖了整个大地，皇宫好似被镀上一层银。
便是在这今年的第一场雪下来之际，德妃“病逝”，她陈家已然没落，草草下葬之后，在无声息。
入了冬，内务府都忙了起来，柳安然也跟着多看了许久的的账本，劳累的不成，晚上早早就睡了。皇帝也是事务多，多是半夜抹黑来，两人相拥而眠，偶尔也会去良妃那。
淑妃的病还在吊着，迟迟不好，却也不坏。柳安然做出体贴的样子，免了她的请安，她起先应下，后来越想越不是味，便又来了。
窗外雪沫子沸沸扬扬，炕几上立着花瓶，里面插着枝白梅，傲然独立，很有风霜之感。
柳安然穿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外边套着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斜倚在梅花炕几上，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庐山云雾茶，一副深宫贵妇的做派。
遥想去年穿越而来，屋里连好的银碳都烧不起，要被个太监作贱，不由得感叹一声世事无常，却也想起来，问道：“本宫记着，德妃在世时，有个族亲，四品大员的陈公公，现下在哪呢？”
喜鹊和莺歌正在挨个给前来请安的妃嫔们上茶，喜鹊闻言一笑：“难为娘娘还记着那阉人，皇帝听说那人不知好歹以后，一顿杖责，便打发出了宫，现下谁知在哪。”
柳安然本就是随意一问，点了点头，便没在深究。
她身下，便是良妃和淑妃，良妃听着堂堂妃嫔竟然有个太监亲戚，自然瞧不上眼，凉凉道：“这德妃好不容易回了宫，却不想是个没福气的，竟然去了。”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柳安然见窗外雪花纷飞，吟了句诗，又笑了笑：“不是人间的富贵花，人间自然留不住。”
良妃瞥了眼淑妃，“也不知是人间留不住，还是人间不想留。”
她这张嘴，最得罪人，可偏偏也不做那毒心事，比起大部分人都来得好，因此柳安然有时会逗逗她，有时便不搭理了，此时便不说话。
淑妃知晓良妃说的是自己，只当做听不懂。
她近来的日子难过的很，使者已经走了，根本没有给撑腰的人。也试着勾搭皇帝，只是皇帝有时累，根本没那个心思。有时是根本不想，只因对淑妃防备之心太多了，他是皇帝，最喜欢把控一切，对于淑妃这种会魅惑人心的女人，避之不及。
可怜她无宠不说，连个依靠都没有。而良妃好歹也有些宠幸，在加上是程后的妹妹，可比她分量众多了，于是在起争吵，她多半是不肯说话的。
“天这么冷，说话也不能降降火起。”柳安然说了一句，又道：“如今天冷，请安便免了吧，你们也都好好养着，眼看除夕夜宴，你们的亲人都能来，骤时见了说说话，若是瘦了，她们必然是担忧的。”
几人起身行礼。
淑妃却是没走，站起身，行了个大礼：“请娘娘教我？”
“本宫能教你什么？”柳安然眼皮子都不抬，若说一开始她因为是颜控，对淑妃另眼相看的话，现如今也看腻了。
淑妃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想要在后宫生存，想要风风光光的回族群，不依靠柳安然是不行的，一开始那股想取而代之的心，彻底熄灭了：“求娘娘教我生存之道。”
“淑妃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大秦后宫还是什么狼虎之窝。只怕你是病糊涂了，快回去吧。”她冷冷一笑，抬手便要赶人。
淑妃连忙一叩首：“求娘娘怜惜。”
柳安然拿乔也拿够了，笑了一声：“本宫只要你记得，休要在做那龌鹾的事，没人是傻子，你若想要生存，不妨想想，皇上为什么要你入宫。”
为什么，为了番邦的情谊与安宁。
淑妃背后一僵，想起了昔日和柳安然的约定，当时虽然说的好听，但她并未有什么动作，柳安然这头不再提。她自个还在自喜安然不敢再利用自己，谁知人家不利用，苦的是自个。
她磕了个头便退下了，风雪中一步一走，艰难的很，身上的披风沾了雪水，十分沉重。
大雪慢慢掩盖了她的足迹。
喜鹊扶着安然回了里屋，问：“娘娘为何要点拨淑妃？”
“我哪里点拨她，只是能用到。一到冬天，那番帮就不安宁，若是能乱起来，是大好的事。只是看她肯不肯来这投名状了。”柳安然眼眸幽深，淑妃的妹妹被野兽吃掉，她却能远嫁，还挑起战乱，手里肯定有势力。
她若是肯用人，去刺杀她兄长，无论成与不成，都会引起内部动乱。
骤时，我大秦边界也可安宁。
她看着外边大雪纷飞，瞥了眼屋内插着的白梅，推开了窗户：“折了只得白梅，到底失去了生命，瞧着没劲，待雪停了你叫我一声，我要去踏雪寻梅。”
喜鹊发笑：“娘娘好兴致。”
这场雪一下就是一上午，奴才们扫了一茬又一茬，终究是厚厚的一层。
莺歌有些犹豫：“娘娘，这雪未免太厚了，恐摔着了。”
“无妨。”她兴致来了，谁都压不下，喜鹊示意莺歌不要再说了，去取了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裹得是严严实实。
甫一出去，冷风吹来，好在穿的暖和，手里捧着汤婆子，也不冷。
一路上走着，艳阳高照，雪地上是一片光晕，滴水成冰。
那满院子的梅花，其中有一种柳安然最为喜欢，那花粉红，密而浓，玉蝶型花紫白，绿萼型花白色，香味极浓。
